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根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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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旗袍(4)(2/2)

    此刻,奕华发现满场的“旗袍们”都充满着醉意了。如果说刚开场时,这里的醉,不过是故弄玄虚的装腔作势,而到了这时,所有的东倒西歪都无比真实。只见一个穿紫檀木色香云纱旗袍的女人,端着酒杯向另一个与她穿着同款的女人走去,然后“叭”地煽了那女人一耳光:“这衣服也是我老公买给你的吧。还敢故意穿到这里来与我‘撞衫’。”两只酒杯同时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玻璃碎片、的红色液体随着“旗袍们”的尖叫,在她们脚下被踏来踩去,一片狼藉。

    奕华盯着自己盛满红色的杯子,五彩斑斓的旗袍都在那圆型的玻璃光影间晃动、碰撞、交织。它仿佛变成了魔镜,把所有自以为是的缤纷多姿都收入它的方寸之间。犹如旗袍,以为它能纵容女人的许多想象、、得意与一往无前,以为它能让女人胸与臀、大腿那么肆无忌惮地凸现。其实,当女人真正地旗袍加身时,才知动弹起来多么困难——增一分嫌肥减一分嫌瘦,胯不能宽,腰不能圆,臀不能瘪,步子不能迈大,表情不能焦躁。穿旗袍的女人啊,只能是雨打芭蕉的时季,手握小团扇,闲淡地坐在二门口等男人回家的女人;结着丁香般愁绪的女人。女人把自己装进旗袍里,到底,还是为了穿给男人看的。

    ……

    抵近子夜,旗袍秀派对在一种不尴不尬的氛围中结束了。马狂的车载上了两个仍散发着葡萄酒气的女人。本来南丁执意要叫接待方来车,还说要把奕华送回黛岭333号的。奕华说,算了吧,我送你到酒店,该尽的地主之谊。

    奕华坐前面,南丁坐后排,隔着黑暗说话,有一搭无一搭的。车子还没绕完江岸的路,奕华便听到后排传来一阵粗细不均的呼吸声,以为是南丁睡着了,便对马狂说,“恐怕是太累。下午才从北京飞来,明上午又要飞济南。”话音未落,猛听见南丁说,我好难受,能不能下车去透透气?刚才那个酒吧里酒气冲天,臭哄哄的,堵得我胸口发慌。

    ……

    这是沿江剩下的最后一段路了。水声在看不到的江堤下喧闹,像发高烧说着胡话的孩子,正折腾着呢。隔着江堤上的人行道和铁艺栏杆,江水毫无危险,反而充满着悠然的审美价值。南丁伏在栏杆上,说,好难受,把酒能吐出来一些就好了,可偏偏就像鱼刺,卡在了身体的某个地方,吐不出又咽不下去。她浑身更加难受了,头痛欲裂。吐不出又咽不下去啊,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她声音哽咽。

    ……

    江岸边还有些女人在徘徊。一些衣着廉价而混乱、乡里乡气的女人。过路的车灯照亮她们的时候,可以见到夸张的假睫毛和红唇像一些沉重的仪器堆放在她们脸上。女人看到她们时,几乎面无表情,甚至都不拿诧异的眼光去更多打量到来的不速之客。这些女人的注意力在另一个方向:男人走过来了,驻足,低着头与她们轻声交谈。

    “嗨”,南丁叹息,抓住栏杆难受地扭动,真是吐不出又咽不下去啊。她喘着气,嘴里却喃喃,如同在梦中呓语:“嗨,这些女人啊。她们倒可以离男人这么近”……

    江对岸闹市区的建筑,像是被变焦镜头一下子拉近了,近在咫尺。失去灯光装点的一幢幢高楼,站在黑夜里,沉默,宛如没有声响的海市蜃楼。或者是,蜕去了羞态的男根。

    奕华潸然泪下,好像是没由头,却又带着诚恳。她怕被南丁发现,忙扭转过头去。却见远处有个影子伫立,似乎正注视着她们。这个魍魉般的玩意儿啊,最近老在奕华的白日梦中如影相随,捉不住、逮不到,兜着圈子呢。奕华也曾怀疑:它或许只是出没于自己心中之魔的幻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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