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搬家这档事跟身为主子的周小珊没任何关係,所以,一伙人忙碌搬着家俱往濂水阁去时,周小珊也晃悠悠地往新居所的路上走,路经一处院子时她忽然停了下来,里头传来的牡丹香浓得她想打喷嚏。
候在身后的奼紫以为周小珊好奇并启口:「姑娘,这里是二姑娘的住所。」
周小珊闻言退后一步,大致看过这院子后又继续往濂水阁的方向走,走没几步又忽然停下,要不是奼紫一直与自家姑娘隔了几步距离,照周小珊那小身板估计会被练家子的奼紫给撞倒了。
「意思是,我以后出屋回屋都得经过她的院子。」那该多噁心人呀,一经过这院子就想到里头住的谁,一想到里头住的谁就想到那曾见到的画面……
周小珊愈想脸色愈不好,就在她想要不要别搬了,奼紫倒明白自家姑娘心里想什幺启口:「姑娘,您要觉得不喜走这儿,还有另一条道可以走。」
周小珊挑眉朝她示意,后者便绕到院子的对面停在入口,周小珊看了看那彷若入竹林的小道一时间只想起那座竹园,不过,都走看看好了,反正闲着没事,说真的,穿来到现在她还没时间逛逛定远侯府。
两人一致走入竹林的小径,一进里头,阳光少了许多不说,就连温度都下降了几度去,突来的冷意让周小珊不禁抖了抖,结果一旁的奼紫彷彿心有灵犀般,伸手就替她披上狐毛的大氅繫好带子才退至后方,周小珊正想追问这丫头何时有了这件狐毛的大氅时,眼角处却见到一个不应该也不可能的人,她愣愣地望着那人,穿着黑狐裘,一身挺拔之姿,好似天下尽在他手握着,那样高贵得连皇室之人都比不着的气势,这样的一个人,当真愿意屈膝于皇帝之下吗?
周小珊慢慢迈步朝那人方向前去,途中不忘四周看看,发现这里就像一座水濂洞般,虽说只有竹林环绕却因过密而见不着外头的景观,同理,外头如果有人怕也瞧不见这里有人存在……走至某处忽地停下脚步,顺着光线的折射望去,那里是竹园的后方,也是她被小人渣动手的地方――原主真爱躲这种犄角旮旯之地,怪不得人家得手后还不用担心被发现,要不是她穿来了……唉。
邵鸩一直都注视着离自己不远的女子,瞧她停在某处朝外看去,他顺着目光望去时不禁微蹙眉,他记得这里是定远侯府里的竹园,也是她受难的地方。
当时他人在郊外赶不回来,就在以为自己失去那一抹亮光时,却在赶路途中收到属下告知她活过来的消息,本来心里还鬆口气感谢上苍没让老天爷夺走了她,可现在看着那浑身清冷之气,更甚者,那愈渐明显的狐眼,不由心颤。
曾有野史说妖怪夺佔人体活于世上,被佔之人很多表现都与原先的人有很大的不同,他接获的消息里就常指出她常揉后颈和揉眉心,那天见她的面容虽匆匆一瞥却不觉有何改变,但他还是发现她看自己愣神似乎不认得自己……
周小珊看完竹园于心中感叹了一番后才转头,一眼就见对面的宰相一副若有所思地神情盯着自己,心中不禁警戒了一些。衣袖里不离身的匕首据说是他的,可脑子里没有关于他的任何记忆,这叫她怎幺和他「相认」?
等了半晌不见他要说什幺,周小珊心里叹息一声一手指向竹园道:「我死在那儿,」这幺轻飘飘地一句话令对面好看的男人倏地蹙眉,「然候又活过来,脑部受创后,许多记忆皆忘了一乾二净,当时的我,连竹马长什幺样都没印象了。」言下之意,所以你大爷对原主有过什幺也忘了,千万别在这时要求她这个穿来的屡行什幺诺言啊,她可不认的喔。
邵鸩听她的话不禁笑了,轻浅的笑意没声却连眼里都有了笑意,直到他笑得差不多了才转身缓缓而去。周小珊愣在原地没动,但她瞧见前方的男人微微侧目望来,只一眼她就觉哆嗦得很,脚步乖乖跟上,一时想不明白此人想要和自己说什幺。
竹林小径地冷意伴随渐渐望到更多的阳光后而回暖,等两人走出竹林小径时,周小珊才发现这里还真是来到濂水阁的院落前,不过,连那小桥流水还有段路不说,照理说,奴僕们都该经过此处,偏偏这会儿连个人影都没有,不觉望向那走入八角亭的男人,心中着实不明白这人为何要这样做?
周小珊跟着进入八角亭,虽说阳光斜照进来,但凉意还是存在的,可她第一件事就要脱大氅的行为令早已坐下的邵鸩挑眉。
「等身子回暖了再脱,一下子脱了失了热度会风寒。」邵鸩的声音低沉醇厚,磁性满满媲美声优,听得周小珊身子颤了颤,这才止住动作坐到美人靠上,因为椅子离他太近。
对于她离自己远些的举动,邵鸩不觉有什幺,毕竟,就连亲子都下意识要与自己有些距离,只不过……「妳先前可是很喜欢我的怀抱。」因为冷。那时的他们相遇在户外,她狼狈不堪被他救下后,因为年纪小又穿得少才被他抱着,偏偏那时也有人在追杀他,所以他与她一同进入山洞躲着,那季节也是这时候。
原本是低头避开他过于审视目光的周小珊,因为他突如其来的话,又因此愣得直瞪着自己双手心中不停运转起来。什幺情况?他说她喜欢他的怀抱,如果真喜欢他,自己又为何脑子里没他的记忆?该不会是他诈她话吧!
深吸一口气重新抬头,蓦然对上他如子夜般的深邃黑瞳,第一动作就是要闪要避,可她必须趁此机会知道一些事,所以,她紧握双手忍住闪躲之姿启口:「几岁的时候?」
邵鸩听了她的话就明白,面前的丫头不是他心心念念之人,那个小小的像失去母亲只能依赖自己的孩子不是她――邵鸩倏地起身略微烦躁走动,但他没走出八角亭只是来回走着,似在思索放开她的可能性。
先前为了这丫头留了些人手在这里,如果他撤掉了这些人倒是可以更多人去监视那些皇子,毕竟皇帝已经不年轻却还愈当愈糟糕,不趁早解决了后患无穷。可问题是,一想到他心里的温暖失去了、再想到要放开对她的监视……
邵鸩忽地停下脚步仰头似在深呼吸,周小珊在他这人起身时就觉他身上的敌意,虽不明白自己哪里露出破绽,但她明白这人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原先的周小珊了,而他现在如此纠结怕是为了――
「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分开也好,在她还没整理好这屋子的一团乱时,她真不想莫名其妙成为旁人的所有物,尤其是,此人气场太过强大,她真觉自己无法应付这样的成熟男人――他如果对自己有情还好,怕他把那小小的情谊抛开,要真对她下手自己可没机会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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