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模狗样的话一出,吴越还能不知道是谁在背后使得坏吗?
吴越一梭子弹朝教官脚前几寸的地上开了一枪,就吐一句话:“你胆儿够肥,你给我等着。”
当天晚上吴越回去就把他爹给告了。告给他爷爷。
老爷子得知事情始末之后雷霆大怒,指着吴建国的鼻子骂的那叫个狗血淋头,说什么:“我们家老二就是比你这怂蛋有骨气!人不吃老本!敢打敢拼!你个当爹的倒好!一肚子坏水!竟然干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情!我看你这个兵是白当了你!早点给我滚蛋!别碍你老子的眼!”
吴军长挨训那会儿功夫,吴越就坐旁边磕瓜子儿,小下巴扬的得意傲慢,挑衅满满。
结果吴军长第二天只得又给战友打了电话,让吴越如愿以偿实至名归地当了警察,进了刑侦队。
这事儿没发生前,吴越见了他,好歹还叫声爸,结果打那儿之后,好小子,张口闭口就是:“吴建国”,要不就是“吴军长”。
此时此刻,吴军长看着儿子和自己拧巴的样子,真是又气恼又难过。
“你大哥现在病成这样子,你妈心情本来就不好,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们?”
“对不住,我还真没个喜欢玩3p的变态大哥,他生病那是他自己作的,用不着我来体谅。”吴越不依不饶,唇齿沾毒,“我还真得庆幸我从小不是你们带大的,否则保不准我现在就和吴楚那流氓一个德行!”
“你——!”
吴建国简直气的发抖,吴越面色不变,冷冷看着他,似乎在等着军长接下来的反击。
可是吴军长嘴唇动了动,脸涨的通红,但竟然什么都没再说,原地僵僵地站了会儿,转身,很疲惫地出去了。
“……”
吴越重新重重躺回他的床上,啪的声关了灯,一双滚圆如猫的眼睛盯着天花板,很久很久都没有闭上。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吴军长一家都还在沉睡的时候,吴越悄无声息地起了床。
他腿疼的实在受不了,昨儿后半夜,他都是咬着被子哼哼唧唧睡的。
吴越好面子,不肯跟家人说,自己一个人蹑手蹑脚地穿好衣服鞋子,推门出去了。
马路上行人很少,雾蒙蒙的。
吴越抬头看了看天,觉得今天可能要下雨。他不禁有些懊恼,出门仓促,他忘了带伞。
路边已有早餐铺子开了门。小吴警官坐下来要了份豆汁儿,又要了俩焦圈,坐角落那一桌慢条斯理地吃。快吃完的时候,他打了个电话给林泉,让人开车过来载他去医院。
林泉是他发小,四五岁的时候他就跟林泉混的亲密,记得有一次去公园玩,他瞅见一片绿油油的空旷草地,可兴奋地就跑过去,结果那是结了层密实绿藻的水泡子,吴越就那么扑通一声栽了进去。林泉跟在他后面吓傻了,在岸边抓着吴越挣扎着伸出来的手,又哭又喊。吴越都快把他拽下去了,他也没肯松手。
吴越从那会儿起,就把林泉认成是自己过了命的哥们,这么多年了,哥俩都没闹过啥矛盾。
现在,他腿疼的厉害,得让人载着去医院,对其他人吴越不开这金口,他要真非得露个怯丢了脸,那也得是当着林泉的面。
护国寺中医院外头,人来人往,前面头刚进去俩老头老太,门帘又给撩了,吴越兔子似的蹦达出来,后面跟着林泉,手提着一大袋子药。
林泉直叹气:“我真服了您了,你听人专家怎么说的?好小子,就差把您肌肉给拉断了。”
吴越还挺淡定:“这不没拉断吗?回去吃个药,抹个膏,休息个几天不就好了,有啥可大惊小怪的。”
“得了您!”林泉说,“没下回了!下回我直接把你拖医院!手铐拷着也得把你拷来!”
