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语洛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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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语洛神 三章
    泪语洛神 三章

    我不会让妳逃出我的手掌心的,宓儿。

    早在邺城那一夜,我带着期待又欣喜的心情,遇见了惊为天人的妳的时候,我曹子桓,已经下定决心了,非妳不娶,即使我知道,妳曾经差点成为袁熙的妻,也曾经站在不同的立场上与我曹家为敌,暗自气恼着那个无能的袁熙竟然可以先行认识妳,但这仍然改变不了我的心因见到妳而震撼的事实。

    妳到现在为止仍然没有给过我好脸色看,这个我倒不在乎,因为我自己也知道,曹家加诸在妳身上的痛苦对妳来说有多深,可妳知道我为何用如此强硬的方法让妳对袁家断念?

    因为妳的眼,在那半边透亮半朦胧的火光,我看见了当时怒意正盛的妳,那眼底所闪耀出来的惊人神采,而那也是我目前唯一看见的,最为动人的神采。

    妳口口声声的说过,妳跟我是不一样的。呵,没错,温柔而坚强的妳跟我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大概是不同的吧?可至少妳有一点跟我相同。

    那绝不轻易认输的傲气,我欣赏妳,就是因为妳的这股傲气跟其他在我身旁屈膝承欢的女子不一样,因为妳,我才看清楚原来不管外表多美的女人,只要缺少了这些就全是庸脂俗粉。

    就因为我看出这点,因此妳可知道当我看见妳来到曹家之后那股无精打采的模样是如何的让我感到不快!妳不该是这样的,儘管有人说我冷酷也好,我会用我的方法,让妳从丧夫离家的悲痛中走出来。

    妳是我曹子桓的妻,无庸置疑,我会细心疼爱妳的,呵护妳的,但若有朝一日,妳若想飞离我身边,我会痛不欲生的,我知道我自己正为自己设下一道弱点,可我不在乎,我不会让妳飞走。

    即使折了妳的羽翼,我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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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又来了?」甄宓抬头,放下手边正在扦插的花朵,看着走进她庭院里头的男人。

    他实在很怪,这些日子以来他不知已经试过了多少次,不管是跟她聊什幺话题或是约定,她没有一次给这个男人好脸色看,可他居然还有这种耐心与心情可以再接再厉,她不知道该称讚他的毅力,还是直接拿出玉笛赏他一顿排头?

    这次更夸张,他居然还真的将自己的琴带来了,她没想到他会真的将第一次「见面」的那些话拿来当真,毕竟在这些日子以来,他每次来每次碰她的软钉子,而他还真是十足好脾气,不管怎样也都笑脸迎人的,着实……着实跟曹丕有着好大一段差距,若不是他们两个同住一个屋檐下,还有着一份不可磨灭的血缘关係,她真的会怀疑他们两个究竟是不是亲兄弟。

    子建不得不称讚她的好眼力,在这雾气瀰漫的庭院当中她可以清楚的分辨出他的脚步声,并且準确无比的找到他的方位,他当然也是看见她了,他的兄长对待她还真是不错,今儿个她似乎又着新衣裳了。

    白净扬纱裙襬,嗯,像莲,高雅圣洁不可侵犯的莲,金丝线绣出美丽纹路,在淡粉衣料上穿梭,软软嫩嫩,金线闪耀颇有点睛之效,艳丽如牡丹,那脂粉未施却娇媚动人的无奈又显得淡然神情,像梅,傲然的梅。

    「今天起雾,或许等等日头就会露脸了。」子建浅浅一笑,不经意的忽略掉她那不甚欢迎的招呼语,他抱着自己弹惯了的琴到她这儿来。

    前几天都下着雨,好不容易今天天气肯赏脸,父亲跟兄长,还有几个弟弟们便出外阅兵练兵去了,独留下他跟她还有一些下人在府内,他才又利用这个空档过来一趟,顺便遵守约定将琴带过来,果然她还是在庭院忙着这些花花草草。

    甄宓挑挑眉,「所以呢?」这跟他手上那把琴有什幺关係?

    「这些花照顾的很好,妳在以前就有这些嗜好?」子建再度忽略她不甚友善的问号,反问她一句全然不相干的事情。

    「是啊,反正你们曹家不乏钱财,什幺珍贵花材都弄得到。」她哼了哼,刻一拿这些名贵花材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只可惜子建对此道是一窍不通。

    看她将花折了几朵,子建也不在意,「妳不心疼就好,反正只要开口,兄长大概什幺都捨得弄来给妳。」

    「我才不想欠你们家太多东西。」她将那些折了的花材整理起来,拿起剪子剪了剪,修平之后顺着方向插入花瓶里,最后一把拿起花束来,小心的绑了丝线固定,最后放入瓶中,转了转方向,再修了修之后总算满意的露出微笑来。

    「妳看起来似乎挺高兴的。」这让他放心,至少比起最先见面时,她那落泪悲泣的模样,或是前些日子那无精打采或是病厌厌的情况,他甚至害怕她会不会有轻生的念头,还好她似乎调适过来了。

    「你的要求可真不少。」捧着花瓶的甄宓看着他,有些没好气的轻撇芳唇,说她没打起精神的时候还在一旁不断鼓励她,可是到现在她的情绪总算好些的时候,他又说这种奇怪的话,他到底要她怎样?

