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脸也红了,她,她,她
——只能重重甩甩头,甩掉那份不安。她怎能想到怀中?
怀中已有刘馥。
她知道怀远回来了,但没有见过他。他把自己锁在卧室里,不吃东西也不肯见人,大家都急得不得了,饿坏了怎么办?婚礼在三天之后举行。
各式各样的礼物从四面八方送进来,她的婚纱已做好,整套整套的首饰送进来请姮宜挑选,以她身材做的买的各种衣服堆积如山。
这一切只有两个字可代表:荒谬。
预备了那么多,费了那么多心血金钱,叫两个根本不想结婚的硬生生的在一起,这不是荒谬是什么?
姮宜也拒绝下楼。她觉得烦,觉得乱,以至父亲来了她也只见过一次。
父亲永远老生常谈,劝她答应婚事,仿佛
——也有说不出的苦衷呢?
很想问,又明知父亲不会说
——听见走廊传来吵闹声,怀远又在发脾气?又摔东西?
姮宜忍不住好奇到门边望望,正看见管家用另一条锁匙开了门,宋夫人走进去。吵闹声突然停止。
还是宋夫人有办法。她自己不也在宋夫人君临天下的气势下乖乖的跟她回来吗?
宋夫人跟怀远谈什么?这件事永远谈不通的,怀远和她一辈子都不可能答应结婚。
想去父亲那儿,姮宜正待开门,房门响了。
她拉开门,赫然看见怀远。他又凌乱又瘦,但神色漠然冷酷
——又是这两个字:冷酷。
“怀远——”姮宜叫。立刻又看见他背后的宋夫人和父亲哲之。
“妈妈说,我该亲自来向你求婚。”怀远的第一句话。
姮宜退后一步,简直吓昏了。怀远来求婚?他疯了?或是
——或是中了所谓的邪?
“你——你胡说,”姮宜不能置信。
“我不答应。”
“我们应该结婚,”怀远说。不带一丝感情。
“结婚对我们都有好处。”
“结婚不是好处。你怎么了?怀远,安悌对你讲了什么?你怎么完全变了。”她叫。
“我正式求婚,三天之后我们在教堂见。”他转身走开。
“你还敢去教堂?”姮宜叫。
“摸着良心,摸着圣经,你敢发誓出自真心?”
怀远只停了一步,继续走开,直到楼下。
姮宜一身冷汗,怎能如此呢?她是不是在发恶梦?
“你告诉了他什么?安悌,你不能骗他——”她叫。
“我说了事实。”宋夫人安详转身而去。
“爸,你怎么不说一句反对的话?你怕安悌?她是你的初恋情人,曾是你未婚妻?是不是?”
哲之呆怔半晌,意外得仿佛不能讲话,然后大步喘息离开,头也不敢回。
他们
——到底怎么回事?
姮宜回到房里,开始真正害怕。
原本是她和怀远一起联手反抗,她觉得极有信心,可是怀远突然之间改变态度,她现在是孤掌难鸣了。难道真嫁怀远?想到此地,简直心中发毛,象吞了一条大毛虫。天下没有比这更荒谬的事了。
深夜,她还坐在床上发呆。怎么办?逃是不可能的,三天之后真嫁怀远
——她长长叹息,宋夫人对他说了什么事实?令他可以在短时间里改变一切,令他居然向她求婚。
她不敢躺下来,她怕睡熟,她下意识的怕怀远会进来
——想到会和怀远结成夫妇,共躺一张床上时,她全身都会抖,她真的想到“”。
二点、三点、四点、五点
——天蒙蒙光。就在这时候她有了睡意,实在再也无法支持得住——可是,她同时又听见门声,吓得她睡意全消,怀远真的来?
门是锁上的,可能管家那儿有另一套门匙,而她是锁不住怀远。可是
——门只响,并没打开。
好久,好久之后,她才轻声问。
“我。请快开门。”是——是怀中的声音。
怀中?!她再也忍不住眼泪乱流,冲到门边打开门,怀中,无疑是她的救星。
“怀中——”扑到他怀里,她哭得一塌胡涂。
怀中机警的关上房门,示意她禁声。
“我问你一句话,只问—次,”他凝望她满是泪痕的脸。“你想过之后才回答,说了之后不能后悔。”
“是。”她点头。“谁通知你来的?”
