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植心脏的他:真品与赝品
(第一人称:荷莺雁)
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都住着一头狂兽,不分性别、你我的心中,全部都栖息着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牠们等待着牢笼上的锁头逐渐鬆散,以便牠们可以趁机逃脱,将最原始的兽性展现给他人观赏。
牠们咧嘴而笑的看着人称的正常人类,接下来一步一步地靠近那群正常人,只要简单地伸出一根手指、一只手,甚至说出一句话,就可以轻鬆地将他们引入炼狱。
毕竟,没有人不从做过噩梦,所有人??都有一两个不愿想起的罪过。
牠们是群狂兽,可以轻易地窥探人们的黑暗面,将那些负面的思绪一点一滴地挖掘、出土,接下来再让这群虚伪的正常人陷入崩溃。这是牠们的乐趣之一,毁掉正常的人类,也可以说是那些自以为是正常人的社会败类,毕竟,牠们享受着过程,以及虚伪面孔瓦解的霎那间。
谁说人性本善?
这一个社会里,你们有看到谁透露出一丝光明过吗?
每一个人的所作所为,全都是发自内心的向善吗?
还是只是为了娱乐大众,讨好旁人所做的伪善举动?
其实??,你和我都心知肚明,何必继续纠结下去呢?
人类本性为“恶”,而他们看似向善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们没遇见能将他们锁头击坏的悲剧,罢了。
所以,这幺样的推理下去的话,那群骇人的怪兽是有罪的吗?有?或是没有?
牠们只是被社会的现实所惊吓到了,所以应该不算是牠们的错,要怪就要怪这一个让他们受伤的世间吗?
伤人,与被伤,接下来就会演变成下一个“加害者”,再接下去又是另一个“被害人”??再接下去又是繁衍出另一个“加害者”。
这种因果轮迴永远也摆脱不了。
我们能说谁对,又或者是谁错吗?
以单方面的观点,当然是加害人有罪,但是当我们思考为什幺加害人会做这些事的时候,那些在他们身后徘徊的痛苦过往,一个又一个的浮出水面。我们伪善的道德观,不容许我们忽视那些,所以我们停滞在对与错的交岔口,到了最后??早就已经不是谁对谁错了的问题了。
一场无解的控诉。
一场慾望作祟的悲剧。
一场执念控制思维的残杀。
一场无法展现正义或是道德的论题。
我们这些畸形容器,背负着加深一等的原罪,但是我们不曾期望旁人的理解,只是希望你们可以像对待“正?常?人”一般的看待我们。
“我们也是人啊!是会受伤的啊!”想要说自己是人类,但是知道一说出口后就会被以歧视的眼光看待,那还是不要说比较好,所以我们??选择默默地承受社会舆论的鄙视。这种强迫性的甘愿,总有一天会让那群人,付出所谓的对等代价,将那些害了我们的人推进浴火之中。
*
至从我与杜梣峰的关係变成了一种紧密黏稠的蜜酱后,我就渐渐地发觉自己增加了更多疑惑,以及不解为何自己可以获得如此多的爱。
对,就是爱,这种东西说想要,非常想要,但是实际得到后,就察觉它随时会从手指尖的细缝滑出,或是从心锁中逃脱。
外着窗外的街景,好羡慕那些下了课成群结伴一起逛街的死党,手勾着手跨过交通繁忙的斑马线上,或者是嬉笑的畅谈着今天学校的趣事,讲着谁暗恋谁,说着自己喜欢谁,觉得哪一堂课的讲师很机车,也许会说到时尚杂誌上的哪一间店很可爱之类的事。
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机会,应该说以后也不会,毕竟想像与现实总是落差甚大。
伸起了手臂,按下了窗边的红色按钮,从原本坐着的位置缓缓起身后,拉起了脚边的后背包,穿过了一两三个人后,顺利地下了公车。
当我一下车的那一刻,我可以深刻的感觉到自己的瞳孔放大了,就连习惯无动于衷的眉毛也微微的翘起。我的胸腔吞下一口本要吐出的二氧化碳,而喉间里的声带不知能不能好好发会作用,毕竟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他了,深怕一脱口就沙哑的嗓音坏了眼前的良好的氛围。
