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子时开始,合众国的炮兵部队就对潍县西城进行了最大频率的炮击,此次西征大军共拥有五个炮兵营,其中三个是重炮营,装备的是十八磅的青铜攻城炮,这对于潍县的城墙无疑是毁灭性的,多达百门火炮开火,连续不断的炮击持续了半个夜晚,到了第二日,一夜未睡的海时行登上了东城的东北城墙,看向西城望海门。
东城南北铺开,从东北城墙可以看得很清楚,望海门高大的城门楼已经完全塌陷不见了,从城门向两侧延伸出了一个宽达二十余丈的缺口,炮击仍然不断,这次是野战炮在敲击城墙顶部的雉堞和女墙,打的砖石横飞,整个北城墙都无法站人。
西城都是如此,若是此番炮击被东城承受,那自己当如何呢?海时行不由得想,正在想着,忽然西面出来一阵巨响,随即便是千万人的欢呼声和惊吓声音,好似天崩地裂一般,海时行赶忙看去,发现正是北城墙传来天崩地裂的声音,那里已经被溅起的烟尘笼罩,什么也看不清楚,远远看到不断有人从烟尘之中跑出来,城内城外完全是两片天地,城外在欢呼雀跃,城内则在惨叫逃窜。
终于,凌厉的北风把烟尘吹散,海时行再看去,西城的北城墙又是垮塌了大段,缺口直接扩张到了百丈,海时行很清楚,西城陷落已经成为事实,他连忙找来李煌,说道:“李大人,事急从权,可千万莫要再犹豫了,本官给你三百兵丁,前去城中各大户士绅家募捐,今天怎么着也得弄来五万两银子,先给东番人送去,余下的,明日也是要办妥!”
李煌见如此急迫,说道:“总兵大人,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我二人可是要把城中缙绅大户得罪光了啊。”
海时行道:“李大人,你怎么还不明白,东番人要价十余万两,却给了我们三天时间筹备,我便是给你一千兵,从那些百姓手里你能抢来这么多钱吗?东番人就是要借你我的手搜刮这些士绅,李大人莫要担忧,如今可不是前明时期了,如今朝中以满人、辽人为主,缙绅便是递了帖子上去,也轻易奈何不了你我,守住潍县东城,你我非但无错,反而有大功啊!”
李煌连忙去了,海时行抓住身边的一个家丁,说道:“晚上李煌派人去东番营中送钱,你也跟着去,我已经准备了三万两银子,你一并送去,另外告诉东番人。”
海时行交代了许久,那家丁连忙去准备了。
等到海时行处置好一切,西城两军已经交战起来,合众国军以登莱军户组成的治安军为前锋猛攻缺口,虽说这些治安军顶在最前面,但合众国并无亏待,上阵者全有赏金,且把物资中大批甲胄支援给治安军,又调遣步营的轻炮支援。
治安军的第一波攻击被临清镇的镇兵打回,范梆已经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只能拼死图生,高锋把治安军编为三波,轮番攻击,与临清镇进行消耗,半日功夫,缺口处倒满了死尸,到了下午,治安军全军招募敢死跳荡之士,全部披铁甲攻击,五百人的跳荡手用手榴弹扔进缺口,然后从坍塌产生的斜坡上一拥而上,在不到三百米的缺口处,双方厮杀成一团,许多清军崩溃或者投降,只有范梆带领亲兵战斗到了最后。
“真是万里挑一的精锐啊,想不到范梆治军还真有一手。”高锋站在城外,望远镜里全是范梆及其家丁死命相拼的情景,范梆身披山纹甲,手持一杆长枪,如同疯虎一般,顶在最前,片刻之间,已经刺穿五六人,其麾下那百余家丁也是剽悍耐战,与治安军混战一起,杀的昏天黑地,缺口处的尸体层层叠叠,已经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阁下,要不要在下生擒此獠!”武行问道。
高锋哈哈一笑:“此獠原本是辽东之兵,一身武勇不用在保家卫国上,却是抗拒我国天兵,为满清效死,不过一该死猪狗罢了,彼之英雄我之寇仇,再勇又是如何,传令下去,治安军中,谁能得此獠首级,可得三百赏银。”
军令下达,治安军中呼号不断,当即便是有十余人上前,围攻而上,不消片刻,范梆便是被淹没在人海之中,没了临清镇兵堵城墙,潍县再无依仗,全军进城,四处搜剿官绅大户,天未完全黑,便是有三百多颗脑袋齐刷刷的挂在了潍县西城的东城门上,向东城之守军示众。
入夜,高锋在县衙见到了东城海时行的使者,第一批赎城银已经送达,便是八万两,使者承诺,明天天黑前把剩余的银钱米粮马骡全部运抵,而且主动撕毁了海时行与使者讨价还价的约定,直接按照合众国一开始的要求来。
而东城的使者离开后,高锋又见到了海时行的私人使者,海时行送来了三万两银子,希望合众国能改善其官兵亲属的生存条件,表达了恭顺之意,希望合众国能体谅其心意,不要过分为难,而且使者表示还能提供四万两,而只需合众国答应其几个条件。
海时行的条件并不复杂,希望合众国军在潍县驻留一支兵马,并制造与推官李煌交好的假象,如此把自己从赎罪银一事中择出来,而海时行不仅答应出纳银两,还保证为合众国一方提供情报,高锋对此很满意,果断答应下来。
大军在潍县并未停留,仅仅休整两日,补充了马骡和治安军缺额,继续前进,下一个目标则是青州,驻扎潍县的只有一个陆战队和五百人规模的治安军,对潍县左近的官绅进行清算,不仅是潍县城中,还包括了附近村镇,而缙绅官宦在城外颇有产业,为了避免毁于战乱,城中士绅商贾又为城中产业出纳赎城银,仅仅在潍县一地,通过抄家和赎罪银,便得白银和各类财货价值六十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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