“这不重要。天快亮了,我们没有时间——”怀中神色慎重,黑眸更深,更难懂。
“你——可愿跟我走?”
“愿意,愿意,”她根本不必想,他是救星啊!
“我是一定不能嫁怀远的。”
“跟我走了之后,你永没回头的机会,你想过吗?”怀中再问。神色还是那么严肃。
“只求离开这儿,永不后悔。”她着急的。
他黑眸一暗,仿佛失望。
“如果今天我不来呢?”他问。
“我不知道,或者会死。”她从他怀里站直,刚才是否太过份了?她很窘,但
——他宽厚的胸怀的确给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为什么没想到向我求救?”他再问。
“我——可以吗?”她似不能置信。
“自尊心太强,”他叹口气。英俊冷漠的脸上线条柔和了。
“你非要我低声下气来到你面前求你才行。”
“你——我——”忽然间,她有点懂了。是
——是——啊!天下间哪有那么好的事?她全身每个细胞都活回来,他是说,是说——“你——”
“我再问,跟我走,后不后悔?”他眼中也有笑意。
“永不。”她说:“现在就走?”
“是。”他牵住她的手。
“我回来就为带你走。”
“为什么来得这么晚?”她快乐得无法形容。
怀中来了,为了带她走,天下还有更美好的事吗?
“我也要储够足够的信心。”他笑。
“我拿护照。”她匆忙的拿了皮包,再度挽住他。
“我们快走,我怕有人起身。”
他看一眼满屋的衣物,还有那一袭耀眼的婚纱。摇摇头,拥着她大步下楼。
晨曦中,他们离开了宋家巨厦,快乐得象只脱开笼子的小鸟。以后,天空海阔任鸟飞了吧?
黑色大房车平稳的朝机场驶去,依在他怀里,姮宜竟舒服的睡着了。也许是太快乐,太安心,神经一松弛,她就再也支持不住。
不过
——不要紧,以后的日子她不必再担心,有了怀中
——这天下最稳妥、坚强的避风港,即使再有大风大浪,他也挡得住。
他轻轻的吻她睫毛,悄悄的说:
“我们都累了,是不?现在已是归航!”
怀中放弃了私人飞机,改乘普通民航机。他说:
“无论用哪一种交通工具,阿姨一定找得到我们,她可以说无所不在的。坐民航机只不过拖延一点时间,她迟早会找来。”
“我们怎么办?”姮宜很担心。
他望着她,眼光平稳安定,给人一种永恒的感觉。
“我们立刻结婚,已经预备好一切,”他眼中隐有笑意。
“现在只等你点头。”
“跟你出来不就已经点了头?”
“你自己对牧师说。”他捉住她的手。
无尽无绝的幸福涌上心头,现在和几个钟头前的心境相差何止千万里?
“既然你已计划好一切,为什么不先通知我?让我白白担惊受怕。”
“刚才我站在你房门口,心中还是七上八下,我只有百分之五十把握。”他说。
“从何而来的百分之五十把握?”
“感觉。”他笑了。很放松的笑。
“我是个重视感觉的人,尤其对你。”
“你从来没说过,表示过。”
“感觉已经很够了,”他吐一口气,安适的靠在那儿。
“我不喜欢面对面的讲出来,失去了一切美的感受。”
“我以为你只会做生意。”
“生意只是责任。”他简单的说。
“从现在开始,我们可能面对许多战斗,所以养精蓄锐最重要。睡吧!”
“我们飞向何处?”
“南太平洋一处小岛,岛上的总督是我朋友,他会为我们安排好一切。”
她嫣然
—笑,放心的放低椅背。他说安排好一切就是安排好一切,天下再没有任何事能令她担心了,甚至是宋夫人。
是。宋夫人现在在家里不知震怒成什么样子,但
——过去了,姮宜不必去想她。
她真的安心睡去,睡得很熟,也许是这些日子的担心惊吓,一直到怀中叫她,她才醒来。
“到了。”他轻拍她,在耳边轻唤。
她睁开眼睛,看见怀中温柔的眸子,深情的眼光
——心中一阵感动。原来爱情已在不知不觉中种下,发芽,成长。她根本不必担心。
他们是被空中小姐最先招呼下机的,飞机旁停着黑色的劳斯莱斯,宋夫人赶到了?不,不,当然不!是微带黑色皮肤的当地总督。
他们就在总督的安排主持下,在车上交换了戒指,只不过两枚小小的圈圈,但心中有极坚强的永恒感觉。
他们已经结婚,是夫妇了,对吗?