「终于??」我与他异口同声。
他来找我了。这一个我从来没有忘记的双眼,以及这张我怀念已久的脸庞。
我与他之间的联繫,不像我与杜梣峰,而是一种更加禁忌的连接——共犯。
「夏渊。」
「荷莺雁。」
又一次的异口同声。
这让我想到那一天,我们牵起小手,望着大火在焦距之内猛烈地燃烧,而我的手里握着外舅公的打火机,夏渊的手中则是提着一桶已经倒空的汽油桶。我们两个没有说话,只有凝视着一切的发生,再转向彼此开心地露出笑容,那一刻谁也忘不了,那场大火就像是我们人生中最精采的烟火。
我们之间的默契是无人能及。
要是说杜梣峰是唯一看透我的人,那幺夏渊就是唯一愿意捨弃自身救我的人,也可以说是这世界上最爱我的人。这完全没有半点虚假,是货真价实。
「抱歉,这幺晚才来接妳。」夏渊伸出了手,轻抚着我的右脸颊。
我对着他摇着头。
不管你多晚来,我都不在乎,只要你来,就足够了。
摸着我的这一只,挡下了多少曾经伤害我的人,又因为我的畏惧,背负了多少的凌虐。
想要哭却又不知道该不该,只是强忍着快要落下的泪珠,不想让他看见脆弱的自己,更不想要在他面前再做出任何卑微的举动了。
我??没有在他面前哭泣的资格。
「你来了,就好,其他都没关係了。」我的手紧紧的握住他依附在我脸颊上的手掌,头微微地抵在他的胸前,也因为这样我能听见他渐渐加快的心跳声,还有闻尽我所熟悉的这一个味道。
「恩,不管几次,我都会来接妳。」夏渊在我的髮尾上磨蹭了几下。
安心,我第一次的感觉到安心了。夏渊的怀抱与杜梣峰的是截然不同,甚至天差地远,感觉自己待在这一个被两只手臂所框着的空间,就可以不用再担心,他人会毫无预警的伤害自己了。
我以为杜梣峰是我人生中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但是现在??或许是夏渊,唯一一个了解我真正过往,并且也一同经历的共犯,这世界上绝对没有人可以比得上他在我心中的地位了。
「对不起??让你又受了这幺多苦。」我不能一而三再而三地将夏渊拖下水。
明明应该承担的人是我,却让夏渊成了我的代罪羔羊,甚至被那些人发现了,我又不自觉地让一个人生不如死。
明明知道他的过往,明明一起做了誓言,明明一起面对了,我却到了最后??又鬆手了。
「不是喔!不是小雁的错喔!我是自愿的!」夏渊叫着我以往的小名,只有他会这幺叫,并且叫得这幺温和。
我直视着他的双眼,「果然,??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我充满私心的苦笑说道。
夏渊的笑容是那幺的温煦,一点都不像是在战场上总是抱着觉悟的佣兵,他出身入死、苟延残喘、咬牙切齿的生存在一个充满杀戮的坟场上,却丝毫没有丧失活下去的意志,明明承受着比我多过太多的悲痛,仍旧在被救回后笑看着人生与未来。
父母亲的逝世,友人的背叛,一人的孤寂,而后又因为我,让他再一次历经复甦的梦魇,儘管他这样碰上了一道又一道的难关,他也没有和我一样的自甘堕落。
他真的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人,毕竟一般的人在经过那样的磨难后,都会被人性的险恶给吞噬,但是他却没有。
而,这样温柔地握着我,却因为我的疏失,让他又被关进了牢笼之中,再一次的接受了那些人所谓的洗礼。
「对不起,我或许??又会把你拖进另一滩浑水之中。」我的双唇被犬齿咬得紧紧的。
曾经,我想着自己消失是理所当然,但同时的也有另一个超负面的想法,在佔据我的思维,我想要杀光这群自以为是的正常人。一方面的想要替自己赎罪,另一方面却利用洗净社会的混浊为藉口,想着一齣又一齣的杀人戏码。虽然,我从没动过这双手,却觉得手掌上所承受的鲜血量不停地增加,我明明没有??杀过人啊?
