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月西厢(1)
童年的时候,家里有很多小人书,几乎堆满了两个大箱子,放在床下,放学回去先搬一个小板凳坐在跟前,把纸箱子拽出来,一直看到再三被叫着吃饭。
只记得那些日子美好而又单纯,生活里这样小小的快乐就能满足,画书中多是古典名著,一套套的连环画,似乎还真没有整套的,倒也不妨碍我一遍又一遍地看,也有民间故事,凿壁借光,闻鸡起舞,头悬梁锥刺股,也都是从那上面看来的。
记忆中,那些画都是黑白的,粗放简单,重在表情,却很能调动情绪,跟着里面的人起起伏伏,经历各种感受,很有魅力。
后来开始看书,沉迷在文字里,小人书上慢慢堆了尘埃,再后来搬家,一股脑送了出去。
现在回想起来,多少有些遗憾,并不是因为它们有了价值,而是那上面凝结的儿时记忆,那些时光也会慢慢变得发黄,却是一个停顿就能想起来,没有丝毫距离。
中学时,漫画盛行,很多同学都喜欢看,我试过几次,却怎么也看不下去,我连从哪个方向看都搞不懂,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我不知道他在表达什么,更不用说故事了,我常常是找不到路就顺着自己走,同样的漫画看下来,我把里面的情节全按自己的心思重新编排了,结果倒不是我看漫画故事,而成了柳暗花明又一村,我到自己的园子里摘朵蔷薇。
所以现在,我从来不看漫画,只是偶尔被某张闯入视线的绘本和插画感兴趣,至少那里面的东方神韵是我熟悉并且喜欢的。而当我第一次看见明清画家的故事图册时,先是感慨万端,接着心里舒了一口气,原来它们等我在这里。
这些年与画书若即若离,相伴却不相亲,不是自己没缘分,而是,还没翻到这一页。
费以耕的这本《西厢记册页》,把肖像和花鸟画法结合在一起,不仅注重人物表情,而且反映内心情感,加以细腻的环境渲染,一草一叶都不含糊,费以耕的仕女画深得家学,女子体态袅娜,清瘦柔弱,我见犹怜。
在他流畅的笔意下,柳迹可寻,发丝可见,配上颜色,比想象中真实的原貌还要好看。
只见画中粉墙隔院,花静枝浓,女子未语含羞,心绪无端,普救寺里,春光无限。
《西厢记》,全名《崔莺莺待月西厢记》,元代王实甫的名剧。
里面的人物和情节,今人大都太熟悉了,张生、崔莺莺、红娘,包括里面的普救寺都因此而有了名气,让清为之地有了人间情感,它护佑的可是痴男怨女。
书生张君瑞去往京城,路过普救寺进大殿参拜,上有菩萨,心有圣贤,脚下还有要奔的前程,身体还没转回来,冷不防地看见了相国的女儿崔莺莺。
竟是五百年前就已定下的冤。
也不再理会功名了,十年寒窗的苦,抵不过一面之后的情牵,牵的不仅仅是心,连魂都跟着去了。
他找了个理由,应试需要静房温习,遂向寺里借了间房,好与莺莺朝夕可见。
崔莺莺是随母亲一起,带着幼弟护送父亲灵柩回乡的,暂居在这里。老夫人管教一向严格,莺莺生长于侯门,自然温顺,深居简出,不见出来。
张君瑞左思右盼,只见俏丽的小红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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