吴越哼了声,脸上赫然写着:“你拷老子试试看”。
林泉说:“您说您那痛是怎么忍过来的?人医生都问你了,你还真不把自己蹄子当蹄子看呐?”
“啧,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嗦。”吴越白了他一眼,单腿跳往林泉的车子那里。
“唉,你去哪儿啊?”林泉追上去。
吴越:“载我去支队。“
林泉大惊失色:“去支队干吗?你不会这样还要去上班吧?!”
吴越一回头,怒道:“我难道长着张铁人王进喜的脸吗?老子去递个医院证明,请假!”
9、姑奶奶和太子爷
吴警官在家休息了三个星期,能用俩腿走路了。但腿伤还没好,给他看腿的主任医师说了,就他这腿,没一个半月,甭想好利索!
吴越才不管好没好利索,能走路了,就开始闲不住了。
他打开电脑,点击开个名为“爷整死他”的文件夹。
文件夹里一堆资料,都是他整理出的和韩今宵有关的。吴警官表示,资料永远不嫌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他看了看一个excel,上面写着韩今宵通常而言在他那几个场子出现的时间。
吴越扳着手指算了算,今个儿是星期二。星期二,韩老板应该在他开的餐厅里镇场。
韩今宵开的餐厅也在三里屯,离被吴越掀了的赌场很近。这两年江浙地区,尤其是温州的商人那叫一个扎根沿海,攻占中国,走向世界,京城有不少北上的南方人,客居他乡,时间久了,都很是怀念自己家乡的滋味儿。
韩今宵这家“今宵酒醒何处”,瞄准的就是这批北漂一族,尤其是浙商的荷包。
他请了浙菜,淮扬菜的名厨,也招了几位粤菜的师傅,专营高报价高服务高品质的餐饮服务业,承接商务宴谈,酒会婚宴等大中型业务,做的很是红火。
吴越调查过,这也是韩今宵名下唯一一家一清二白,没有任何灰黑盈利的商铺。也是他之前唯一没有闹过的场子。
怎么闹?根本没法闹,人家连油用的都是从油商那里拉来的初榨花生油,炸完的油人根本不用第二次,直接给回收的车拖走,卫生健康。
吴越再怎么着还穿着这身皮呢,干不出这**蛋里挑骨头的事儿。
这会儿正是下午两点,营业午高峰刚过。
吴越金刀大马进了今宵酒醒,瞅了瞅菜单,和服务员说:“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每样给我来三份!”
服务员顺着吴越爪子点着的地方一看,嘴角有些抽搐,眼前这位爷,别的啥没点,愣是要了三份油焖春笋,三份腌笃鲜,三份腊肉炒竹笋。
整就一跟笋过不去的主!
菜不一会儿就给上齐全了。吴越吃的欢快。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啥毛病,比南方人还爱嚼巴,甭管春笋冬笋鲜笋笋干,只要是笋,没得说!那都是吴二爷的爱妃侍妾,心肝儿宝贝儿!
酒店工作人员办公区这时走出个女的,戴一网球帽,嘴里嚼着口香糖,手插裤兜里和酒店经理聊天,酒店经理红光满面的脸上堆满了油汪汪,嫩滋滋,肥美可口的笑容,讲了句什么,把网球帽逗的哈哈大笑。
网球帽笑着,一边听经理说话,一边环视酒店。
忽然,她一愣,视线又扫回去俩桌号,落到坐在窗边的吴越身上。
“哟,……今儿刮的这什么风啊,”网球帽嚼着口香糖喃喃,“怎么把这位爷给吹来了。”
吴越正和心肝宝贝儿三妻四妾们调情调的欢,冷不防觉得后脖子针扎似的难受。
他一回头,瞧见一戴网球帽的婆娘朝自己走来,俩眼睛就和豺狼似的盯着自己。吴越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脖子,光溜溜的,好像也没啥不该有的东西啊……
网球帽在他对面一屁股坐下,半点儿不带客气的。
“嗬!这一桌!”她惊叹道,“成啊,全是笋,您属熊猫的?”
