镶华客栈

首页
字体:
上 章 目 录 下 页
《第四十八章:朝堂深似海(下)》
    《第四十八章:朝堂深似海(下)》

    清早十分,南镶华便起了个大早,精神奕奕的换上那身绛红色的女官裙袍,坐在梳妆台前,让喜儿替她梳妆打扮。

    「小姐,喜儿还是觉得……小姐不要去比较好。」喜儿挽着她一绺柔顺的黑髮,轻轻的梳理着,用有些担忧的眼神看向铜镜里南镶华的样子。

    南镶华闭着双目,沉默了一阵,从昨晚到现在,喜儿和高圆圆劝了她不下千次,认为她实在不该这样冒然出手干涉。

    其实那些劝言她都有听进去,也知道她们是真心待她,只是此刻,她早已下定了决心,根本不可能有人说服得了她。

    「不必再说了,我心意已决。」沉默了半晌,她只淡淡回了一句话,睁开双眼,看着喜儿正把一支髮簪缀入她的髮间。

    「喜儿知道自己劝不动小姐,只是想让小姐知道这件事有多幺危险。」喜儿有些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神色有些落寞。

    见她这样,南镶华反而抽了抽嘴角,有些好笑的道,「危险又如何?皇上又岂是会让自己难堪的人?我既是他引荐的,就算我被添了什幺罪名,他也不会杀了我,顶多贬我而已。」

    此「贬」非比「扁」,喜儿却会错了意,惊恐道,「扁妳?这怎幺行!小姐一向花容月貌的,怎幺能让皇上扁妳?万一破相了那还得了哇!」

    看她一脸的不安,南镶华也懒的和她解释,只佯怒道,「难道我在妳眼中只有这张脸有用处幺!」

    「喜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

    南镶华叹了口气,「罢了,如果我真的被削去官职,我们就回宝仙镇去吧。」

    喜儿听了这句话,这才露出一点宽慰的表情,忙点头道,「是!当然好!」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南镶华稍稍有些出神。回宝仙镇自然好,但是,墨越朔跟她之间……又该如何?

    想至此处,她赶紧摇了摇脑袋,不愿再多想。

    这日的天里,依然是乌云厚重的景象,待南镶华出门之时,隐隐下起了毛毛雨,她只好拿起喜儿替她準备的纸伞,朝正堂厅走去。

    一路上,她遇见几个也正赶去同个地方的官员,不禁心生不安,下意识的将顶上的纸伞遮住自己的面容,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看来这次的议事非同小可,参与的官员均不在少数,她显然是小看这次的规模了。

    她稍稍有些退缩之心,可却强逼着自己每一步都走的稳当。

    宫正……他也会来吧,生为户部尚书,此次的参奏又攸关沈大人贪取民利,他怎幺可能不参加?

    心里想起昨日他把自己逐出户部时的冰冷面孔以及那无情的语调,她身子又是一阵颤慄。

    几声咳嗽溢出她的喉间,她赶紧清了清喉头,说起来,她还是抱病前来的,虽然昨日太子哥哥已经嘱咐她把药喝了,但淋了三个时辰的雨所染上的伤风又岂是那幺容易好的?不过是让她不再发热罢了。

    南镶华性子好强,就算如今她高热不退,也必定会强撑着不适前来,更何况是这点小病。

    她随着几个官员的步子,正要走进大殿宫门,眼角却瞥见远处,宫正正下了马车,与宋书一同往这里前来,赶忙一个闪身,跟着一群黑压压的官员挤进去了。

    正堂厅内,庄严而肃穆,此刻里头无人敢高声说话,只听见各宫官人脚下零碎的脚步声,和一些窃窃耳语。

    南镶华个子不高,只能惦起脚尖看向前头,一张华美的雕金龙椅正是皇上的位置。

    宽长的袖摆下,她捏紧了拳头,直至指甲刺入掌中,才让她清醒一些。

    她直眼看着宫正在一旁宫人的引领下,走至堂上最前方的位置,而他的另一边正是都察院御史陈大人,宫正此刻依然冷凝着面色,陈大人却是负气站在一旁,显然是不悦看到他。

    过了一阵,一声响亮明朗的「皇上驾到」让整厅的官员变的鸦雀无声,全都闭上了嘴,噤若寒蝉。

    「参见皇上!」一群人皆齐一跪了下来,南镶华也赶紧跪下,脑袋贴着厅内冰凉的地板。

    「起吧。」一声威严而无起伏的声调从上头砸了下来,只见众人同样齐一喊道「谢皇上」,这才纷纷站起身子。

    南镶华看着坐上龙椅的皇上,这不是第一次见到皇上,同样刚毅非常的容貌,方额挺鼻,那双眉眼依旧透着霸气,帝王之相一览无遗。

    可这次看来,似乎又苍老了许多,那双英气尽现的眼里透着一股茫茫然的疲惫。

    或许皇上真的不是那幺好当的吧,她在心里不禁暗道。

    「把该呈上来的东西呈上来吧。」他坐在居高临下的位置上,用那浑厚的嗓音说道。

    「是。」陈大人率先应答,徐步走上前去,躬身一揖,「臣身为都察院御史,首当之职必是上报有罪之人,此次臣当参奏的是单州知县沈国昌沈大人,贪财富力,豪夺渔取于民,请皇上明查!」

    说完,他朝下面的人打了个眼色,马上有人递了一本册子上来,显然是证物。

    南镶华瞠大双眼,看着那把证物呈上去的人,正是那个青服官员!

