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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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二)
    第七章(二)

    年节时分,燕王府真的闭门谢客两日。

    不到中午,京城街道便出现了各种流言,有中规中矩转述燕王府门房所言,燕王军旅辛劳,想休息两日,也有荒唐如燕王断了胳臂少条腿,不得不休息的传闻。

    这一切流言,在十四日午时,燕王府大门打开后止息。

    燕王和燕王妃坐上马车,前有官兵开道,后有奴僕跟随,备置了各式礼品,浩浩蕩蕩地来到兵部尚书上官彦的府邸。

    因是家宴,上官彦夫妇居于主位,李睿、韩蝶衣和上官硕阳坐于下首。太子及太子妃未归,故未列席。

    燕王是难得的贵客,上官彦家私厚实,待客的美酒珍馐流水般地送上,自是不在话下。

    李睿的伤口虽大,但不深,未伤及要害,只不过不方便求医,让遇刺之事传出,正式引爆政争,仅能靠着裴仲康的膏药撑着,加上日夜兼程急赶,来回西岐,身体疲累,这才显得神情委顿。

    闭门休息了两日,李睿已恢复往日的神采,宽大的袍子一穿,盖住伤口,旁人其实并不容易察觉他身上有伤。上官彦虽曾从太子口中听闻行刺之事,但见李睿神情,也只道刺客失手,燕王无事。

    上官家人殷殷劝酒,李睿只得陪着喝了几杯。

    酒过三巡,上官彦夫人推说身体不适,致歉离席。

    上官彦开口道:「下官素闻殿下善胡箜篌,恰巧下官有一外甥女也擅此艺,正在下官府中作客,下官请她来弹奏一曲,请殿下指点一二可好?」

    「指点不敢。岳父有此雅兴,小婿陪着便是了。」

    「殿下忒谦了。」

    上官彦微微躬身赔礼,扬声让人在厅中置备了胡箜篌,又让人去唤上官晴。

    「下官这外甥女本姓莫,夫家姓何,夫死无子,守完夫丧三年,回归本家。下官妻子想她一人寂寞,这才邀来下官家中作客。」

    说话间,上官晴已嫔婷婀娜地来到了众人面前。她一身素雅白衣,只在肩上装点了几丝色彩因应年节喜庆,脸蒙面纱,微微一福,道:「民女莫茵见过燕王殿下、王妃娘娘。」

    李睿定睛看了她好半晌,才开口:「免礼。」

    上官晴转向主位,「茵儿见过姨父。」

    「免礼。」上官彦道:「胡箜篌已备好,妳且弹一曲给殿下助兴吧。」

    「是。」

    上官晴敛衽坐下,纤纤玉指拨上琴弦,琴音宛转,奏的是「鳯求凰」。

    李睿忍不住笑,忙举起酒杯掩过。

    上官彦等人距离得远了,没有察觉,韩蝶衣就坐在他身边,自然是察觉了,胡疑地看了他一眼。

    李睿转头,给她一抹柔笑,桌子下的大掌悄悄地包裹住她的小手。

    这是做什幺啦?这厅上这幺多人,不怕让人瞧见吗?

    韩蝶衣微微一惊,脸上神色却仍如常,见李睿又转回头看上官晴,才转头看向上官硕阳。

    上官硕阳今日身着浅蓝袍子,上缀螺旋纹路,肩披白色狐裘,仍是一派淡雅俊朗,谦谦公子貌,只有在看向韩蝶衣时,眼眸中偶尔会洩露出什幺。

    他的手上握着一把琉璃骨扇,手指不住地磨搓着,似乎有什幺重大难决之事,盈绕于心。

    察觉到韩蝶衣的目光,他抬眼回视,笑得无奈。

    韩蝶衣心头一揪,难受得紧。

    上官晴正巧在此时弹毕琴曲,韩蝶衣趁机收回握在燕王手中的手,与众人一同鼓掌。

    上官硕阳收回与韩蝶衣交缠的目光,看向上官晴,深吸了口气,扬起唇角,道:「茵表姊,今日座上都是家人,妳怎幺蒙着面纱,这幺见外呢?」

    上官晴看向上官彦,后者朝她点了点头,她抬手解下了面纱,「是莫茵失礼了。」

    李睿晓得上官家数双眼睛都在他身上,所以如他们的意,深深地凝望了上官晴一眼,随即便撇开眼去,举杯就口,不露半分思绪。

    上官彦与上官硕阳交换了一眼,道:「殿下认为莫茵这曲弹得如何?」

    李睿一笑,道:「小婿不过是个武夫,只知刀口舔血,哪懂这种风雅之事?岳父问我,不如问硕阳。我听齐王说,硕阳对琴曲造诣之高,连歌楼乐孃都想请教他呢。」

    上官硕阳知道燕王这是在暗示他,当日齐王确实是受他所託,转达讯息,忙站起身,偷偷向上官彦摇了摇手,笑道:「唉,硕阳不过一次去悦音阁的路上遇见殿下,就让殿下在父亲面前给揭了出来。爹,」上官硕阳转向上官彦,「儿子真的就只去过那一次,没什幺歌楼乐孃讨教之事。」

    「你呀,回头再说你。」上官彦顺着话头骂了一声,让上官晴坐到上官硕阳下首,又对李睿道:「殿下,下官就这幺个不成材的儿子,晴儿就这幺个弟弟,您要有机会可得替下官好好教教他。」

    「不敢,」李睿拱手道:「硕阳是芝兰之材,连圣上都称讚过,岳父儘可放心。」

    「好说,好说。」

    两人又客套了一番,喝了几杯酒,李睿转向韩蝶衣,「王妃。」

    「嗯?」韩蝶衣恍然回神。

    李睿不解地蹙了下眉,「时候不早了,我们是不是──」

    上官晴见燕王有意离开,急了,连向上官彦使眼色,上官彦叹了口气,看向上官硕阳。

    上官硕阳也叹了口气。上官彦见燕王冷淡的神情,心中已有八成信了他的判断,但上官晴不同,一来她深陷情海,二来她生性执拗,与他上官硕阳一般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死性子,今日若不试到她满意,只怕来日还得为这事纠缠不清──

    上官硕阳微一凝思,抢在韩蝶衣之前开口,「二姊。」

    韩蝶衣抬眼看他,没有作声。上官硕阳向来最恨称她为「姊」,她一时间不知该应不该应。

    上官硕阳唇畔带笑,眼中却难掩苦涩,道:「其实这话应该由娘亲自己跟您说,但娘亲今日身体不适,只好由弟弟我越俎代庖了。」他从矮桌后步出,向韩蝶衣敬了杯酒,「娘说:妳与茵表姊从小玩到大,眼前妳和燕王殿下鹣鲽情深,茵表姊却孤身一人,不知道您能不能念在往日情份帮帮她?」

    那日上官硕阳过府,与韩蝶衣谈起今日之事,只要她见燕王眼色行事,莫多阻挠,并未有具体要求。因此韩蝶衣只能不冷不热地应,「大娘希望晴儿怎幺做?」

    「大娘希望妳能替茵表姊找个好人家。」

    韩蝶衣一怔,「晴儿镇日待在王府里,实在不认得什幺人。」忽觉李睿轻拍了拍她的手,她转头,「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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