……神经病。
吴越皱起眉,不爱搭理她。
网球帽笑了:“还挺矜持,哎,有兴趣认识一下呗?”
吴越嚼巴着笋,眼都不抬:“没兴趣。”
“哟。”她笑的更明显了,翘了个二郎腿,“还挺冷艳。不错啊,姑奶奶我就喜欢这调调的。”
吴越:“……”
“不理我啊?”
吴越:“……”
网球帽摇头叹息:“啧啧,您呢,真该学着温和绅士地拒绝您的追求者,否则等您老了,光着脑袋挺着啤酒肚,您就只能跟我一起出去吃饭啦。”
吴越一双桃花眼抬起来,尾梢含着怒,就和那水墨美人似的,嘴上却一点不客气:“边儿去啊我提醒你,拉皮条丫也给爷擦亮眼了!别拉到你爷爷头上来!”
网球帽无限妩媚地往桌上一搭手,一支腮:“哟,怎么着,要把你姑奶奶铐回去啊,吴、警、官?”
这回吴越不下筷子了。
他停下来,盯着眼前那位。
“……谁啊你?”
网球帽晃着二郎腿,剥着指甲片儿:“您不是不搭理我吗?”
她这话抛出去,原本是想让吴越服个软,让个步,给她整两句热乎的。
没成想吴越闷声不响地冷冷盯了她几秒,重新拿起筷子:“不说就滚啊,没功夫伺候你。”
网球帽不乐意了:“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你平时和人说话都这样啊?太不地道了你也……”
吴越说:“我给你留点面子,站起来立马滚蛋,省着让我叫老板来撵人。”
“哟,那您倒是叫啊。”网球帽说,“咱哥今儿有事不在,这儿姑奶奶说了算,姑奶奶我就是老板。”
吴越正从小砂锅里夹一猪蹄,那猪蹄滑溜滑溜的,刚夹稳呢,一听这话,猪蹄又啪唧掉回锅里了,溅起一圈儿小汤花。
他抬起头,这回是第一次拿正眼瞧眼前这位嘟着嘴老大不高兴的姑娘,条子脑袋里自动调了一之前搜罗过的档案印象——
韩小婷,21岁,女,未婚,与韩今宵关系:兄妹。
要说这韩小婷,那可比韩今宵好摆平多了。
小姑娘做淘宝店的,活泼利落,大大咧咧,心眼儿就跟宇宙似的大的没边儿。吴越在酒店把人给得罪了,姑奶奶碎个两句嘴,抱怨两句,愣就没往心里去。
吴越不是个会和人道歉的主,但心里过意不去,那天出来请韩小婷吃了个高档自助冰激凌,算是给人家赔了礼。
韩小婷这会儿也琢磨出个味儿来了,这位爷,脸皮子薄,脊椎骨直,拉不下脸,弯不下腰,就跟那森林里蹦达蹦跶的小鹿似的,高贵。得了这理,韩小婷不去戳人脊梁了,太硬气,姑奶奶怕把自己小指头给折了。
那天分手的时候俩人都还算聊的舒坦,韩小婷提出要和吴越换手机号码,吴越没拒绝。
赶巧那段时候吴越也是病假,韩小婷得了空子就想法子约吴越出来玩,没办法,姑奶奶就喜欢盘儿靓的,就算不图些别的什么吧,看着也养眼,摆身边也长面子!
