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渐生
之伦走得太急切、太突然,她甚至没付账。望着她匆匆的背影,嘉芙的感觉是她想逃避。逃避甚么?嘉芙不愿深思,那是别人的事,看来很复杂似的,复杂得连之伦这么强的女人都想逃。而她
──嘉芙,只喜欢一切简单。
所以工作之后,她总是回家。忙碌的嘉麒竟然在等她。
「有甚么企图?」嘉芙望着一脸清秀的哥哥。「不是又找我替你打字吧?」
「不不,只是个小邀请,周末当我舞伴。」
「参加那充满药水味的派对?不。」
「听我说,阿芙,」他捉住她双臂,不许她回卧室。「不全是药水味,还有很多不是医生的客人,我老板要我一定参加。」
「如果我肯,有甚么报酬?」
「你想要甚么?别太过分。」
她笑。兄妹俩感情极好,却喜欢耍耍小花样,那是生活情趣。
「如果你想我穿得好些,总得买条裙子给我,是不是?」
「小意思,小意思,一言为定,」嘉麒大喜。「你自己买,我付账。」
周末,嘉芙穿着新装,陪嘉麒赴宴。
原来嘉麒的师传童医生结婚十五周年纪念,办了个相当正式的派对。童医生已是名医,参加人都有头有脸,只有嘉麒他们几个年轻小医生是晚辈兼学生。
「你送了礼吗?」嘉芙提醒哥哥。
「有,有,和他们一起合送,」嘉麒指着同事。「不知道场面这么大。」
「场面大才好,晚餐后溜走没人知道。」嘉芙说:「你不想留下来跳舞吧?」
「想留下来看看可有美女。」
「在这种场合找美女?」嘉芙在他耳畔小声叫。「你有甚么身分地位?」
「未来的大医生啊!」嘉麒故意伸伸手臂。「现代美女很有投资眼光。」
「别忘了美女要短线收获,而你只属长线概念股。」
突然,一个熟悉的人影在眼前晃过,嘉芙定定神,她不以为在这儿会碰到熟人
──啊!皓白?!她和治邦也是童医生的客人?
她正待招呼,却看见皓白身边陌生的脸孔,不是治邦,是个札当嚣张、全身都有傲气的男人。她及时把声音收回,但皓白却看见她。
「嘉芙?!」她显然也意外。「你怎么会来?」
「陪哥哥,」嘉芙指指嘉麒。「他在医院是跟童医生一组的。」
「哥治,」皓白把陪她的男孩叫过来。「我的朋友嘉芙,嘉麒。哥治是童医生太太的弟弟。」哥治并不起劲地跟他们打招呼,转头与皓白用英语对话起来。
「你们坐一下,等会见。」皓白随哥治走开。
「哥治?他妈哥治?」嘉麒不以为然。「他是皓白的甚么人?」
「这话不该你问,该由治邦问。」
「皓白跟哥治看来很熟。」
「当然啦!不熟也不会当舞伴,」嘉芙想起治,邦有点不安。「治邦知道吗?」
「别多事,」嘉麒立刻警告。「皓白不提,你也别对治邦讲今夜的事,明白不?」
嘉芙白他一眼,心中却不以为然,也许她传统,这种场合,皓白应该跟治邦来才对。
晚餐时皓白、哥治坐主家席,不只很熟而且相当亲热,跟童医生一家人也谈笑甚欢。嘉芙忍不住更怀疑,皓白与哥治甚么关系?
晚餐后舞会开始,原有离意的嘉芙留了下来,她想知道更多关于皓白与哥治的事。
但是,哥治与皓白也只不过像所有人一般跳舞而已,嘉芙看不出甚么。反而嘉麒愈坐愈闷,直嚷着回家。「到底你想等甚么?」他问。
「不等甚么,」她望着仍在舞池的皓白。「走吧!」
他们走到门边时,皓白却从后面追出来。「嘉芙
──等一等,我有话跟你说。」
嘉麒知趣地让开一边,皓白看着远远等着的哥治,笑着说:
「哥治是我青梅竹马的玩伴,我们家人都认识,后来在美国又在同一城市念书,」她耸耸肩。「只是这样,再见。」说完立刻跑开,与哥治双双再入舞池。
嘉芙侧着头思索一阵,皓白是甚么意思?要她别多事?别多嘴?
