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近郊的一个外景场地,思嘉坐在她专用的太阳伞下休息。刚拍完一组镜头,要等工作人员打好另一组的光才能再拮。她闭目养神,深秋的阳光并不刺眼,只会令人懒洋洋地不想动。
专服侍她的阿婶送来一盅茶,并轻声问,
“我削点水果,你吃吗?”
“好!不用削,我吃青葡萄。”她说。
洗得干干净净的青葡萄立刻送到她面前,她悠闲地吃着。她喜欢青葡萄的颜色,不会象紫葡萄一样弄污手指甲,而且味道也不那么浓,她喜欢清淡。
是,清淡,连爱情也是,所以她选择了庞逸。
淡淡的感情不会刺激人,也不会令人有负担,她喜欢轻轻松松过日子,象目前一样不是很好吗?
庞逸是最适合做她丈夫的人,他从不给她任何压力,即使是庞太太,她觉得和没结婚时也没什么不同。
但是潘烈
——一想起他,心中那股热流就涌上来,想也压不住。她无法解释他们之间是什么,但——压力大得她透不过气,大得令她想逃避。
若这是情
——那么“情”这一定该是烦恼的根源了。她吃几粒青葡萄,忍不住轻叹一声。她随时随地都会想起潘烈,想控制都不行,他的影子会自动浮现地面前。无论如何,潘烈已强烈影响了她。
她很害怕,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她虽是明星,却是规规矩矩的,别说外遇,即使男性朋友,她都保持一定的距离。只有这潘烈,他似一辆完全不受控制、不循轨道的火车,不分青红皂白地向她撞来。她很害伯,怕自己终有一日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她打了个寒噤,是这个字吧!她发觉如真是这样,她现在已招架乏力了。
不远处传来一阵阵人声,她把视线转过去。
“另一组外景队,”副导演在一边说,
“好象是潘烈来拍武侠片。”
潘烈?!这么巧?想起他,他就出现了,这也是缘?
思嘉没表示什么,把自己视线收回。她自己才知道,骤闻潘烈的名字,她的心跳得有多快。
当然,她是不敢再往那边望。面对潘烈,她不知道多辛苦才能令自己看来冷漠。
在银幕上她是个好演员,现实生活中却一塌胡涂,她还算戏子吗?
潘烈他们的戏没有开拍,只是工作人员开始预备,潘烈却朝她这边走来了。
他
——知道她在吧!
她又开始紧张,开始心跳加剧,开始手冒冷汗,他过来了,身上穿的是戏服。
“思嘉。”他叫,就站在她身边。
她抬头
——也真奇怪,就在这一刹那间,她竟掩饰好所有的情绪。
“噢!你。”她淡淡地说。
“我来拍外景,想不到遇到你。”他喜悦的黑眸比阳光更耀眼。
“我还有几个镜头就拍完了。”她轻描淡写地说。在潘烈面前,她始终是这样
——但是,她能不这样吗?
“庞逸没来?”
“他从不陪我拍戏,就象我从不陪他上班一样。”她淡淡地笑着,比深秋的景色更有韵味。
对着那笑容,潘烈呆楞半晌。
“我们可以一起回市区吗?”他冲口而出。
“我们不会同时拍完。”她皱皱眉才说。
“我只有一场打戏,拍完就走。”他的神情热烈起来,脸也微红,
“你——可不可以等我?”
“不可以,”她摇摇头,
“除非同时拍完!”
他呆楞一下,立刻转身就走,一边定一边说:
“我立刻回去拍,可能比你先拍完。”
望着他的背影,思嘉叹了口气。
穿着戏服的他又是另一番景色,另一番气势。也不过一件黑色衣裤,象所有江湖游快一样,但他那正气,那威武从每一个毛孔里渗透出来。只是造型,他已占了绝大的优势,难怪他那么红,又红得那么快。
只是
——他才二十多岁,脸上却有了风霜,更特别的是,他眉心的沧桑。这是否出现得太早,而且事业一帆风顺的他,又是什么令他如此?
爱情?!思嘉震惊地想。
副导演来请她就位,她心不在焉地走过去,一站在那儿,她发现竟忘了台词。阿婶立刻送剧本给她看,又给她送茶。十分钟之后,正式开拍了。
思嘉从来没有恍惚得这么厉害过,居然听不见男主角的台词,居然接不了下句。弄了半天,这场戏始终拍不成。她一下子就烦燥起来。
也不理导演说什么,径自回到太阳伞下。
“思嘉——”导演很尴尬,
“休息一阵再拍——或者
——你要不要先回家,我们改天拍?”
“不必,”思嘉莫名其妙地心神不宁,
“我等一下再拍,没有多少戏,是不是?”
“是,没有多少。”导演陪笑,
“不必急,你什么时候可以拍了告诉我就是。”
思嘉吸一口气,视线不受控制的移向潘烈那儿。他们已开始试戏了,潘烈很认真地在一拳一脚地比划,看他全神贯注的模样,他一定急于完成这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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