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里吊了几天水,父亲的症状减轻了不少,胃部的疼痛基本已经完全消除,在经过顾小雅简单检查后,我为父亲办理了出院手续。
由于父亲还要口服一段时间的药物,并且在口服药疗程结束后还要到医院去做一次检查,我跟父母说要他们暂时别回去,就住在我这,他们同意了,这也是我大学毕业后与父母呆得最长的一次。
父亲住院期间,郝强来看望过两三次,但他工地上的事情太多,每次来也就是呆个半小时。
“郝挺,我今天下午想去医院看望下叔叔,你什么时候在,”我们刚到家就接到了刘婕打来的电话。
“哎呀,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我道,“今天早上我去医院,医生说我爸爸的症状已经缓解,可以出院了,我就帮他办了出院手续,这刚到家。对了,今天晚上孩子就由我妈妈去接了,不麻烦你了啊,”
“怎么,你生我气了?”刘婕问,语气明显有点低沉,我知道她误会我的意思了。
“什么呀,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现在我爸爸妈妈都住在我家里,反正他们也没什么事,就当散步锻炼,”我道。
“那就好,”她的语气再次变得欢快起来,“我还以为叔叔这几天住在医院里,我没去看他们你生气了呢。可我这几天太忙了,先是忙着上一批书,这学期不是快结束了嘛,我得为下学期做准备。还有就是建安公司的事,现在我正在郝强的协助下招揽原公司的人马,虽然我们资金现在不成问题,但人才我们缺得很,”
是啊,一个大公司可不是有董事长总经理就能干成事的,真正干事的是手下的一帮人才、精英以及大量的普普通通的员工。建筑工人好办,象郝强这样的工程队随处可一拉一大把,但要想找到高端的专业技术人才,那相当难。前阵子还听说,在南方发达城市,高级技术工人的年薪已经达十万,就这样还招不到人呢。
我们国家现在的体制就是这样,一方面是在国有企业或集体企事业中享受着半死不活待遇的各类专业技术人才,一方面是私人企业高薪难聘人才。这也是人们的思维定视造成的,大家对私企还是有偏见,总认为国有企业、集体企业是有编制的,到老能享受离退休的各种好处,可结果怎么样?国有企业职工不是照样下岗?
下岗?想到这件事我的脑海里立即蹦出一个人来,李芸的老公蒋树春。
蒋树春是国有大型建筑企业的高级工程师,可薪水却少得可怜,最终还难逃下岗的命运。但他现在在郝挺那干得挺好,而且收入也高,我想在蒋树春的公司应该还有不少象他这种境遇的人,在国有大企业里他们一文不值,但到了私企他们就都是宝贝。
对,就找他,于是我对刘婕道,“你那缺人才可以招啊,”
“到哪去招?一时间要那么多有各种证书的专业人才,我以前从来没做过这个,钱老板也不懂,郝强是懂点,但建筑公司与建筑工程队完全是两码事,我”刘婕道,显然她现在已经为这个事焦头烂额了,“我甚至都后悔去做这个什么法人了,”
“呵呵,放心吧,人才会有的,”我笑道。
“你有路子?”刘婕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显然从我的话里听出了意思。
“你可以让郝挺去找蒋树春啊,他是国有建筑公司出来的,应该有不好这方面的人才,”我道。
“蒋树春?谁是蒋树春?”刘婕问。
什么意思?难道郝强没将蒋树春介绍给刘婕?不对呀,蒋树春是高级高层师,按说如果在公司的话,也算是个中层吧,郝强怎么会不将蒋树春介绍给刘婕呢?难道是他忘了?
“噢,我们教研组长李芸的老公,是个一级建造师,”我道,“现在在郝强的工程队里,”
“哦?”刘婕应了一声,然后道,“我能见到这位蒋树春吗?”
“这有什么难的,我让郝强让他来就是了,”我道。
“郝挺,你不觉得郝强到现不给我介绍蒋树春有什么不妥吗?”刘婕忽然道。
“有什么不妥?”
“算了,暂时不说这个了,你是说这个蒋树春是李芸的老公?那个李芸也就是我春节到你家见过的你的那个同事吧?”刘婕问。
“额,是,”我道,我忽然想起那晚我和李芸在我家的床上翻云覆雨,而儿子却在地下睡着的事,显然这件事刘婕也一直没曾忘记。
“郝挺,这样行吗?你今天晚上约下李芸和蒋树春夫妻俩,就说你请他们吃饭行吗?”刘婕道。
“我请他们吃饭?”我诧异道。
“当然不会要你出钱请客,”刘婕道。
“你什么意思啊,我是在乎请客吃饭这点钱吗,我的意思是说为什么要请他们吃饭?”我道。
“今天晚上见面再说行吗?先挂了啊,今天晚上我去你家接你,”刘婕说着,按断了手机。
晚上,刘婕来了,开着辆红色的现代,刘婕也比以前有气质了许多,做了大公司的董事长就是跟做小书店老板娘不一样。
“刘婕,你什么意思?”我问,“为什么不让郝强去叫蒋树春?”
