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奥涅金(6)
这个子夜的竟让奥涅金想了很多年。他还想起了车灯照亮她时的许多细节,比如她笔直的站立姿态,举着伞,却把整个头暴露在冷雨中,当然也包括着大半个身子。她为何不能像电影中常见着的形象,叨着烟,懒懒地斜歪着身子,满嘴挂着瓜子皮?若那样,他心里恐怕会舒服一些。可这个女人犹如哨兵一般笔直地站立,甚至让他想到了自己——他也一直笔直地站立,貌似庄严、尽职尽责。却是站在了并不情愿的生活景况中。
……
奕华被奥涅金的名字和他的小说折磨得快发疯了。她把电话打到杂志编辑、主编以及寄稿费的编务那里去,只为能得到奥涅金的真实信息。但没有人能说出所以然。编辑说,至今也不知奥涅金是男是女,此人的稿件信封上从来都写着“内详”,里面却什么都没有。他(她)也从不讨要稿费和样刊。只有最近的一篇小说是通过才流行的电脑邮件传过来的。但他们回电邮却被对方告之,那是个夜总会的公用邮箱,那里并没有叫奥涅金的人。
奕华没有灰心,对自己说,等待吧,他早晚会浮出水面的。也许她的命运注定是一场无尽的等待。
果然,不久她又在一本杂志上读到奥涅金的中篇小说《深不见底》。男主人翁同样叫奥涅金。故事写了他与一个的奇异之恋:
奥涅金对夜总会娱乐城之类的地方充满恐惧,觉得那里就像弯弯曲曲的大肠,人被吸进去,再出来,出口便何等的不堪。但那里却是他事业必须坚守的阵地。每次进夜总会他都要提醒自己,别让自己失踪,因为这里的每一扇门都是相同的,犹如一个个相同的女人挂着的相同笑脸。
但,他还是发现了一个几乎不笑的女人。她长得不算好看,粗糙,像川西高原上某些带着蛮荒气息的植物。关键是,每次撞见她时,她都是靠着进厕所的那扇大门旁打着手机。有两次,他竟见到打手机的她淡淡地笑着,像红石榴被人咬开,露出水晶般的粒。她的笑充满一种温柔的暴力,他的胸口,让他想起了曾在一座雪山下见到的另一个女人的笑,以及眼神。曾经的那个女人像雪山一样,蛮横而永远地挡着他的去路,他绕了千百次圈,仍回到雪山脚下,面对她的眼睛,听到来自荒原的呼唤。而这次,他又是情不自禁地向往了。当然,也包括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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