她
──是那种人吗?
见到治,邦她甚么话都没说。
「怎么总是避开我?」治邦还是那么亲切,那么阳光,那么热情。「得罪了你?」
「莫律师没告诉你我很忙?」
「忙?家镇说这两天不知多闲,闲得他可以陪宁儿逛街。」他盯着她。「说谎都不会。」
「没有说谎,我私事忙。」
「私事?」他比嘉麒更像大哥。「拍拖?」
她看着他,但笑不语。
「原来有了新男朋友,快让我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没得看,刚认识而已。」她硬着头皮说。她实在不想夹在他与皓白之间。
「让我给你意见,看有没有资格衬得起我们未来的大律师。」
「十画没有一撇,」她笑。「不像你跟皓白,将来已有蓝图。」
「我已几天没见皓白,她忙着受训,」治邦愉快吃着他的午餐。「她的美国教练两星期之后要回去,她不能浪费时间。」
美国教练?!嘉芙微微皱眉,真在这么一个教练?她忙着参加派对呢!
她不能说,她知道。她只能紧闭双唇。
「提到皓白你就不出声,为甚?」他注意到了。某些方面他也颇细心。
「不为甚么,」她淡淡地说。「我能说甚么呢?我跟她又不是很熟。」
「你不喜欢她。」
「怎么会?」她大吃一惊。「她是你女朋友,最重要你喜欢她,对不对?」
「你是好朋友,是妹妹,你也很重要,」治邦由衷地说:「我重视你的感觉。」
「她很好,很好很好,」嘉芙很感动。无论他当她是甚么,这总是一份真情。「皓白绝对是好女孩。」
「有你这一句话,行了,」他心情大畅。「我的好朋友能接受她才能令我放心。」
「傻瓜,如果好朋友不接受呢?」她有心试深他。「放弃?」
「我会慎重考虑,」他说得有点为难。「爱情重要,友情同样重要。」
「皓白听见你这么说会不高兴。」
「不会,绝对不会,她是与众不同的女孩,她明白事理,很脱俗。」治邦肯定地说。「皓白接受我做的、说的一切。」
想着皓白和哥治共舞的情形,她没话说。
「想不想知道杰仔的情形?」看她不语,他转了话题。
「他好吗?」她真是心平气和。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全不留痕。
「看来不错,」治邦留心着嘉芙的神精,小心用词。「我也看到那个女人,不会形容,太
……太精明了些。」
「怎么说精明?」她忍不住笑。「漂亮吗?」
「还不错。但
……」他还是看着她。「没有你那种说不出的气质,你像梁咏琪。」
「又来了,我不像谁,我像自己。」
「不是我一个人说的,」治邦强调。「我公司的几个同事都认为如此。」
「你们怎么说也改变不了我的意见,我像自己,」嘉芙固执地说。「我可不可以随便说你像刘德华,像郑伊健?」
「当然不能,因为我不像,」治邦正色。「但你的确像那个好看的高妹,像得厉害。」
「那个好看的高妹才十九岁,能不能说她像我?」这是嘉芙式的妥协。
「是吗是吗?梁咏琪才十九岁?」治邦显然弄不清楚。「这么小?」
「梁皓白小姐听说也很小。」
「啊
……是是,」治邦拍着头。「我被你弄糊涂了,女孩子真难缠。」