    子建被她的表情逗笑了,「我只想要求妳能一直这样就行了。」他看了看手上的琴,表情有些哀怨的朝她求救,「有哪个好地方可以让我稍微喘息一下的?」提着琴跟她闲聊似乎不是一件太好的主意。

    甄宓扬起淡笑,故意刻薄的说:「不好意思,小女子这里没有地方可以容纳那一大把的琴。」

    看子建一副泱泱不乐样,甄宓才指指厅堂内侧,「进去吧,这里可是你家,居然还问我哪里可以放琴?」真是天大的笑话。

    「不得到宓姊姊的首肯,我曹子建哪敢轻举妄动?」

    「得了吧!」甄宓笑骂,她才大他几岁啊?

    子建将琴给搁在桌上,甄宓也捧着花瓶走了进来,将花瓶搁在靠着椅子的小桌案上,看他熟练的调了调音,还似乎真有这幺两下子。

    「弹啊,我想听听。」子建看着她的眼神有这幺一点的询问味道,这次她倒是很大方的给了首肯。

    一根,两根,他专注的注视着琴弦,修长手指在弦上飞舞跳跃,如击在琉璃瓦上的骤雨那般,叮叮噹噹清脆声响,初似杂乱无章,可杂沓中自有节奏,行至中段雨声初歇,点滴清弦,拨撚挑着,平淡中可见苍凉,似乎可见眼前如沙场般辽阔、风大且劲,碎石如斗,而后由低转高,她的心倏地被提起,细短琴弦连奏,高而尖的琴声,如箭矢离开弓弦的响声,刀枪突击的碰撞声,有如战鼓的回声,最后一指画下,高声转低作结。

    她摀着耳,不明白胸口那颗快跳出来的心是为何产生如斯反应,是他有意的弹奏苍凉的战时曲调,心里受到鼓动而激扬起来,还是……想起什幺……

    子建像个孩子似的看着她,从她的表情看来,他的曲调并不是弹得不好,而是遇上了一个知音,她听懂了他弹的意涵,「怎幺样?弹得如何?」

    看见那道渴望着她讚赏或肯定的期盼眼神,甄宓宁定,喘息过来,「弹得很好,如见沙场一般。」

    「就连宫廷乐师在教了我三年之后也就说他没什幺可教我的了。」子建欣喜的笑着,表情有些得色,但又立刻收敛下,「妳听懂了,如今妳可全都释怀了吗?」

    「慢慢的,或许……可以。」她仍会想起在这乐音背后,所描写的苍凉景色,她曾经认为是他终生归宿的人埋葬在那里,心里说不受鼓荡,可以平静无波,不,她不想自欺,可是这些日子有他,她看着眼前淡笑的子建,或许是因为他吧,她已经较少想起这些。

    她虽然怀念,可是她并不愚昧,她才是活着的,抚着自己的心口,她还有日子要过,相信在天上的袁熙,不会希望看见这样的她。

    掏出那只玉笛,她看了看,这些日子她还是随身携带着它,但是吹着它的时候,已经不再只是那单调而凄凉的音色,或许,它也会厌的。

    「走吧,别待在这里。」正当她还在沉思之际,子建已经绕过桌案来,牵起她的手。

    甄宓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明显的感受到掌中的温度,「要去哪里?」

    「骑马逛逛,现在父亲跟兄长她们都不在这里,姊姊们在家里也是不太管我的,我们可以自由的出去走走,妳在这里待久了也会闷的吧?」子建的语气似是带了点迫不及待的意味,他眼中所浮现的振奋欣喜之情更是不容错认。

    「可是我……我的身分……」甄宓有点不敢置信,她现在在曹家,算是客人吗?她只不过是个被软禁的敌将之未婚妻吧?有这权力跟……曹家的公子一同出游?

    「走吧,只管走就是了,顾虑这幺多,到时候等父亲他们回来了,我们两个的形蹤要是被发现,岂不是更糟?」

    甄宓有些迟疑,但看子建那欣喜的表情,却又不想轻易的拒绝。

    想了又想,好吧!就当作是一场梦,让她出去看看外头的世界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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