不过,却害死人,伤害过人了。
「但是,这一次,我不会再逃了。」我的手指轻微地拨开他的毛帽,是我害他必须一直戴着这顶毛帽,毕竟眉末夸张的疤痕是因我而留,要是我当初在那群人来之前就答应和夏渊一起离开,这些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这头如同繁星般闪烁的银髮,与我的黑髮完全相反,不过乌黑的夜空,正巧需要闪耀的星群们陪伴。
「小雁,我不恨妳,我反而更加爱着妳,因为被强行分开后,让我意识到妳对我来说有多麽重要。」他低下头磨蹭着我的鼻尖,貌似小猫般的撒娇法。
「说实话,我真的觉得自己配不上你的好,但是我却渴望这样的联繫持续着。」我看着他说道,说出心中最为自私的想法,儘管被唾弃,我也无话可说了。
「这样的妳,有什幺错吗?」夏渊宏亮的嗓音在我的耳边徘徊作响,他的双手紧紧地扣紧我的腰部,把我彻底地拥入他的怀中。
「你从来不曾恨我吗?」
「为什幺要恨小雁?」
「但是,是我让你??接受那些洗礼,和那群白衣长袍。」双手握拳的抑制心中的怒火,泪腺自顾自的开始分泌泪水,明明不该哭泣的人是我。
「我啊,爱着小雁都来不及了,哪来的时间恨小雁啊!对吧!」一边安慰我,一边替我擦拭泪水,一边在我的背后轻拍着,这一个人真的无可救药得让我陷入了他的关怀之中。
轻舔着我眼角边的泪珠,「所以别哭了,特别是别为了过去的事情,这样子妳会让我为过去的自己吃醋的!」夏渊灿笑的脸庞完全让人无视他夸张的伤疤,单纯的让人沈静在他独一无二的魅力下。
要说我是卑鄙的人也好,还是利用他人也好,反正我一心所追求的只有一个东西——活蹦乱跳的心脏。
为我生,为我活,为我死,为我而展现出一举一动,我要的就是那一颗可以掌控人一切的核心——心脏。
「我啊,可以为小雁做任何事,只要小雁开心,露出笑容,那幺就算要我死,也无所谓了!」
这一句话,一说出口后,我发觉自己的手指自动地捉住夏渊的背部,像是寄生物找到了一个强大可以容纳自己的存在。
不过,这一次我将不是寄生物了,我愿意??与你同生共死。
「我绝对不准你一个人去死,除非我们一起死。」
「呵呵!小雁终于也会对我说出这种话了!」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夏渊再一次用他的鼻尖磨蹭了我的鼻尖,「恩,答应妳,绝对跟妳一?起?死。」说话的语气变的沈稳许多,彷彿变了另一人似的。
一个沈溺在悲剧性格的少女,和一个将人生全都奉献给她的乐观少年,这两个人或许是相互补的关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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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熟睡在我膝上的夏渊,没有戴着毛帽的他,露出了一张稚气的睡脸,也因为这样让我忍不住伸出手拨了拨他的过长的浏海。
「吵醒你了?」夏渊的双眼突然间睁开,让我不知所措地将手停在了半空中,同时也意识到了自己不检点的行为。
「没有,很舒服,继续摸。」他将头更加埋进我的腹部。
他的头髮很细緻,非常柔软,大概是因为他有着西方血统的原因。
「小雁,希望时间能永远停在这。」夏渊两只手紧紧怀抱着我的腰干,说着让人不知该怎幺接下去的肉麻句子。
我能感觉到被他触碰的地方正在逐渐发烫。
「不过,当然是要小雁也想要啦!」他傻笑地说道,似乎因为我的停顿,让他不知所措了,想要赶紧脱离这种尴尬氛围。
「??我也希望。」我沈默了几秒后,撇开了头说道。
「小雁,妳刚刚说什幺?」惊讶的语气从夏渊的口中滑出。
「我说我也希望时间停在这一刻。」说完这句话后,我又更加的不敢把头转回来,现在的脸铁定是丢脸的赤红色。
对我来说你很重要,甚至比第一个与我分享温度的杜梣峰,还要更加的重要许多。因为我们携手相伴,所以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与日俱增,这一个原因或许微不足道,非常老套,但是却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再加上,我是那一个不停伤害你的女孩,你却依旧时时刻刻地在第一时间为我着想,彷彿就算我再一次的将你推下悬崖,你也还是会对我回以灿烂的弯笑。
你到底要让我怎幺样承受你的好,还有伴随而来的罪恶感,所以我这一次抛开了以往隔绝自身与外人的观念,我想要和你一起走到我们“悲剧的终点”。
「小雁,妳这样算是犯规吧!会害我想要吻妳!」夏渊鬆开了紧抱住我的两只手,用它们将我羞涩的脸蛋,转向他可以看见的位置。他完美弧度的弯笑对着我,细长的睫毛下是美丽的异色瞳孔,那双眼里直盯着我,让我无处可躲,而这张俊俏的脸庞更是让人无地自容,不过他一点都没有想要放开捧着我的双手。
「那就吻我。」双唇自动的上下张合,等我意识到自己的话后,似乎已经为时已晚。
他的手指扯住了我的长髮,「妳确定?妳不是已经和那一个医生在一起?或者是隔壁的那一个哑巴?」在他的眼中充满着浓浓的杀意,亦或是醋意;我生活周围的人全被他一一查清,感觉没有一件事可以逃离他的手心。
我不知道他怎幺会知道我和杜梣峰的关係,或是杨眠,但是??被他发现的那一瞬间,我的胸口像是被几十万跟小针扎了,痛得喘不过气,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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