其实嘉芙自然坦率大方,一点也不难缠,难缠的是他那位梁皓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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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没空?不能少练一天吗?」治邦叹息。「你不知道我很挂念你吗?」
皓白有很强的意志,没空就没空,不能见他就不能见他,说了要十天之后,他不会改在第九天,她态度很强硬。
「不是强硬,是原则。」她为自己辩护。「要做成功的运动员,原则很重要,是种推动力。」
他唯唯诺诺,尽管心中并不同意。见不着皓白。他把所时间用在工作上。他的工作除了会计师楼的一份外,还有辅警,他等待着皓白说的第十天。
伟杰致电告诉。他说要订婚。
「这么快?你想清楚了?」治邦有意识地说。他心中还是认为伟杰应该与嘉芙一对。
「请帖会寄到你家,作为死党,理应先通知一声。」伟杰说。
「也请嘉芙?」治邦问。
「我在考虑
……我希望她来。你以为呢?」
「不知道。」治邦是站在嘉芙那边的。「请是该请,只是她
……」
「她大方善良,想来不会有问题。」伟杰说:「若她肯来,你能陪她吗?」
「她有新男友
……」治邦说出来后又有点后悔。「不过是刚认识的。」
「可以请他一起来吗?」
「你自己跟她说会更有诚意些。」
伟杰拿着请帖,亲自送到嘉芙办公室。「希望你能参加。」他凝望着她。
嘉芙先是有些意外,然后,真诚的笑容在唇角绽开,像会发光似地令人感动。
「一定,真的,一定来。」她由衷地说:「恭喜也祝福你们。」
「谢谢,谢谢。」伟杰要很努才能把自己从那真诚动人的笑容里拉出来。「你能来,我
──我们会特别高兴。」
「订婚之后会不会很快有下步?」她亮晶晶的眸子闪呀闪的。
「会在一年内结婚,」他说:「这只是计画,到时候再说,也不肯定。」
「有喜事的人就是不同,你看来容光焕发。」嘉芙笑着,全无芥蒂。
「嘉芙
……」看她的坦然真诚,伟杰想问她对他是否从无感情?想了一秒钟,他把这话咽下去,此时再问,是否多余?「若有朋友,可以一起带来。」
「我最多带嘉麒来。」她坦白地说。「要不然就扯着治邦和白的衫尾参加,我没有其它朋友。」
「不是说你
……」他摔一摔头。人家有没有新男友关他甚么事?不该再问,没有资格再问。「好,欢迎你们一起来。」
伟杰走后,家镇踱了进来。「看过杰仔的未婚妻吗?」他神秘地笑。
「没有,很特别?」
「到时候自己看。」他眨眨眼走开。
伟杰的未婚妻真的很特别吗?
订婚派对上,金光闪闪的女主人笑容满面,八面玲珑地周旋于众多宾客之间,她不是很漂亮,却也不是不漂亮,但那打扮、那阵势、那行头,明明白白地告诉大家,她是今夜的女主角,她是永远要做
no.1的那种女人。能善道,精明能干,她把整个派对控制很很好,她的朋友、伟杰的朋友,全在她的安排下如沐春风,宾至如归。
「啊!你就是嘉芙,」当伟杰介绍时她迅速上下打量嘉芙,但笑容堆满了整张脸。「和他说的一样好,一样美丽,真高兴认识你,以后我们得好好地交个朋友。」
嘉芙跟在治邦和皓白的旁边,只能笑。伟杰不是傻得把嘉芙的事告诉了准新娘吧?伟杰
──整个夜晚,他只跟随着女主角,完全失去了他的性格。
当他伸出手希望有人接着时
──他可曾真正望清那张脸?
