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魔幻说起(3)
fantasy的力量从来就是双方向的,一端导致恨,一端导致爱。在扶桑的故事中,我想讲的就是恨与爱、仇与情因fantasy而变幻莫测。这里也可借用弗洛伊德的学说:“人往往渴望得到他惧怕的东西。”反之,人往往惧怕和憎恶他潜意识中秘密渴求的对象。假如没有与恐惧、排斥并蒂而生的迷恋、爱慕,也就不存在fantasy;没有fantasy,就没有神话、文学、科学的幻想、假定与发明,也就没有我笔下的扶桑,以及扶桑和克里斯跨越世纪、贯穿美国西部开发史的爱情。
当一个人以揭露性的口吻对我说:“啊,你有white fantasy,所以你会去和一个美国人结婚!”我承认我有white fantasy,也确实由于这fantasy,我对我丈夫的所有陌生行为和语言,以及形象上的差异,怀有浓厚的兴趣,有了解他的强烈。与他的接近,我从来未能摆脱轻微的心悸。这心悸很不具体,它有时是由于我们沟通的稍许错位,有时是由于彼此的所得非所期。这轻微的心悸使我们敏感,尤其使我的自觉意识(consciousness)始终处于相当的高度。这或许不是一个幸福婚姻的要素,却是一个不乏味的婚姻所必须具备的因素。因此我对“white fantasy”的指控是诚实接受的。我不仅有white fantasy,而且有tibet fantasy,black fantasy,india fantasy,maya fantasy……我对、死刑犯、同性恋、都有不同程度的fantasy。一切对于我形成谜、离我足够遥远、与我有着悬殊的差异的人物事物,都是我的fantasy。
两年前出版的《南京大屠杀》大型图片册中,我读到大主教图图为其写的前言,他说:“我相信人类本性中有一种缺陷……这种人性缺陷的基础在于无度地强调人们生理上的、人体特点上的与文化上的差异,将他人的存在贬为毫无价值,又诋毁为异己、恐惧的对象。对他人的恐惧是种族冲突的根源。人类本性中这个弱点不仅在受害者身上而且也在施暴作恶者身上频繁地表现出来并酿成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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