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叹多情是足愁 况当风月满庭秋(1)
一切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结束。
大唐的盛宴,是国色天香的牡丹,灿灿的,带了年岁的香,染就了斑驳的红妆和诗心,沉淀到最后,国运也已然衰微,她生在这个时候,只是一抹底色里寂寞的红颜,她拼尽了心思去爱,却和他,隔断天涯。
她出生时,他已经三十二岁,彼此两不知,若能永远两不识,也许,便不会悲伤,也如寻常女子一般,小期盼小欣然地,过沉稳岁月。
她生长于书香门第,也该是不沾风雨的闺秀,偏偏父亲穷其一生却功名未成,于是所有的心血放在了这个独女的身上,她五岁能朗朗地背诵上百篇诗章,七岁学作诗,十岁已才名满长安,被人誉为“诗童”。
那是诗人辈出的唐朝,那是繁华鼎盛的长安,她门前灯下的习作,让她成了这世道间的殊色。
我在想,若她的父亲不允许她读书识字,而教她现实中可用的缝补刺绣,是不是她的心就会平和些,没有那么多的婉约,此后的道路,也就不会那么艰难。
然而没有如果,她注定了不寻常,她不但有才情,而且美艳,即便她此时想藏在深闺,也不可能了。
所有的美好,都源于那个早春的江边,风犹轻寒,枝舞莺穿,细芽萌动,她的心,也跟着饱涨起来,她的影子投在水里,若镜里沉思。
他从远处走来,一身青衫,他的眼睛明亮,声音低沉却轻柔,他唤她,幼薇,我是慕名而来。
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鱼幼薇。
总得等到他出现,我才愿意把她的名字写出来,总觉得在她短短的一生里,他唤着她的名字,是她心里永存的温暖。
而他,则是名满天下的大诗人温庭筠。
此后她唤他飞卿,固执地。
温飞卿是第一个专力于“倚声填词”的诗人,其词多写花间月下、闺情绮怨,形成了以绮艳香软为特征的花间词风,被称为“花间派”鼻祖,对五代以后词的大发展起了很强的推动作用。
他才思敏捷,晚唐考试律赋,八韵一篇,据说他叉手一吟便成一韵,八叉八韵即告完稿,时人亦称为“温八叉”或“温八吟”。
他诗词兼工,诗与李商隐齐名,并称“温李”,词与韦庄齐名,并称“温韦”。
他虽以词赋知名,然却屡试不第,曾代人作赋,扰乱科场,又性喜讥刺权贵,多触忌讳,还不受羁束因此一生坎坷,终身潦倒。
这样的一个人,在外游历大半生,又为仕途来长安,没有为功名算计,却来拜访一个小女孩。
真是小,她才十岁,他已四十二岁。
他以“江边柳”为题,让幼薇赋诗一首。
他们两个人的个性都极其鲜明,飞卿有扫尽天下的轻狂,幼薇有新荷出水的孤傲,初次相见却都把棱角收了起来,对面而立,是那般云淡风轻的融洽。
她微微一笑,手指绕过刚出新芽的柳枝,站在他身前这块避风的地方,目略低,唇轻启。
翠色连荒岸,烟姿入远楼; 影铺春水面,花落钓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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