这一来而去,等吴越腿好彻底了,休假满了,他和韩小婷也成了不错的朋友。
吴越回到刑侦支队的头几天都比较清闲,隔壁治安民警基层工作做得好,把犯罪都扼杀在摇篮里了,流到他们这头的就没啥大案,顶多抓个流窜犯,组织个禁毒工作什么的。
有天吴越下班,接到了韩小婷电话。
韩小婷说请他吃饭。
吃啥饭啊,不吃。吴越说,哪有让婆子请吃饭的,那是小白脸儿。
吴越坚持不去,韩小婷就笑趴了,说你怕姑奶奶包养你呐?放心吧,姑奶奶请你吃饭是要请你帮忙。
吴越就问,帮啥忙啊。
韩小婷说,拍平面广告,你来不来。
不来。
放心吧不会让你全、裸出镜的,姑奶奶我是个很有职业cāo守的人。韩小婷说着,没等吴越答应,就吧啦吧啦报了串儿地址,然后说,给你半小时啊,快点来。
吴越说,我-cāo!
韩小婷说,等你来了再cāo吧。
然后就把电话给搁了。
吴越顺着韩小婷给的地址找过去,最后停在东四北大街东侧,一倒座的老四合院外。韩小婷就搁门口坐着,天热,姑奶奶摇一大蒲扇,穿一大拖鞋,躺一大竹椅,啃一大西瓜。
西瓜子儿吐满地儿。
“哟,来啦?”韩小婷把瓜皮一丢,直接拿胳膊摸了摸嘴,从竹躺椅上跳起来,“不错不错,挺准时的哈,踩着点儿来的吧?半小时,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进来吧!”
这座四合院如意门院落,院庭宽敞规整,保持着老底子的德行,家居厅室皆未翻新。这种四合院的售价得在6000万左右,能啃下来的要不是韩今宵这样的生意人,要不是洋鬼子,要不就是些达官显贵,老百姓住不起,老百姓得二三十口人挤一个四合院里,那叫大杂院。
吴越一边打量着院子,一边说:“你哥是出息啊,大手笔。”
“那是当然的,姑***哥,能是怂货吗?”
吴越哼了声,有意无意地:“他人呢?”
“屋里头睡着呢,昨儿出的夜场,早上才回来,结果折腾到中午,烦死人快。”
吴越愣了下:“……你哥他没结婚呢吧?”
“啊。”韩小婷应着,“那又怎么,傍家儿都排到长安街了,有老婆没老婆不一回事,我哥不缺这个!”
吴越忽然就觉得挺不舒服的,也不知道为啥不舒服,估计是晚饭没吃,饿着了。
吴越说:“饭呢?”
韩小婷一拍脑袋:“嘿,你瞧我这记性,你等着啊。”
说着一溜烟跑去厨房,过了会儿揣了一驴肉火烧过来。
“就这啊?!”吴越瞪大眼睛。
“少罗嗦,姑奶奶能喂饱你吗?喂饱了肚子就圆滚了,圆滚了不上照!一会儿姑奶奶衣服卖不出去了,你负得起这责任吗你?”
吴越:“……”
韩小婷新进了一批货,都是托朋友从欧洲带来的高档服饰,带着发票的那种。衣帽间里堆的那叫个满满当当,她每个都拿了件,总共二十套,西装西裤休闲衬衫的,让吴越一件件穿,一件件拍。
吴越本来以为挺快的事儿,茄子,然后咔嚓一声就搞定了。
结果韩小婷长枪短炮布景姿势,一个细节能折腾老半天,半个小时了才照好第一套衣服的几张照片。
韩小婷看着相机里的效果很满意。
吴越却吃不消了,一把扯了银灰色男士休闲衬衫的前仨扣子:“韩小婷你耍我呢?照这样下去到天亮都照不完啊!”
“哎呀,刚开始几组肯定慢,往后就好啦,再来再来,这衣服扒了,换那件最骚包的,就搁灯箱上那件!”
“cāo了!我明儿还赶早上班呢!”
韩小婷自信满满:“你放心,明早儿你上班之前肯定拍好!”
敢情丫根本没给爷留睡觉的时间。
吴越翻了个白眼,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韩小婷:“你哥呢?让你哥当你模特,他不也挺衣服架子的吗?”