“我在想郝强恐怕心里会有其它想法,”刘婕道,“按说蒋树春是个高级工程师,在郝强的队伍里应该算是个高级知识分子,也算是个中层管理人才。可我们接触这么长时间,郝强却并没有将他介绍给我,你说郝强是不是心中有其它想法?”
“什么想法?”我没做过生意,我只在乎兄弟情分和朋友情谊,所以我根本想不到刘婕考虑的那么多东西。
“郝挺,你知道阳阳爸是怎么死的吧?”刘婕突然问我道。
“知道,你不是说过嘛,是自杀,”我道,我不知道刘婕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种伤心事,以前她都是一直比较避讳的。
“我是说原因,”刘婕道。
“不是说那个什么副总携款潜逃吗?”
“是啊,那个副总曾经是他最好的哥们,两人从刚一开始就在一起做工程,”刘婕道。
听了刘婕的话,我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郝强有意不将自己手下的人才介绍给刘婕,也就是说这些人才将不受刘婕的指挥与调度,再加上刘婕本身对这些专业方面的东西一窍不通,所以以后如果郝强玩什么把戏,刘婕根本看不出来。也就是说,郝强只是想将刘婕这普通女人当成一个傀儡,而刘婕并不想在这样的位置上过活。
“最亲密的兄弟都能逼得你死,何况以前只是手下的一个工头?”刘婕道,“所以我不会相信他们任何人,郝挺,说个实话,这个世界除了你,我不相信任何人。”
听了刘婕这句话我不知道我是该感到欣慰还是该感到难过,她说我是她唯一信任的人,而郝强却是我推荐给她的,而且郝强也一直是我最信任的兄弟。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我问。
“我必须将这些专业技术人才牢牢的抓在自己的手里,”刘婕道,“建筑工人到处都是,现在都是机器作业,一天没做过建筑的农民工只要有力气,在技术人员的指导下就能建房。但如果这些技术人员玩猫腻,那后患无穷。”
“你以前不做公司真是可惜了,”我对刘婕道,我发现我现在反而有点不了解刘婕了,这还是那个为了孩子上学的费用而宁愿到娱乐场所做三陪的刘婕么?是那个为了孩子上学不惜献上自己身体的刘婕么?也许这些都是刘婕,是她骨子里为了达到目的可以采用一切手段的刘婕。
“唉,这叫逼上梁山,”刘婕道,“你以为我愿意去顶这么大的压力呀,其实开一个书店挺好的,每年有三四十万的收入,不愁吃不愁喝不愁穿,郝挺,如果不是为了咱们的未来考虑,我才不会接这个烂摊子。”
“为咱们的未来?”
“是啊,你就想一辈子就这么做个小学教师?我是个女人,有那一千来万的十多幢房产,再加上书店的收入,我们母子俩能有多大花费呀。但你不同,你是个男人,男人就得有自己的事业,教师这个职业是不错,旱涝保收,可也辛苦,你看你每天早早的起床上班,到了晚上很晚才下班,可收入那只有那么一点。郝挺,我不是说你收入低,我是说你的付出跟你得到的报酬完全不成比例,所以我想将这个公司接过来,而且要撑起来,以后咱们一起做。”刘婕道。
对于刘婕的话我有点感动,真的,一个女人宁愿自己摸着石头过河,然后让你来跟着她享受着这种成功,还带着你一起走向成功,这样的女人如果不是真心爱你,绝对做不到。但我不得不考虑现实问题,那就是我对房地产一窍不通,“可我对这玩意什么都不懂啊,”
“没有人天生下来就懂的,我也不懂,但我们可以学。你为人实在,而且聪明,不然你当年也考不上北师大。所以我相信,只要我们用心去做,一定能做好。而且我也知道,只要我们把这一个项目做好,那么以后离开了郝强和钱林俊,我们一样可以干。”刘婕道。
我想不到刘婕还有这样的野心,她已经在想将这个工程结束后就甩开郝强和钱林俊,这不正好与曹阳的心思想吻合么?曹阳刘婕这个项目做完后,可以单独撑起一个项目,不过首要条件是由我来运作。
“我还是觉得自己不是那块料,”我道。
“是不是的以后再说,咱们今天先将公司的班底完全建起来再说,”刘婕道。
当我们到达约定的地方时,李芸和蒋树春已经在那等着我们了,看到我与刘婕一起到来,李芸有点诧异,也有点小小的尴尬,但这种诧异与尴尬也仅仅是在脸上一掠而过。
“郝校长,这位是?”刚坐定,李芸问道。
“蒋哥认识么?”我没回答李芸的话,而是问蒋树春道。
“郝兄弟带来的美女,我哪认识啊,我现在就是个在建筑工地上混日子的,跟农民工没什么两样,”蒋树春道。听得出来,蒋树春对自己现在的这份工作并不是十分满意,如果不是看在三千五百元一个月工资的份上,估计早就撂挑子不干了。毕竟郝强那以前也只是个拼凑起来的建筑队,连象样的公司都不是,蒋树春去完全是为了装门面,能有多少的技术活,无非中工程监理一样,天天在工地上东瞅瞅西望望?
