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三)
同一时间,韩蝶衣看完帐簿,回完各地店铺信函后,走在回倚竹院的路上,不经意地找头看见天上银盘似的大圆月,这才意识到今日已是中秋,晚上与燕王将有一番交锋。
她微微一笑,与平日一般用膳、沐浴更衣、坐在倚竹院的花厅石椅上,修剪她心爱的柏树盆栽。
二更天,绿湖慌慌张张来报,说燕王回府,召她和裴仲康到书房见他,脸色不豫。
韩蝶衣点了点头,很快地起身来到书房,轻敲了敲门。
「进来。」
韩蝶衣推门进入,书房内并未点灯,一片昏暗,裴仲康还未到,李睿独坐在书案后,神色不明。
「蝶衣见过殿下。」
「跪下。」李睿冷冷地说。挨了一整夜,他由初始的震惊,转为被瞒骗的暴怒,再加上见到龚烟岚在宴席上的妖豔举措,想起她力战而死的父亲,李睿现在是又愧又怒,心头一把火早已燎原。
韩蝶衣知他心中有气,也不分辩,默默地跪了下来。
片刻之后,裴仲康来了,见状怔然,「属下见过殿下。」
李睿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裴仲康看了韩蝶衣一眼,问:「殿下,这房里太暗,看不清楚,属下点亮油灯可好?」
「点亮油灯,可就看得清人心?」李睿冷回。
裴仲康愣了一下,又看了韩蝶衣一眼,回道:「不一定。」
「那就不必点灯了,免得自以为看得清楚,其实只是受人欺瞒的睁眼瞎子。」
燕王是真的很生气呀——
韩蝶衣低垂着头,默默地想着。
「殿下今日见到龚烟岚姑娘了?」裴仲康问。
「你也知道龚烟岚?」
「悦音阁是属下掌管的,属下自然知道龚烟岚。」
「你可知道龚烟岚是龚易达之女?」
「属下知道。」
「既然知道,为何让她做如此下作之事?」李睿怒斥,「你要本王日后在九泉之下,有何脸面去见龚易达?」
裴仲康拱手道:「这些事总得有人去做。龚姑娘天资聪颖,深明大义,她晓得自己在做什幺。」
「她晓得,也不能让她做!你为什幺不拦着她?」
裴仲康无语。
李睿转向韩蝶衣,「妳又为何不拦着她?」
「拦不住。」韩蝶衣简单地答。
「那日在平安小村,妳为何阻止本王探问?」
「木已成舟,蝶衣不愿殿下知道后心烦。」韩蝶衣实话答道。
「心烦?」李睿冷笑,「妳与她皆是燕王军遗孤,我能为妳的性命操心,为何不能为她的处境心烦?」
「烟岚与蝶衣不同——」
韩蝶衣正想解释龚烟岚是自愿投身此间,心意已决,难以劝回,谁知李睿竟愤怒地打断她,「你俩并无不同!」
韩蝶衣知道,李睿或许只是就事论事,意指她二人皆是故旧之女,并不是指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与龚烟岚无异,但他的话语仍如一把利剑,刺痛了她。
她想起得知莫询死讯那夜燕王谈起故王妃的那番话,顿时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太过托大了。若他一直未忘故王妃,若她对他而言,只是个新鲜的玩物——
韩蝶衣有些瑟缩地轻道:「蝶衣明白,蝶衣的意思是烟岚是自愿入悦音阁,心意己决,不似蝶衣是被迫入王府——」
李睿突然掷出一方砚台,正中至那日他俩缠绵的软褟,碎成两半,无巧不巧,其中一块反弹正中韩蝶衣额角。
「殿下!」裴仲康惊叫。
韩蝶衣只觉一阵剧痛,一股热流漫过右眼和脸颊,她抬手抹去遮眼的鲜血,摀住伤口,难以置信地看向李睿。
李睿立刻自书案后站起身,裴仲康推动轮椅,挡在韩蝶衣身前,「殿下,不可。」
李睿顿住步伐,「你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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