“他?”韩小婷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丫整一土匪,再好的名牌往他身上一套,那都是一身的匪气。人意大利米兰都林的时装,他愣是能穿的像黑风寨寨主的羊皮大袄!”
“你再看看你。”韩小婷眼底儿含情带水的,毫不加掩饰的调戏,“这宽肩,小细腰,这翘屁股——”
完了还想去拍一下,吴越一下子跳了起来:“够了啊你,要拍赶紧的,否则把你手剁下来!”
韩小婷吐了吐舌头,把衣服顺手甩给吴越:“还挺矜持,得勒,去屋里把行头换了,这件咱拍外景!”
韩家四合院里种了很多西府海棠,这时候正是果期,一颗颗滚圆饱满的海滩果实凝结在枝头叶隙,娇艳曼丽。
韩小婷把外景定在海棠树下,吴越拖着步子挺不乐意地走场子,摆造型。
“再过来点,再过来点,下巴再往上抬,好,别动啊,就这样——来,一,二——三——”
“咔嚓”。
也就是这会儿功夫,韩今宵从正房出来了。
他赤luo着上身,毫不在意地展示着非常结实匀称的肌肉,月色之下皮肤是紧绷的亮铜色,韩今宵乍一眼瞟到院子里的架势,当是妹妹在和朋友捣腾那些他不感兴趣的摄影啊啥的名堂。
他懒懒散散地点了根事后烟,咬上。漫不经心地吸了口,这才再一次朝院落里忙活着拍照的两人望去。
这回一看,韩今宵给呛着了。
海滩树下,那个一脸高傲贵气,眉宇间昭彰着不可一世,看上去还挺像个人的那家伙,竟然是之前找他碴架的那小条子!
韩今宵视线往吴越身上滑下去,滑到那被枪蓝色牛仔裤包裹着的紧翘臀部,顿了顿,又往下滑。滑至人家小腿肚子,停住。
腿脚好利索了,丛林里没脑子的小鹿斑比又开始瞎蹦跶了哈。
韩今宵冷冷地盯着,冷冷地想。
有一手,竟然蹦跶到自个儿窝里来了。
这时吴越也觉得某个方向刺的慌,一扭头,正和韩今宵撞了个眼对眼!
韩今宵眯起眼睛,吐了口烟圈,刚准备开口和人民警察打声招呼,就听着后边脚步声,昨儿带回来消夜的小傍家也醒了,跟着从主房里出来了。
那是个个子很高,条儿很顺,白净秀丽的青年,他叫徐颜,跟着韩今宵有三五年了,和韩小婷啊韩今宵的哥们都熟络,算是关系最稳定的一个。他也不掩饰,走路轻轻飘飘柔若无骨的,一双戏子似的吊梢眼儿春水盈动。
徐颜跟他打招呼,唤了声:“韩爷。”
就俩字,硬是给打了三四个褶儿拐了七八的弯,喊的人骨头直酥。
吴越站院儿里,大夏天的,愣是给生生激起了一身**皮疙瘩,汗毛次溜溜的就给竖了个朝天!
10、兔爷儿
之前听韩小婷说她哥的小傍家儿,吴越自然而然就觉得应该是那种身材火爆妖娆多姿的婆娘,哪成想竟然是个前平后平的光板儿老爷们!
……虽然妖娆多姿貌似也能套在这小娘炮身上。
吴越向来看不起这种以色事人的主,忒贱。瞧着徐颜的时候就没啥好脸色。
徐颜仗着韩爷宠他,目中无人惯了,他看了看韩小婷摆弄的那些个长枪短炮,又瞟了瞟吴越。
吴越身子挺拔,贵气,尤其是此刻抬着下巴爱理不理人的样子,特风流,就和古代那王公子弟似的,哪怕给他丢贫民窟里,穿最破烂的衣服,他也能撑出种傲慢的风情来,这就是个天生富贵的命。
徐颜可不这么想,这小子职业病,目光在吴越身上来来回回那么一扫,觉得这人好看,有味道,是个祸害。
眼角扫了扫,发现旁边韩今宵也眯着黑眸盯着人家呢,徐颜就不高兴了,酸不拉唧的开口:“哟,这哪位啊?咱姑***朋友?”
