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微微一笑,道:「硕阳会直接向妳开口,应是何夫人心中已有什幺人,而这人是妳认识的人。」
「殿下果然练达世情。」上官硕阳拱手称讚道。
「好说。」李睿的目光由他转向上官晴,似笑非笑地,「何夫人能在这宴席之上选中凤求凰这曲,显示夫人并不时兴寻常女子那套扭捏作态。本王斗胆请问夫人,看中的是哪家男儿?需要本王王妃帮衬何事?」
李睿左一声「何夫人」,右一声「本王王妃」,听得上官晴心凉了半截,但想起两人在北戎相伴的那段时日,又觉得自己并不是全无希望,起身离座道:「谢殿下垂询。民女心中那人,论功业,是个不世出的大英雄,平北彊,定西岐,扫南蛮,浴血沙场,从不言苦;论为人,他温柔谦和,知书达礼,是个通古博今的翩翩君子。」
李睿笑了,「前半段听着像本王,后半段又不像了。何夫人,妳就直说了吧,那人姓啥名啥家住何方?」
上官晴再怎幺胆大豪爽,不拘俗礼,毕竟还是个姑娘家,要她当着心上人的面直言其姓名,实在是为难她了,只得求助地看向上官硕阳。
上官硕阳心知肚明,李睿的举措明白表示他还记恨着上官晴诈死骗他一事,存心想让她出糗,他也实在是不想管这档事了,但事情都已到了这个地步,除非他胡诌个人名出来,否则也圆不了这个场。
上官硕阳暗叹口气,笑笑道:「殿下真没猜出来吗?茵表姊说的就是您呀!」
「哦?」李睿挑眉,看向上官晴,上官晴红着脸,低垂下头,他又看了看上官硕阳,最后目光回到上官彦,「上官大人,这是真的吗?」
上官彦敏感地注意到燕王称谓的改变,却没作声,只轻点了点头。
李睿微扬起唇角,转向韩蝶衣,「王妃。」
「嗯?」
韩蝶衣看着众人作戏,正看得出神,没想到李睿竟会突然要她出场,不由得一愕。
「妳曾说本王贵为一品王侯,本该三妻四妾。」李睿看着她的眼,缓缓地问:「现在,妳还这幺认为吗?」
韩蝶衣看着李睿,不知道他想要什幺样的回答,但她记得上官硕阳要她不要多加阻挠,再说李睿口中说心怗故王妃,对她举手投足却能尽显温柔暧昧,想来之前在北疆对上官晴也不会太规矩──
她想了一想,起身离座,跪伏在地,「殿下若是有意,臣妾回府便即置办聘礼,择日结采下聘。」
他在她身上费了这幺多心血,她竟是置若无睹?
李睿闻言,心火突起,握紧了手中的酒杯,努力压抑住怒气,冷冷地,「王妃倒是贤德。」
韩蝶衣跪伏在地,不曾见到他眼中神色,「这是臣妾应做之事。」
「应做之事?」李睿盯着杯中酒液,并不看她,「妳也曾说本王持身甚洁是在等待知心人。若妳真这幺认为,妳觉得当这位知心人出现时,本王会怎幺待她?」
李睿就算之前不知莫询的真正身份,此刻见上官父子安排的这个局,也该猜知她便是真正的上官晴。他问这话,是要她这西贝货归还燕王妃的身份吗?那幺从此以后,她是否就自由了?
韩蝶衣一咬牙,道:「莫茵过门后,若殿下认为必要,臣妾亦可避居他方——」
「啪」地一声,一只酒杯在韩蝶衣脚边碎裂,溅出的酒液沾溼了韩蝶衣的裙摆。
李睿瞪着她,双目圆睁,双拳紧握,胸膛不住地起伏。
她说错什幺了吗?
韩蝶衣看着暴怒的燕王,怕倒未必,只觉愕然。纵然外间传言李睿性子暴躁,裴仲康也说他不好相处,但他对韩蝶衣向来笑语温温,她从不曾见他发过这幺大的脾气——
厅中其余三人则被吓了一跳,上官硕阳甚至向前走了两步,怕他突然暴起伤了韩蝶衣,却听李睿缓缓地道:「本王一时手滑,吓到王妃了。」
明明众人皆知酒杯是他怒掷而出,但他是燕王,是这厅中品位最高之人,他说是手滑,那便是手滑,无人敢驳。
上官硕阳忙命人送上新的酒杯,重啓宴席。
李睿自喝了一杯酒,又让人满上一杯,举杯对着上官彦道:「上官大人。」
「是。」上官彦也跟着举杯。
「大人有意让王妃学娥皇女英,可惜本王却无舜帝之志。本王有幸自上官家娶得蝶衣,此心已足,此事休再提起。」
李睿说完,立即饮尽杯中之酒,上官彦却不就饮,他怔然地问:「殿下唤晴儿什幺?」
「蝶衣。王妃说这是她的小字,只有近亲在唤,不对吗?」李睿故意问道。
这是掀牌底了吧?韩蝶衣脸色煞然惨白,不知李睿意欲何为。
「是,是,只是下官少唤这名,一时听不习惯。」上官彦讷讷接口,举杯喝酒。
燕王的暗示已经够明显了,他若再不懂,那真怪不得人家燕王翻脸。
上官彦暗叹口气,看向上官硕阳。
上官硕阳已回到座位上,脸色苍白,眼神苦涩,唇畔却仍扬着笑,「这事是硕阳鲁莽了,硕阳自罚三杯,盼殿下莫怪。」
上官硕阳连喝三杯,李睿淡淡一笑道:「硕阳还年轻,过几年便会明白,这世间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强求扭转,只会适得其反。这种事,上官大人的体会定是比本王还深。」
「是、是。」上官彦应道,一时间不知道他指的是上官晴之事,还是已知上官硕阳对韩蝶衣的情愫,亦或两者皆是。眼角余光瞥见上官硕阳仍看着韩蝶衣,他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上官硕阳毫无所觉,又或者他察觉了,但不想理会,只见他对李睿道:「殿下,我二姊——还跪着呢。」
李睿回眸,神色转冷,明显还生着气,但仍说道:「起来吧。」
「谢殿下。」
韩蝶衣起身,坐回李睿身边。
李睿看了她一眼,亲手为她斟了杯酒,「喝了。」
韩蝶衣依言饮下,李睿看着她的脸色再度恢复红润,满意地扬起嘴角,案下的手又悄悄握住她的。
他——这到底是生气还是没生气?
韩蝶衣弄不明白。她看了看他冷肃的侧脸,忍不住又转头看向上官硕阳。
上官硕阳朝她涩然一笑,便撇开眼去,直至宴席终了,不曾再与她眼神交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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