“蒋哥你的农民工生涯很快就会结束了,”我开了个玩笑,然后正式道,“蒋哥,这可是你们公司一把手老总啊,还不认识认识?”
“一把手?您您是刘董?”蒋树春惊讶道。
“我是刘婕,你别听郝挺瞎说,我也是被赶鸭子上架,”刘婕伸出手,笑咪咪的与蒋树春握了一下。
“呵呵,私营企业的老总跟国有企业就是不一样哈,”蒋树春道,“我们以前公司的老总见得我们都是昂着头走路的,哪象刘董这么平易近人,”
蒋树春不是个傻子,作为高工,高级专业技术人员,以前他对当官的是不屑一顾的,以为大家都是凭本事吃饭,可这一次下岗与屡次找工作被拒绝已经消磨掉了他许多的傲气。所以我觉得这样才好,这样蒋树春才会真正的为刘婕所用。
我不否认,在刘婕和郝强两个人中,我更偏向于刘婕。虽然刘婕不是我的妻子,但却是我孩子的‘妈妈’,我儿子现在只认刘婕这个‘妈妈’。
“公司以后还要多多依靠蒋哥呢,”刘婕按我对蒋树春称呼道。
“哪里,只要刘董需要,上刀山下油锅咱眉头绝不皱一下,”蒋树春道。
“看你,哪有那么夸张啊,”此时,李芸在旁边微微一笑道,“刘董你好,我叫李芸,郝校长的同事。”
“你好,”刘婕伸手与李芸想握,女人间的握手不象男人那样,所以紧紧是碰一下而已。
“好了,大家都坐吧,”我对几个人道,“还有啊,李姐、蒋哥,这不是在单位,你们也别刘董、郝校长的叫了,就叫名字吧,刘婕、郝挺,”
“那哪成呢,”蒋树春道,“你们都是我们的领导呢,”
“蒋哥,不谈什么领导,一会我们还要求你帮忙呢,”刘婕道。
“只要刘董吩咐,我一定照办,”蒋树春还是没改口,从国有企业或机关事业单位出来的人都这样,虽然心里对领导不屑一顾,甚至腹诽不已,但表面上还是表现得对领导非常尊敬的。蒋树春已经在国有企业干了十大几年,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表面上的尊卑有别。
“那我谢谢蒋哥了,”刘婕微笑道。
服务员开始上菜,毕竟我跟李芸和蒋树春都比较熟悉,而且他们夫妻俩对我为蒋树春解决工作心存感激,再加上我和刘婕毕竟是他们的领导,所以饭桌上的气氛是非常融洽的。当然我们聊天的内容也与各自的工作有关,而且我还有意的仿佛在不经意间就将话题聊到了建安公司的鸿泰小区这个项目上。
“是啊,我们现在的实力还不够,以前郝经理那种小打小闹搞个工程队,如果在农村建个房筑个屋什么的没问题。要想承建大型的住宅小区,光凭这些人是不行的,各种材料的标号、型号、配比,工程的进展,质量控制等都需要由专业技术人员来进行把握。”蒋树春道,毕竟是专业人才,而且在国营大公司干过,他一眼就看出了现在建安公司的弱项。
“是啊,我们现在正在招募原来建安公司的各类专业人才,但有不少人已经在其它地方高就,所以即使回归部分,但还是缺人。原以,我今天就想请蒋哥帮这个忙,”刘婕道。
“我帮忙?刘董你放心,我那一块负责的东西我一定做好,”蒋树春道。
“蒋哥,不是你那一部分做好,而是整个工程你都要做好,”我在旁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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