90’s大合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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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蔷薇处处开(2)
    蔷薇蔷薇处处开(2)

    我顿时愣住,寒冷一丝丝向心脏侵袭,哥哥死了,真的就这么死了,她的哭泣再次提醒我这个事实,麻木的神经遭遇寒冰。站在她身边我感受到了她的悲伤,我有些不知所措,居然心疼起曾经怨恨的人:“不哭了,他还有一些话要对你说。”

    生命和死亡在同一个房间里,仿佛死亡是再生的魂灵。

    二 如梦

    我是一个凄零的女子,我不知道我的诞生之地,不知道我的父母,甚至不知道我的姓氏。7岁前我是谁家的女孩子,我亦不知道,那已经成为永远不可知的渺茫之事了。

    ——白若染

    6岁那年,哈尔滨的冬季大雪纷飞,我跪在街头向路人乞讨,被娜莎伯爵夫人收养。伯爵夫人只是头衔,农奴出身的她曾经是俄国伯爵没有名份的妾室,伯爵中风暴卒,她取道符拉迪沃斯托克到了哈尔滨,变卖珠宝,当起了鸨母来。“七七卢沟桥事变”爆发,日本关东军大批涌入中国东北,我跟着伯爵夫人迁居上海,夫人一直在找她流亡到上海的儿子。

    1941年的上海像蛋糕被割裂成几块,法租界、公共租界,以及日本人占据的苏州河以北,电车互不相通,百年租界地被视为“无国籍的都市”。

    “嘎”地一声,我坐的三轮车来了急刹车,车夫扭头对我说:“小姐,前面被封锁了,车子过不去。”我本想去静安寺路麦特赫斯脱路口上的西沙利文买西点,经过愚园路的花园洋房,门前都有拄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的“太平军”。我下了车,把车钱递给车夫。

    前面路口上横着一排铁丝网拒马架,还有巡捕房的人、警察、士兵,来回走动。

    几个路人从我身边走过,压低声音说着:“出事了,出事了!刺客混进南京政府大官家,开枪打死了大官逃走了,听说是重庆分子,日本宪兵队和巡捕房正在挨家挨户搜查。”

    我转身走进一条异常静谧的弄堂,穿出弄堂就离西点屋不远,一个戴着宽檐呢帽的男人迎面向我走来,就在我们擦身而过的时候,我看清那人的模样,他是个白种人,烟蓝眼睛犀利如匕首,金色如丝的卷发松软服帖服帖地盖在他的前额上,嘴角有柔软的弧度。

    “跟我走。”那人一把拉住我的手,低沉的嗓音钻入我的耳朵,我挽着他的手臂向前走去,透过弄堂里矮小房屋之间的空隙窥见那栋西班牙城堡式巨宅前的人行道上士兵端着上刺的步枪筑墙。

    走到弄堂口,一个外籍巡捕迎上来向我们行礼,刚一开口,我就听出是俄罗斯人,便用俄语同他交谈起来,巡捕露出惊讶的神色。那人笑着跟巡捕解释道:“她是我的妻子,我们不知道这里戒严,之前走进弄堂时还好好的,一会儿就戒起严来啦!”我们没有受到留难,走入人流中。

    “你会说俄语?”

    “怎么,你感到意外吗?”

    “我能有幸知道小姐的姓名吗?”

    “白若染。”

    百乐门,印度手鼓的节拍,爵士乐队的音乐,曳步而舞,我再一次遇见了他。我们远远地凝望,注意到彼此的存在,目光融会在一起,心照不宣。

    他叫柳寒漾。

    我身姿婀娜地经过他身边,他的目光似黑夜里的磷光灼着我的背。

    那天,他如往常一样九点半走进百乐门,点了一杯白马牌威士忌,独自坐在吧台边。我端着酒,挨着他身边坐下,“柳先生,在等人啊?”

    他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支雪茄,点着了慢悠悠地吸起来,淡淡地笑了,“我一直在等你。”他说话的时候两片薄薄的性感嘴唇翕合,像一只充满蛊惑性的蝴蝶,笑时含蓄而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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