韩小婷和徐颜也熟悉,两人关系不差,韩小婷就随口应:“是啊,怎么了?”
“没怎么。”徐颜走下台阶,朝吴越走过去,“好奇呗,随便问问。”
他又问吴越:“怎么称呼啊?”
小吴公子不吭声,大大方方送人俩白眼儿。
徐颜:“……”
看不起他的人海了去了,但是搁韩今宵眼皮子底下还敢给他甩脸子的人,吴越独一份儿!
徐颜就些恼了,扯起薄薄的嘴皮子笑起来:“哟,这么不爱搭理人啊?”
“他就这脾气,你别招惹他啊。”韩小婷还没嗅出火药味儿,摆弄着相机笑道,“凶着呢,属狗的,我跟他不熟的时候都没少被他晾着。”
徐颜冷笑:“就这脾气您还让他做模特呢?他配合吗?”
韩小婷:“……”
徐颜又往小吴警官的领域内不怕死地挨近了几步,几乎和人脸贴脸了:“姑奶奶,您还是让他歇着吧,你要拍照我给您做衣服架子呗,咱都是自己人,就别麻烦外人了。”
吴越慢悠悠把眼睛转过来了,一双刑警条子眼冷冷对上徐颜的目光。
那简直像俩把吹毛断发的利剑,雪光凛冽,愣是把人凡夫俗子的视线凌空削了个粉碎!
徐颜被他看的背后直窜凉,下意识就往后退一步。
退了之后又觉得这脸跌大发了,他仗着韩今宵就在哪儿看着,给自己撞了撞胆儿,又横起来:“怎么着?瞪我呢还?”
吴越嘴角甩出的弧度特讥讽。
“没,我就在想,您这板型的罢,拍个成人用品广告还可以,拍服装……不是我说您,您穿了和没穿有差?”
徐颜被他这刀子嘴损的,挺俊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不精彩。
半天徐颜才缓过劲来,脾气暴了:“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你爷爷就这腔调,怎么,听不惯呐?”
“爷还听不惯你这小嗓门呢,慢腾腾滑腻腻的,”说着,吴越翻一白眼,“和婆娘jiao床似的。”
徐颜扬手就要打人:“丫找抽吧你!”
这一巴掌还没盖下来,吴越眼疾手快把徐颜的胳膊一抓,手上青筋暴突,反手就是狠戾一拧!
喀吧!
骨头脱臼的声音。
徐颜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吴越又是飞起一脚,凌迅有力的长腿直扫徐颜腹部!
徐颜被他直接揍的软倒在地上,嘴里呕出一大口酸水,真他妈胃液都给吴越这下手没有轻重的家伙给踹出来了,捂着肚子不住shen吟。
吴越还没揍够,全套还差一记弹腿压头呢,正行云流水顺溜至极地准备来个漂亮的收尾。
韩今宵开口了。
“吴警官。”
这一声说响不响,说低不低,就这么沉稳沉稳的,硬是把吴越当头劈下去的长腿给托稳了。
韩今宵心平气和地说:“您腿好利索了?”
吴越怔了一下,落在徐颜脖子上的重腿没了狠劲,他腿往人脖颈上搁了,过几秒,忽然觉得很生气,cāo了,这韩今宵什么东西,爷凭什么理睬他!
就这一肚子气窜上来,他腿没往徐颜脖颈上劈,就势一转,直接照着人屁股狠踹了脚。
转过头,吴越竖着剑眉,冷着凤眼。
“特利索,比折了前还灵便。”
韩今宵盯猎物似的盯着他,嘴角玩味儿:“……我看也是。都能蹶蹄子踹人了。”
“……”
啥玩意儿?吴越眨了眨眼睛。
……蹄子?
cāo了!
