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永业元年》
当清一色的白在皇宫里铺天盖地的降临,南镶华才意识到今日已非昨日,而昔日,已不复在。
皇上一驾崩,必是立位迎新帝的时候。
严寒深冬的大雪终于在三月初晓的时候停了下来,雪不再一直密密的下,只剩那一层层的银白积雪,因着这初春的气候,还没有化去。
南镶华穿着一袭白衣,现在整个皇宫的人都是身着这个色调,她站在翘首的屋檐底下,看着那一根根细细的冰柱,伴随着一滴滴雪水而滴答落个不停,看着那一滴滴寒冰过后融化的水珠子霎时坠了下来,打在她的额髮上,寒至心底。
这新的一年为万兴五十七年划下了句点,也为永业元年开启了一条初始的长路。
先帝驾崩,新帝即位。
先帝遗诏,皇太子墨越言,人品贵重,尔雅贤良,甚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继朕登基,即皇帝位,诸臣当戮力同心,共戴新君,同扶社稷。
在永业元年登基的,是太子墨越言。
那一道遗诏,她在心里读了千万遍,可她却依然压制不住心底的那抹莫名的不安。
已是整整一个半月没见过墨越朔了。
既然知晓了新帝是太子哥哥,那她势必已经放下了大半颗心,因为她从来都不希望做皇帝的是她的心上人,可是??可是为何他却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为何他却没有来找她,然后笑着说,南镶华,成为皇上的不是爷,咱们俩不用再为此烦恼了?
他到底在哪里?
「南镶华。」身后,突然有人唤住她,南镶华一回头,便见到一袭素淡白袍的宫正正朝她走来。
南镶华轻轻吐了一口气,那气化成白烟袅袅上升,「宫大人。」
自从他们俩的婚事闹的沸沸扬扬之后,他们就从没像这样独自站在一起,或许是看在此处极少人经过,宫正也没再忌讳着什幺,只是神情自然的走到她身侧站定。
「??倒是许久没有像这样改变了呢。」宫正忽然感叹了一声,总是淡漠的脸上淡淡一笑。
南镶华只是把视线放在不特定的远方,也跟着勾起了一抹笑来,「是啊。」
「新帝一即位,许多事情都不能如往常那般了。」宫正似乎是有感而发,可南镶华却觉得他话里似乎还有话,不禁抬眼看向他。
「那些旧臣,那些规矩??和那些王爷,全都会变得不一样了。」他也低眸看着她,凉薄的眸子里存着一些温情,「希望到时候,妳我都能习惯那些改变。」
南镶华听着,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她知道宫正的话里是什幺意思,他要她知道,未来的一切都是未知数,面对这次措手不及的改变,她必须要有够坚强的心志才能挺过这一切。
于是,南镶华只是扬起了唇角,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是啊,希望如此。」
希望这一切的改变,都不会伤害到她和墨越朔之间的感情。
自从新帝即位了之后,南镶华的生活有了些转变。
前几日,当她準备出府踏往户部之时,便被外头候着的一长排宫人给吓着了,她长到这幺大,还真没见过那幺多人站在自家门口的阵仗,她是出生于优渥的家庭,可也没像这样侍婢成群吶。
「外、外头这是怎幺回事?」高圆圆也被吓得直哆嗦,愣是不敢开门。
见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南镶华最后只能壮起胆子,让高圆圆躲在自己后头,然后走向前去开了门。
哪知一开门,南镶华还是被眼前的这阵仗给吓回了骨气,但还是硬着头皮看向眼前的宫人,问道,「敢问所为何事?」
「承蒙皇上之意,奴婢等人特地为南大人送上这些。」候在外头为首的宫人笑着对南镶华道,态度谦和有理,不待她示意,若干宫人便十分自动自发的把那不知是何物的镶金木盒子搬到她的府内。
「这、这都是皇上让妳们拿来的?」南镶华看着那些为数众多的木盒,看着那些宫人体贴的把它们一箱箱揭开,只见里头都是些漂亮的饰品绸缎,林林总总的数不胜数,都是女孩子的东西,就连喜儿站在一旁也看傻了眼。
「是,这些都是皇上亲自吩咐下的。」那些宫人的态度都带着显而易见的讨好,让南镶华一下子有些摸不着头绪,有些搞不懂自己是做了什幺好事才着来这样的赏赐。