黄昏时,他们被送到一间十分美丽的小别墅,有工人迎出来。
“这就是你们的家了。”总督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笑。
“今晚不打扰,明天我会来吃晚饭,请预备好。”
他们就被迎进那有梦股感觉的热带别墅。
疲倦和兴奋加起来,并没有倦意,反而出奇的精神。
工人退下,睡房里只剩下他们,他们深情的对望着。怀中已连坐了三十多小时飞机,眼睛依然又深又黑。
他用双手环抱住她的腰,然后慢慢收紧,收紧,把她带到他怀里。
“现在你已是我妻子,不能再假装不爱我。”他低沉说。
“你是我丈夫,也不能假装漠视我。”她微笑。
“人的自尊心令人虚伪。”他叹
—口气。“当第一眼看你,我已几乎喜欢你。”
“几乎?”她不依。
“不要挑剔。那时怀远常伴你身边。”
“你明知我和他没有感情。而且有刘馥。”
“离开宋家巨厦,我没再见过她。”他微笑。
“那不是你不去伦敦见怀远和梅花的借口。”
“我一直服从阿姨命令。”
“这次带我走也是命令?”她问。
“我总不能任你嫁怀远,那是一辈子的事。”
“怀远为什么肯突然娶我?”
他微微皱眉,立即舒展。
“不要讲别人,今夜是我们洞房花烛。”
她的脸上浮上一抹红晕,视线也立刻避开。怕羞的大女人特别吸引人,他拥紧她,深深的吻她。
他们有同样的感觉,这不是开始,也不是结束。她们该是生生世世的。
一夜的休息,他们的精神已恢复。
阳光把他们照醒,姮宜睁开眼睛,第一眼接触的,依然是怀中深情的眸子。
“早醒了?”她又有丝羞涩。
爱情虽发生得早,另一方面日常生活中,他们仍陌生,他们没有真正相处的时间。
现在她已真真正正是他的妻子了。昨夜
——她不敢想下去,脸更红了。
“想到了什么?”原来他也这么促狭。
“我——听见窗外有海水声。”她避开他视线。
“要不要看看?”他扶她起床。
他竟然是个温柔体贴的丈夫,以前
——怎么想得到呢?
窗外是一大片海滩,没有一个人,海水轻轻拍岸,一望无际的大海,非常美丽。
“怎么找到这个地方?”她靠在他坚强的胸膛上。
“从来没有来过,我的总督朋友替我找的。”
“宋家的人真神通广大。”她轻叹一声。
“你可想过,此后——你将失去一切。”
“是。我激怒了阿姨。”
“你完全不介意那由你一手造成的宋氏商业王国?”
他眼中有深深浅浅的颜色变化。
“我介意,那毕竟是我的心血。”他点头。
“然而失去你,我到哪儿去找另一个你?”
“怀中——”她好感动,好感动。
“我已三十七。年轻时失去一次机会,我以为此生不再有,谁知道遇到了你,我怎能再放过?我又不是冷血人,我也有感情。”
“我能代替当年的她?”
“不能。她是她,你是你,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他加重语气。“你们谁也不能代替谁。”
她聪明的不再问下去。
“晚上我们要预备什么招待总督?”她问。
他感激的看她一眼。
“他喜欢喝酒。我们灌醉他就是。”他拥紧她。
“我们就——一辈子住在这儿?”
“不喜欢?”
“喜欢这个地方,但不想无所事事。”
“以前宋氏基金会捐赠岛上一间大学,他们愿意聘我们为教授。”
“你真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她极之喜悦。
“若不能令你安稳,快乐,我有什么资格带你走?”
她突然就想到了怀远。他什么也不计划的靠怀中帮忙而带走梅花,到头来是场悲剧。
他们
——他和她——她有个强烈的感觉,他们是生生世世的。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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