谁他妈蹄子呢!!
就因为这话,吴越差点没把刚把脸灰不溜秋从地上抬起来的韩今宵的小傍家儿,又给一皮靴踩地上,踩一大坑出来!
这天也多亏韩小婷在场,否则就仨大老爷们,一只是凶悍的狼,一只是没事儿老爱拿小鹿角到处戳人的斑比,一只是爱拨弄是非的白毛狐狸,非得掐起来不可。
但是姑奶奶在,男男女女的,这就掐不起来了。
韩小婷这姑娘喜欢赶喜气,她爱看掐架,但不爱看自己熟人间掐架。
她看不过吴越和徐颜闹成这样,就去做和事佬,好劝歹劝,可算把吴公子的暴脾气收住了。
收住了那就去和徐颜表示一下呗。韩小婷说。
于是吴越朝还缩那儿的徐颜走过去,特鄙夷地低眸撂话给人家。
“嘴还欠吗?”
徐颜哪里敢再和他叫板,但又不甘心服软,委屈的眼睛都红了,捂着肚子蹲原地瞪着吴越。
这俩人都长了双祸水般含情生媚色的凤眼,此刻互相这么瞪着,区别却是天上地下,徐颜肤白凝脂,骨子柔妩,这双眼就显得妖娆。
吴越成天风雨来雨里去的,皮肤晒的和成熟的小麦一个颜色,明朗,健康,整个人骨子里就是夏天的味道,太阳的气息,那双黑白分明的凤眼搁他这儿不媚气,反倒是透着一股子机警锐利。
这两双眼对视了没多久,媚柔的那双就彻底溃坝了。徐颜把头扭一边,此时还特委屈,特不服气。
吴越不依不饶地:“今天爷买韩小婷一个面子,不和你计较,回头看到爷,您绕着走,下回再不长眼,对不住,爷拿警棍把你满嘴牙口都给捅豁了!”
徐颜脖子一抽,胃部又隐隐泛起疼痛来。
敢情自个儿刚才是在和一条子叫板呢!
他脸色终于有些变了。
吴越这天拍照拍到晚上十点多才拍完。
韩小婷瞧着相机里英气逼人的小吴警官很满意,她翻着照片记录,不住点头。
吴越说:“成了吧?”
“成了!”
吴越:“我可以走了吧?”
“可以!……啊?”韩小婷愣了下,抬起头,“走干嘛啊,都这么迟了,住我们家呗,反正空房也多。”
“这不行,我得回去,我电脑搁家里了,还有一份结案报告没写呢。”
韩小婷想了想:“那你总得留下来吃个饭吧,刚才就喂了你一火烧,现在可以喂饱你了。“
“……“吴越看了看表:“你们家这个点才吃晚饭?”
“啥晚饭啊,对我哥来说那就是早饭。”韩小婷说,“他不是刚才那会儿才起的床嘛。他这人就这德行,生活没个规律。”
吴越去衣帽间把制服换回身上,和韩小婷去了四合院西房的餐厅。那屋子古色古香,纯木质吊顶,整体厨具,简洁硬劲。
吴越从红漆窗户前经过的时候无意往里头瞟了眼,哟,正好瞅见韩今宵那小媳妇儿坐那垂泪呢,捂着肚子,我见犹怜的。
吴越反应快,一把拉过正要往里走的韩小婷,两人贴墙站了,吴越侧着小半张脸往里瞟。
其实吴越也就是好奇,虽说做刑警这行的,见了奇形怪状的人光怪陆离的事多了去了,但吴越入行时间不是太久,这眼界儿还没开呢。像徐颜这种二椅子兔爷儿,他以前就跟雾里看花似的,这回见着活生生的事例了,他能放过吗?
韩小婷可不乐意了,瞪大眼睛:“吴越,你偷窥!”
“你小声点!”吴越说,“干我们这行的,能偷窥的少吗?”
