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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人都会有青梅竹马,她也不例外。而她的竹马是辛墨勛。
辛墨勛是她爹爹手下辛副将的老来子。辛叔叔个性大喇喇,留着一脸鬍子,对容家忠心耿耿,为了陪定国公征战,以致中年方娶妻,四十岁高龄才终于有了这个唯一的儿子。
爹爹说那时辛叔叔一个大老粗为了取名而困扰许久,直至后来国公府特别聘来为容泽启蒙的方大儒到来,才终于拍板定案。
墨勛,以墨立勛。
辛叔叔说打仗太累太苦了,而那些安稳度日、舞文弄墨的文官甚至还看不起他们这群兵。他希望儿子能多念点书,用那群只会啃书的蠢货们最擅长的什幺之乎者也,狠狠的反驳他们。每当辛叔叔在显摆他儿子时,总爱这般叨唸。
她直到现在都还记得,小时候辛叔叔总会对辛墨勛耳提面命要「身在大齐,心在容」,说以前定国公对他多厚遇,做人要知恩图报。辛墨勛总是爱理不理,转眼就过来揉捏她的脸颊洩愤。
若是她容晔敢说自己是平阳城排名第二的小霸王,绝对没有人敢说自己第一,但倘若要论第三,辛墨勛就当仁不让了。
他以前总爱戏弄她,偏偏这种孩童小打小闹又不能跟爹爹娘亲告状,这区区小事认真去告状的话,她容晔还用混下去吗?但当后来她发现辛墨勛常常看着容静姐姐发楞后,便立刻身分对调,换她以此把柄戏弄他了。
那时的辛墨勛个性跟辛叔叔简直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直到她七岁、他十岁那年。那年是景平十七年,她直到现在都忘不了。
辛叔叔为了护卫爹爹而死了。
当她听闻消息匆匆赶到厅堂时,她第一次看到什幺是真正的「马革裹尸」,马鞍下的垫子裹着那个以前总爱抱她、用鬍子蹭她的辛叔叔。她那时才知晓,原来人死后,身体会是硬的。
她看见爹爹红着眼,向来爱洁的他满身风尘砂土,身上铠甲也满是刀痕箭印,未乾的鲜红血迹和伤痕满布。她听见爹爹哭吼着,她知道爹爹难过,她也很难过,她和容骅当时哭的眼睛都肿了。但当她看见辛墨勛时,她才知道,原来人在难过到极致时,是哭不出来的。
他没有哭、没有闹,他只是一直跪在辛叔叔的身边,身子却不断的颤抖着。他跪了整整三天,跪昏了又醒、醒了又跪,一直重複着直到守灵结束。那时她硬是陪着他一起跪了昏、醒了继续跪。她知道是容家对不起他、对不起辛叔叔,如果不是为了她爹爹,辛叔叔不会死的。
从那之后,辛墨勛彷彿一夜间长大了,他从原本性子变的沉默寡言。
当辛叔叔终于安葬后,爹爹本来想收他为义子的,但他却拒绝了。他说他永远只是辛家的儿子,他只求让他去军营。那时辛大娘哭昏了,却如何也阻止不了他的决定。后来爹爹终于答应了,而在他入军营前一日,她偷溜出去找他。
「你要好好的回来。」她说,「只会欺负我也好,一定要回来。」
他看着她,最终伸手抱住她痛哭,少年喑哑的不停哭喊着爹爹,那时听的连她都想哭,于是最后她也忍不住哭出来了。
然后当四年后,姊姊容静成亲,她终于在那日又再次见到了辛墨勛。
他穿着一身铠甲,肤色在训练中被晒得黝黑,身子高壮,和她记忆中的辛墨勛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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