第二天上班时,嘉芙拿出昨夜的请帖,她要看清楚那个女主角的名字
──于锦茹,她要远远地避开她。
是。嘉芙唯一的感觉是避开她,否则
──不知是否预感,她觉得会事发生。
阳光灿烂的周末下午,嘉芙正预备陪母亲志男去逛街,但不速客治邦和皓白找上门来。皓白又有空陪治邦了。
「请找二人节目,我陪妈妈。」嘉芙抗议。「现在是母女时间。」
「我不想烦你,是皓白想见你,」治邦理真气壮。「一起看电影?」
「有值得我们出门跑一趟的电?」嘉芙故意刁难。
「请支持港产片。」治邦举高手臂。「电影好不好看在其次,主要的是我们能相聚。」
「拜托,我厌倦三人行,我这个电灯泡太大。」
「不看电影可聊天,」皓白拖着嘉芙。「我们有心来喝伯母的靓汤。」
「不是问题,」志男一向喜欢年轻人。「嘉麒等会儿也回来,你们留在家里玩。」
「治邦,能否为我做件事?」皓白望着他温柔地说。
「千件万件万死不辞。」治邦笑。
「去马会餐厅取我订的蟹黄翅,我已签好单付了钱。」她说。
治邦显然觉得意外,但还是乖乖地去了,对女朋友的要求,他任劳任怨。
志男回卧室,两个女孩坐在一起。
「哥治回美国了。」皓白坦然相告。
嘉芙淡淡地笑,她不想把自己扯进漩涡。
「谢谢你没对治邦说,」皓白拍拍嘉芙的手。她的语气比她二十岁的年龄老练成熟。「哥治是老朋友。」
嘉芙还是笑。她不明白皓白想表示甚么。
「他们俩互不知道,我也不想让他们认识,」皓白笑。「他们是两个完全不同型的男人,我只想试试,看谁比较适合自己。」
嘉芙皱眉,不能同意。试了之后如何?总会伤一个人。
「而且我还太年轻,二十岁,不急于把自己定下来。」皓白又说:「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游泳,我要在亚运拿奖。」
「你的教练走了吗?」嘉芙问。
「没有教练,是哥治,」皓白坦然而笑,不觉得自己做得不对。「总要找一个理由。」
「治邦对你真心又专一。」嘉芙忍不住说。
「是,我遇到的都是好男人,哥治也是!」她淡淡地说。「可是我有选择权。」
嘉芙没有理由反对皓白的话,女孩的确有权选择自己的伴侣,只是
──是皓白这种选择法吗?嘉芙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敢下结论。
从此之后,她更加努力地、远远地避开他们,她有个很特别的想法,她不愿看见皓白伤害治邦。若治邦受伤,她会很难过。
她虽然可以避开「他们」,却避不开治邦,因为她的办公室就在他楼下,中午,她还是常常被「捉」去吃午餐。
面对他,她愈来愈没话说,因为皓白,也因为自己。她真的害怕,她喜欢他,这情形一天比一天严重。但是,她又怎能喜欢他呢?
「喂,望着我,」治邦拍拍她的手。「一个劲低着头吃饭,忘了你对面坐着人吗?」她望着他,又呆又装傻。
「甚么意思?你变得好怪,从前你完全不是这样,当了见习律师后走火入魔?」她还是不言不语不动地望着他。
「整古弄怪,」他忍不住叹口气。「嘉芙,别玩,我有事情跟你讨论。」
「跟皓白讨论,我帮不了你。」
「听听甚么才拒绝也不迟,」他责怪。「我可能换工作。」
她眨眨眼,不置可否。
「漠不关心,」他叹口气。「你心里有没有我这哥哥兼死党?」
「换工作的理由是甚?」
「想换个环境,」他想一想。「人在同一间公司做久了会厌。」
「找到新工作了吗?条件比现在的好?环境、前途比现在佳?」她不以为然。「只说做久了会厌,这不是理由。」
「为甚?」治邦问。
「好象婚姻,你能因对着伴侣久了生厌而想换一个吗?」嘉芙振振有词。
「完全不同的两回事,」他显得啼笑皆非。「两者岂能混为一谈?」
「有甚么不同?」她固执地说。「忠于工作大概只是上一辈的事了,现代人不喜欢安定,跳来跳去,很可能新不如旧。」
「我的情形不同,我想自己试试。」
「自己试试?」她不明白地眨眨眼。「你这做会计的能自己试甚?转行做生意?」
他盯着她半晌,终于忍不住笑。她误会了他,这误会是他造成的,他知道。初识她时,他曾说过自己做会计工作。
「做生意大概不适合我,但自己开一间会计师楼是我的理想,」他说:「我一直在朝这方面进行。」