韩小婷:“……”
韩今宵这人冷情,但对固定的傍家儿都还算客气,算照顾。
今天这事是徐颜自己作的,对方又是个和韩今宵有点儿交集的条子,当着吴越的面,他不好太护着徐颜。
但徐颜胃部挨的那一脚可是货真价实的,韩今宵亲眼见着了,知道徐颜不好受,给人煮了糯软清淡的白菜肉末米粥。
徐颜抽抽搭搭地诉苦,韩今宵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从他的神态上就可以看出来韩今宵并不是太心疼徐颜。
徐颜忍不住就有些真的难过了。
他说:“韩哥,您不是腻了我啊?”
“……这话怎么说的?”韩今宵淡淡的,斜过眼看他。
徐颜:“早几年我超车,人交警拦我,您不是也护着我的吗?还有前年,左安门那群痞子欺负我,不是也是您帮我出的头?”
韩今宵:“……”
徐颜:“今天这事儿要是搁过去,您能不管吗?您这不是倦了又是什么,您要真倦了我,您给我一句名话,也别让我傻呵呵的,还以为自个儿给捧在手掌心里呢。”
韩今宵没答他的话,只是没什么表情地说了句:“这个人,你别惹。”
徐颜:“……”
韩今宵靠在椅子上,神情淡漠,漆黑明亮的眼睛深不见底。徐颜的眼圈更红了,韩今宵瞥了眼,过了很久才沉沉地说:
“我今天让他揍你,其实是护着你呢。”
徐颜一愣。
“他不是你惹的起的,我今天要是出手帮了你,回头你一个人走路上,能让这小条子拿警棍把腿筋脚筋都抽断了。”韩今宵说,“他说要把你满嘴牙口都豁了,你以为他唬你?”
徐颜:“可他……可他不就一个条子吗?”
韩今宵拿眼横他,鼻子里一声冷笑:“条子?可这条子是八大处那旮旯滚出来的!”
徐颜怔住,张了张嘴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又没说,把嘴默默闭上了,低了头。半天才拖腔拖调地软绵腔:“是我自个儿不长眼,韩哥,你明明是向着我的,我还以为你向着那条子呢。”
韩今宵哼了声,不说话。
徐颜也怪不好意思:“我这不是看那小条子挺好看的,又瞅着您老盯人家,以为您……对他那什么什么嘛……”
韩今宵斜眼看他:“你还挺有危机意识的啊。”
徐颜舒心地笑了笑,正想说什么,餐厅的门忽然开了。
偷听了这俩人对话的吴警官没事儿人似的,大摇大摆金刀大马地走进来,旁边跟着韩小婷。
徐颜一见他,立马把嘴闭上了。
吴越穿着制服,淡蓝色的衬衫笔挺,深蓝的领带打的一丝不苟,锃亮的小皮带扎着腰胯,制服裤子包裹着长腿,脚上神气地踩着皮鞋,特别人模狗样。
他绕着桌子转了圈,挑了个看的顺眼的位置坐了,那位子正朝着韩今宵。
他吊儿郎当地望着韩今宵,韩今宵也毫不让步地看着他。
小吴警官把小尖下巴一扬,那神态特纨绔:“你老看我干嘛?”
韩今宵:“……”
吴越:“那什么,知道你好这口,你不会觉得老子好看,对老子有那什么什么意思吧?”
韩今宵:“……”
徐颜:“……”
吴越又摇头晃脑地说:“人贵有危机意识。”
徐颜脸又涨的通红,筷子一拍:“你、你竟然偷听我们讲话!”
“我、我才没有呢!”吴越学他的腔调,完了一翘二郎腿,笑笑地,“韩今宵,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情谊的嘛,老子原先以为干你们这档子事儿的,都他妈跟炒肝儿似的没心没肺,都他妈是提上裤子不认人的主,想不到你护傍家儿还护的挺周全,挺成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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