    看来陈大人还没发现他就是沈大人底下的探子,南镶华冷眼看着那个青服官员,一阵怒气油然而生,也是,他如此处处装好人,又有谁会识破他的来历?若不是太子哥哥告诉她,她至今也会蒙蔽在他的骗局底下。

    她没想到的是,那个青服官员竟会如此不怕死的跑去跟陈大人献殷勤,想必是脸皮比城墙还厚才有如此胆试,她冷冷看着他呈上去的那本证物,里头十之八九是篡改她的总结本而来的吧。

    皇上从太监手中接过那本证物,翻了数页,脸上神情有了歇变化,他抬眼盯着陈大人道,「你自己看过这东西幺?」

    陈大人被问的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呈上去的证物他当然仔细看过,于是答道,「回皇上,臣自然是看过。」

    「那你自己瞧瞧这里头写的是什幺!」皇上似乎是怒极,「啪!」的一声就把那本子摔到陈大人面前。

    众人顿时不安的骚动了起来。

    陈大人有些愕然,不明所以的走向前去拾起那物,翻了翻后满脸都是惊怒之色,抬头便用那双怒目瞪向那个青服官员,吼道,「你这个卑鄙小人!竟敢对我使这种调包的伎俩!」

    这下南镶华终于明白了过来。看来当初那位青服官员跑去投靠陈大人时,给他看的是她写的那本总结,所以当初偷了她的总结册子,又将之毁的稀巴烂,丢至户部的的确是他。

    只是陈大人从头到尾都没料想到自己会被人所算计,也没料到自己会中这种显而易见的伎俩。

    太子哥哥说得不错,人很容易在有求于他人的时候,盲了双眼。

    「陈大人,你这般用尽心机想参奏沈大人,为的不就是想销毁您从沈大人身上得到的好处幺?」那青服官员倒也不慌不忙,只是缓缓走至皇上面前,躬身揖道,「那证物里头皆是陈大人从单州谋取的赃物钱财,请皇上明鉴。」

    看来陈大人从一开始就是枉费心机,因为他自己就是那搜刮民脂民膏的罪人之一,只是他生为督察御史,大不可能让这丑闻有公诸于世的机会,因此,他便先下手为强,参奏他往来密切的单州知县沈大人。

    所以他一开始才会设下那场鸿门宴,想让诸官和他联名参奏,好掩盖他执意灭迹的心态。

    南镶华看着上头陈大人发青的面色,心里头只觉得好笑。

    「看来朕当初给予你的信任,直是注下重错。」皇上亦是冷着面色,早已和缓了方才的盛怒之象。

    当初她在替宫正查阅沈大人的罪状的时候,确实是列出了不少条,且条条属实。如果太子哥哥说的是真的,那个青服官员真的是沈大人的人,那恐怕如今那本呈上去给皇上的证物里头写的均是陈大人的罪状,并无沈大人的。

    虽然陈大人当真可恶,但是沈大人又岂会亚于他分毫?她决不能让皇上治了陈大人的罪,却让沈大人逍遥法外。

    于是,她想也没想,大声朗道,「臣有一事相告!」

    群臣见她突然如此大喊,纷纷吓了一跳,侧目朝她看来。

    一喊完,她只觉得自己被周围的目光刺的浑身不自在,但皇上没给她反悔的机会,直直朝她看来,沉声开了口,「好,妳过来。」

    她从后方走至前头,没去看那青服官员,更没去看宫正,只是兀自跪下来,叩首道,「臣前些日子奉户部尚书之命,查阅沈大人贪污一案,列案众多,实是可恶!没察觉陈大人也涉案其中是臣的疏失,但皇上绝不能宽容了沈大人!」

    此言一出,众臣更是议论四起。

    皇上扬手示意肃静,朝她问道,「妳可有证据?」

    「臣……前些日子才汇集了好了一册,只是如今却…却不慎丢失……」

    「稟皇上,南镶华所写的证物正在臣手中。」

    南镶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朝那人看去。

    说话的正是宫正。

    「拿来朕看看。」皇上此言一出,宫正便从袖中掏出一本和她被撕烂的那本总结册子一模一样的证物,双手呈上去给了皇上。

    南镶华看着皇上手中的证物,有些怔怔然。她写的那本分明被人给撕毁了不是幺?怎幺会……又完好如初的出现在他手中?

    「臣命南镶华汇整出这些年来单州的所有财务状况,其中发现陈大人与沈大人的开销参杂其中,且豪夺了不少财务,单州正民怨四起,是时候换上新的知县了,请皇上明示。」宫正朗声道,面色如常。

    南镶华怔怔的看向宫正,顿时心乱如麻,他不是……不相信她的幺?

    她斜眼看向那青服官员,只见他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不相信半路会杀出宫正这个程咬金。

    皇上阅览了一阵,阖眸想了想,才道,「都察院御史陈大人不居要职,与单州知县私下营私,毫取民利,罪不可赦,即刻免去御史一职,禁于府中闭门思过半年,单州知县沈大人乔取豪夺,目无法纪,陷单州百姓于困苦,罄竹难书,免去单州知县一位,罚俸三年,钦此!」

本章未完,请翻开下方下一章继续阅读
上 章 目 录 下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