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我在豆炕上工作。这工作应该是工厂最辛苦的工种,这种工作一般人是想象不到的。开始每天是从后半夜十二点到早八点的班。虽然辛苦点儿,但也高兴。实际上,我在工作之初,就有个想法,既然工作了,就不怕吃苦受累,要坚持下去,对工作可不能挑挑拣拣的,要任领导安排。因为我在小时候“拉柈子、挖黄芪、捡松塔”时就能吃任何苦,其它的感到算不了什么。我的活儿就是倒黄豆,就是把麻袋打开口倒出来,再将它们铺在炕上把黄豆加热,这就是用一件推雪的工具一遍一遍地在几十平方米的豆炕上向前推着黄豆,使它们受热均匀。这活儿看着简单,可是相当遭罪。为什么呢,在东北十冬腊月的后半夜,我们室外的的温度也零下三十来度,人突然从热气腾腾的车间跑出来到冰冷的原料房来倒黄豆,一般人是受不了的。那时天气不知是什么原因是这么冷,我们人还年轻不懂事,常常只穿个裤衩再披件棉袄就出来倒麻袋。从零上三十多度的热气腾腾的房子出来到零下三十多度的东北的冬天室外,温差有六十多度,一般人是做不了的,谁也不愿干这活儿,但我也只是干了半年多,就去干锅炉工了。现在人这工种可能看不上眼,但那时锅炉工是技术工种,年轻人还抢不上呢。可我与杨行国已经有了弟兄般的感情,在一起是和和睦睦,休息时下下象棋,还有时打打闹闹,工作中彼此帮助,合作很好,他又豪爽、为人又够朋友,我与他分开了有点儿不舍得,但又不能违抗领导的命令。这样我俩又吃了一顿酒饭,只好把我送走了。他还恋恋不舍地像小孩子一样哭了一场。
实际上锅炉房和豆炕只隔一个间壁,中间还有门,从锅炉房到榨上必经豆炕,是一个互连的大房子,应该有一千多平方米的面积那么大,锅炉房是两间大房子各有一百多平方米,一边是十来米长的卧式锅炉,有十个压力,每小时蒸发十吨,人力用铁锨送煤烧火,每天用手推车要从外推二十几车,这是个技术活。实际上最吸引人的地方是一台蒸汽机(锅驼机,大家都这样称呼),动力来自锅炉的蒸汽,是很古老的,俄国一八九零年制造,一个大大的平衡轮(或连接皮带的动力轮),直径约有三米半高,这个蒸汽机转动起来带动各个皮带轮是整个油车间的动力来源,如同火车发出来的声音那样:“哐当哐当”的。隆隆作响,震天动地,每天的后半夜周围的民房也不得消停,真像个大工厂样。每天我一边给锅炉加煤烧火一边开蒸汽机,用一个手持杠杆式操作杆工作。开动时好大动静,也够威风的。平时我们这些小伙子都是羡慕这个工作。每一班下班前要清一次炉,这时最累,要用两米多长的炉扒子,把炉灰渣先扒出来,留点儿火要在下班前生着,以供下一班用。锅炉工也有个好处,就是闲时有个歇着的地方,炉前的煤堆旁有张桌子和椅子,吃饭时还可以喝点儿小酒(工作时不能喝酒,但谁也喝不起)翘着二郎腿坐着椅子,别人一看显得多么潇洒自在,年轻人对做这种工作佩服得要命,那时是根本不存在走后门找领导之说,调工作就是领导看谁干的好就行,活儿累的强度大致一样,锅炉工要累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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