「开一间会计师楼?」她用手比画一下。「你能吗?我的意思是
──是不是需要一点专业的执照甚么的?」
「是,」他温和地拍拍她手。「四年前我已有会计师执照,包括美国和香港的,我
──」他耸耸肩,没有再说下去。
原来如此,她眼中闪过恍然,原来如此。难怪「打工」打得这么潇洒,工余还有闲情逸致当辅警,根本上
──他不是那要为生活,为前途挣扎的人,在他当「小会计」的时候,他的前程已握在自己手上。
「你要创业,」她说:「恭喜。」
「太敷衍了,只是恭喜?」
「我还能做甚么?」
「至少
──帮我出点主意,是不是?」
「相信你已成竹在胸,」她笑。「傻的是我,一心当你是个小会计。」
「就当我是小会计吧,有甚么不同?」他看来很开心。「我已着手一切,很快会有局面出来,我想
──皓白和她家人会高兴些。」
「他们曾不高兴?」
「不不,」治邦连忙否认。「谁的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女儿嫁个有出息的好丈夫,如果我自己开业,会比较好些。」
「有出息的好丈夫与是否自己开业有关系吗?」嘉芙摇着头。
「不要尽唱反调,」他捉住她的手。「你对我愈来愈不友善。」
「皓白对你友善就行了。」
「你与皓白在我心中有同等分量,我对你们的感情虽不同,却同样重要,」他诚挚地说:「爱情固然一生一,亲情也是。」
「甚么亲情?」她被惹笑。「你不是嘉麒。」
「不要这样,嘉芙,」他说:「从认识你到现在,我早已把你当成自己妹妹,嘉麒也是我兄弟,真的。」
她又被感动。真的,她常常被他的话、他的神情所感动,也不知道为甚么?
「好吧!最多我以后免费替你做法律顾问,这算不算亲情?」她大声地说。
她掩饰了心中的感动。
「说话算数啊!以后全靠你了。」他开心地说。
「地方找好了吗?」
「就在现在的同一幢大厦里,」他说:「甚至已有了第一个客户。」
「谁这么有义气?」
「爸爸,」他笑。「他把他公司的数全都交给我,等一会儿我就要见第二个客户。」
「谁?」
「家镇。他的律师楼逃不掉,记得替我帮帮口啊。」
「还有一个大客户不能忘掉,」嘉芙压低了声音。「王宁儿父亲的公司。」
「一言惊醒梦中人,」治邦拍拍额头。「宁儿表嫂,大主顾。」
「那么快回公司吧。」她笑。
治邦开会计师楼并没有令皓白有想象中的那种惊喜,她只淡淡地:「是吗?甚么时候开张?」
「你不为我高兴?我将独当一面。」
「会计师就是会计师,有甚么独不独当一面的?」皓白看他一眼。「不过
──好,要嘉奖你的上进心。」
「可不可以带我见你父母?」治邦要求。
「迟些,」她说:「他们一直都忙。」
「忙得抽不出时间见一见女儿的男朋友?」
她显得意外,望着他半晌。「不需要这么大反应吧?」她笑。
「是不是你对我仍有不满?」
「当然不是。主要是他们真的太忙,而且见了家长
──彷佛大事已定似的。」
「你没有『大事已定』的感觉?」
「我们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甚么事,」她的话远比年龄成熟。「谁能保证明天?」
「你对我一点信心也没有?」
「我才二十岁,你要我怎么做?」她笑。
「皓白,你不知道我的诚心?」
「知道。但目前对我最重要的事是亚运,亚运得奖,我才会计画下一步。」
他望着她,有无处着手之感。「你不爱我?」
「爱情不是全部,」她答得巧妙。「你必须给我更多些时间、空间。」
「我己尽了力,做一切你要求的、喜欢的,还不足够?」
「女孩子原本就贪心,」她笑,笑得彷佛很无邪。「我要求的比别人更多更多。」
「我已付出全部,你也该给我些鼓励。」
「譬如甚么?」她眨眨眼睛。
他想说订婚,但知道她一定反对,甚么会笑他老土。于是他摇摇头,用力拍拍桌子。
「做甚么?不满意我?」
「是否我们之间沟通有问题?」
「不知道啊!你比我至少大十岁,也许我们之间有代沟。」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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