等那一众宫人一撤,高圆圆这才溜出来,满脸羡慕的看着那些东西,东摸摸西摸摸,一脸垂涎貌的看着南镶华,「我说妳这是怎幺做才让这刚登基的皇上如此宠妳?」
「我也不晓得啊。」南镶华一头雾水的看着满屋子金闪闪的厚礼,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绪。
除了那次的大阵仗,南镶华就连在户部都受了不同的礼遇。
每每当她去户部之时,那些平时还不大在意她的户部官员竟会主动走过来和她打招呼,甚至和她聊上个几句,对于这样忽然热络起来的关係,南镶华还真有些反应不及,可也只能笑着一一回应。
倒是宫正,自始自终对她的态度都没有转变,他是唯一没刻意使劲讨好她的人,而这让南镶华感到安慰不少,要不她真要觉得承受不住了。
而当她开始忙着干活的时候,三不五时就会有宫人婢女送一些吃食过来,像是怕她饿着了或是累着了一般,根本把她当千金来宠,简直比她爹还疼她。
这样日日优厚的待遇,简直就是在昭告天下她南镶华就是新帝的宠儿,而这样的行径倒让南镶华的身价一下子攀升到了凤凰枝头上,但更多的人却是在好奇她南镶华是怎幺吸引当今圣上的。
南镶华不知道这种转变算的上好还是不好,只是这样一连串莫名其妙的赏赐实在让她头昏眼花的很。
但是在这段赏赐不断的期间里,她还是没见过墨越朔的身影。
三月中旬的某一日,当南镶华从户部走回府处之时,见到了她从未想像过的景象。
「镶儿。」南王爷正站在她府外的院内,见她回来,露出她所熟悉的笑容,笑着迎她。
南镶华愣在原地,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他他??
「糟了,莫不是吓傻了吧?」一声略带戏谑的语气霎时传了过来,只见南关元也从里间走了出来,然后调笑着看向她傻不愣登的杵在原地的样子。
「你你你??」南镶华顿时脸色涨红,双眼发热,不停地一左一右看向他们俩,「你们怎会在这儿!不是该待在宝仙镇幺?怎幺??」
「皇上??」说到一半,南王爷停顿了半晌,然后才继续说,「特地开恩,体恤妳的思乡之情,让我们两个能进宫来看看妳。」
「太??皇上怎知道我思乡?」南镶华差点改不了旧称,那句「太子哥哥」被她硬生生的嚥进肚里,她一下子扑倒了南王爷张开的怀里,笑的见牙不见眼的。
南王爷笑着抱了抱她,然后鬆开怀好瞧瞧她的模样,「虽然离上次见面才一个多月的时间,但爹爹和妳哥一知道能够进宫来,还是高兴的不得了。」
「皇上怎会如此突然,这事我连听都没听说啊。」南镶华赶紧拉着南王爷和自家哥哥进屋,免得他们在这寒冷依旧的初春气候下冻着。
「是啊,皇上真是仁慈心肠。」南王爷低笑了一句,在南镶华的招呼下进屋内坐下。
南镶华正要笑着回爹爹些什幺,却瞥见了南关元脸上一抹一闪而逝的阴郁,不由得觉得奇怪,忍不住看向他问道,「怎幺了?」
南关元见她唤住自己,忙抬起面来,脸上的笑容恢复成了往常那般灿烂的样子,好似刚才那一抹阴郁都只是错觉,他一脸无异的看向南镶华,「什幺怎幺了?」
见此,南镶华皱了皱眉,方才那一抹不豫的神色她确实是瞧见了,可又见他一副什幺也没有的表情,不由得好奇,但是又不想打扰这难得重聚的时光,所以她只摆了摆手,「罢了,喝热茶吧。」
于是南家三人便窝在南镶华的府内,喝着那一盏热茶,说说笑笑的聊,虽然离上次相聚不过十来天,但是她总觉得他们这样聚在一起谈天的时刻却像是许久以前的事了。
「我说段其仲那家伙还好吧?」想起自己进宫前那个曾求她别走的男子,南镶华忍不住自己心里的担心,问着他们。
「他啊,在妳进宫后的那几日都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后来听说妳没事儿了,他才回过神了。」南关元摇了摇头,「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我看他真是当错了癡情种子,可又放不下妳来。」
「仲儿也是个令人心疼的孩子啊。」南王爷也叹息了一声,抬手喝下了一盏热茶。
南镶华垂下了眼帘,觉得心里也是一酸,「我希望他能早日找到他心仪的女子,赶紧成亲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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