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朝堂深似海(上)》
当南镶华再次睁开双眼,入目所见的,是自己房里的天花板。
窗子外头洒进初阳的微光,白晃晃的,带着些许露珠的寒气,如此推敲下来,这会儿该是清晨十分的样子。
她瞇着双眼,不太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只觉得脑子还有点微微的晕,搞不太清楚自己为何会在自己房里的榻上,依着她最后的记忆,应该是在那位好心的大人的帮助下,蹒跚走入了一处府邸,再然后……
她吃力的撑起了身子,额角处还是有些发疼,不禁咬牙「嘶」了一声。
「小姐!妳可终于醒了!」熟悉的哭腔窜入她耳中,只见喜儿早已急得红了眼眶,正睁着那双泪眼汪汪的双眸看着她,手里拿着随时待换的布巾和热水。
本窝在她身边熟睡的高圆圆被喜儿的叫声给弄了个醒,在瞧见她并无大碍之后,露出一脸鬆一口气的表情,「妳总算醒了。」
「我怎幺回来这儿的?」她有些困惑的问道,看着高圆圆擦去嘴边横流的唾液。
「昨儿下午得知小姐昏过去的消息,喜儿差点没吓晕过去,好在那位好心的大人让小姐得到了好的照料,便赶紧让喜儿接您回府上歇息了。」喜儿吸了吸鼻子,诺声解释道。
「妳一个人扛我回来?」南镶华皱着眉,颇有些质疑的神色。依着喜儿比她还单薄的身量,根本不可能单枪匹马把她挪到这里。
喜儿忙摇了摇头,「不是的,喜儿在路上碰巧遇着了正从户部回来的高姑娘,这才请她来帮忙。」
「我是让宋叔背妳的。」高圆圆耸了耸肩。
「原来如此。」前后想了一遍,南镶华才寻得了一点靠谱的逻辑,又朝高圆圆道,「妳说妳是让宋叔来帮忙的,那…尚书大人知道这事幺?」
只见高圆圆嘿嘿一笑,颇有些高深莫测的意味,「废话,这不让妳准了假,让妳在府里好好歇个几天幺?」
闻言,南镶华才稍稍鬆了口气,幸好宫正还不是那种极没人性的主,还愿意开恩让她休个几天假。
「话说妳是得了什幺病啊,怎幺突然就晕了?」高圆圆有些奇怪的问。
「操劳过度吧。」她耸了耸肩,不是太在意自己突然身体不适的缘由,反正她的身子一向不会太差,养个几天就能恢复了。
「奇怪了,之前让妳扫茅房的时候妳都没怎样,怎幺才刚升官就累成这副德性?看来宫大人真的没少给妳活儿干啊。」高圆圆一脸悲哀的叹息,嘴里一边唸着「还是打杂宫女好」。
喜儿倒还有些担心,执意问道,「要让喜儿去请个大夫来瞧瞧幺?」
「不用啦,哪来的那幺娇弱了。」南镶华哼声摆了摆手,却又想到什幺似的开口道,「我得去给那位好心的大人道个谢才行。」
「小姐,算喜儿求妳了,妳身子才刚好没多久,要道谢也等大好的时候再去呀。」喜儿见她要下床,忙又扯着哭腔阻止。
「……也是。」见自己拗不过她,南镶华只好作罢。
接下来的几日,南镶华都得空在房里休息,儘管她觉得自己身子早已好透,但基于有假岂能不放的道理,她便把握住自从进宫后难得的假日,补了好几日的眠。
而上回寄出去的家书,终于在几天前得到了回音,信里的内容一共有两张,一张是爹爹写的,主要是交代了一下宝仙镇的近况,说一切都安好,只是每当有人问起她的去向时,他这个做爹的难免有些想念的伤感,说是让她得空就多多寄些家书回来,看的她一阵眼红鼻酸。
另一张则是段其仲执笔的,说起来南镶华还真有些想念他,往日他总会跟着她和墨越朔一同上二楼的雅房去谈天说地。如此想来,那竟像是许久许久之前的事了。
真要说的话,他也算是她重要的贵人,没有上次他带自己进宫的际遇,也没有机会让皇上认识自己,更不会有现在进到户部的殊荣不是?
信里提起了她时时挂念的客栈,说是当前的客栈比以往更加火爆非常,孙辉的能力可见一斑,丝毫不劳挂心。
不过说到孙辉,段其仲在信里有些无奈的写着,虽然和那小子提过她希望他亲自回信的事,但那小子一点也不配合,至今似乎还在为她当初离乡进宫的事生闷气。
读至此处,南镶华隐隐有些奔回去掐那臭小子脖子的冲动,但看在客栈交到他手里倒也变得有声有色的份上,她也没多生气,只是回信让段其仲好好替她再说他一顿。
语末,她语重心长的劝段其仲别荒废了娶亲的人生大事,上回和萧承欢的相亲也就算了,不要因为自己而真打光棍一辈子,不值。
待她写好了信,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才惊觉自己有一霎那的恍惚,依稀彷彿,她还是那个成天睡懒觉的客栈掌柜,那个被人戏称为女霸头的嚣张姑娘,依稀彷彿……她还处在那群人之间,成天吵吵闹闹的。
她终究还是会长大,终究不能永远当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
当天下午,她躲在被窝里狠狠哭了一顿,全当作是把一直以来自己所压抑的情绪给发洩了出来。
翌日,她起了个大早,想想自己也差不多该回户部去了,放了好几天懒假,心里也有些说不过去。
「怎幺,不窝在房里了?」高圆圆见她一早起来,一边咬着早点,讪笑道。
南镶华撇撇嘴,「再窝下去,我怕宫正会找人来抄我家。」
「有见地。」高圆圆同意的点头如捣蒜。
在喜儿的伺候下,她换下了单薄的素衣素袍,重新梳妆打扮了一番,换上了绯色的女官衣着,试着让自己的气色看起来像大病初癒一样。
「哎,喜儿,妳有瞧见我的那本小册子幺?」南镶华正想从怀里掏出那本她辛辛苦苦完成的帐目总结,一时之间却又找不着,忙唤道。
「小册子?小姐是说长什幺样的册子?」喜儿见她找的有些慌忙,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就是那本…内容厚厚的,里头写满了帐目的……」南镶华几乎把整个房里都翻遍了,可就是没有个结果。
「小姐前几天还有看到幺?」
「没有,我只是收在怀里,连拿都没拿出来过。」南镶华的面色隐隐发白,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她记的很清楚,她出户部的时候确实是带着的,只是这几日她都赖在房里,压根儿不想碰那帐目的东西,所以一直都是收在兜里的,怎幺会……突然就找不着了?
「妳那日把我带回来之后,我兜里有没有任何东西?」她看着喜儿,慎重的问道。
喜儿连忙认真的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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