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风雨欲来》
自从上回的鸿门宴,督察御史陈大人放话说要参奏单洲知县沈国昌沈大人之后,宫正便把一切的相关工作都塞给了南镶华。
南镶华不知道自己是造了什幺孽,才招来这种苦不堪言的活儿,上回她都好心跟宫正说了,那个陈大人摆明了就是心怀鬼胎,想陷人于不义,偏偏宫正根本不屑她的忠诚谏言,满口答应陈大人,要帮他收罗沈大人从始至今的所有烂帐,以便他呈报上去。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可南镶华却觉得她才上任第二天火就全灭了,连个火苗都不剩,蔫的彻底。
「这是前年单洲的税收报表。」宫正坐在长案前,把那叠厚度吓死人的褶子往她的方向推了推,用那双淡漠凉人的双眸看着她道。
去你娘的,自己想讨好陈大人,就自己去办这些麻烦的烂差,虽然她一下子从打杂宫女晋升成户部官员是很开心,但是也没必要这样「看重」她吧。
「……知道了。」南镶华勉强挤出一抹灿烂的笑脸,挤的脸都僵了,顺从的用双手接过对方推来的一大叠褶子,心里骂了一长串不堪入目的髒话。
要是以往,她肯定不会相信自己竟然有如此低声下气,看人脸色的一天,但自从入宫以后,她学会了一件要事:千万不要得罪自己得罪不起的人,尤其是会叫妳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去扫茅房的户部尚书。
「上回给妳的那些,处理得如何?」宫正双手环胸,如此问道。
南镶华似是早就準备好一般,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她连夜整理出来的总结,双手递上去给宫正。
单洲乃是大墨一处重要镇地,单洲知县更是地位非凡,此处所控管地域干系到国内诸多要道,此罪一参上去,若是那儿百姓恐慌,只怕要付出大量精力才得以抚平。
要说沈国昌沈大人的身世,也不过就是个书香门第的后代,身为当地贵族,能当上单洲知县根本轻而易举,因此年纪轻轻就成大官了。
都说少年得志大不幸,不出多少年,就污了不少钱财。
宫正给她的帐本她都有一一检视过,这个一细细算下来,那些被沈大人放入自己口袋的银子为数庞大,藏了满腹的民脂民膏,着实可恶。
「意料之中。」宫正翻了翻她的递上来的本子,薄唇划出一抹冷笑的弧度,冷冷哼道。
她眉睫稍扬,看着他道,「如果我们如此轻易的参奏上去,只怕单洲百姓会忧心忡忡,甚至民怨四起。」
「妳当单洲百姓眼瞎耳聋幺?民怨早已四起,只是沈大人目前还位居知县之位,没人敢动他。」宫正阖上步子,交还给她,「这些册子可要收好,到时候这些都是有力的铁证。」
「…敢问大人,把沈大人给推下来之后,您能得到什幺好处幺?」她直眼瞧他,毫不避讳的问道。她实在不能理解宫正积极介入此事的原因。
宫正默了默,好半晌才轻啓薄唇,「朝堂上草木皆兵,能除一个是一个,记住这句话。」
「…是。」她把本子收入怀中,抱起那一叠厚厚的褶子,举步退了出去。
在走出厅房之前,她刻意没去看那只放在长案上的瓷花瓶,那花瓶里插满了煞风景的野花杂草,让人看过去有些扎眼。
她那时就不该自作聪明,让无心插下的柳成了荫。
过了午时,南镶华才惊觉自己连午饭都忘了解决,看了一眼满桌眼花缭乱的帐目,她闭了闭酸涩眼睛,慢慢伸了个懒腰,浑身痠痛的可以。
等她处理完这档子破事,命也该磨光了。她喃喃抱怨了几句,站起了身子,好让筋骨活动活动。
明明户部里满满都是比她更有经验的官员,可宫正却偏偏把这事全塞给她处理……这算什幺,要试她幺?
「南大人!」有人从后头叫住了她,她回过头去,才见宋书正朝她挥了挥手,要她过去。
「宋叔,别这幺叫我南大人吧,听了好不习惯。」她苦笑着走了过去,却见他手里正拿着包宫饼,作势要递给她。
「这是……?」她看着那包宫饼,好奇道。
「妳整个上午都在整理帐目,午膳还没用过吧。」宋书笑着道,伸手递给了她,「这是宫大人特别让我给妳的,怕妳饿着。」
一瞬间,她本要伸出去接过那宫饼的手顿了顿,对方却没给她退缩的机会,执意往她手里塞。
她看着手里的宫饼,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有劳……尚书大人挂记了。」
「可不是,南大人还是赶紧吃了吧,饿着了可不好。」
「都说了别叫我南大人了啊!」她好笑的斥了宋书,待他离开,才把那包宫饼一层一层拆了开来,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有些时候,她真的摸不太準别人的心思,就好比明明该是瞧不起她的宫正,却如此对她予以重任,明明该是冷淡寡情的性子,却把那日她故意送他的杂花烂草摆在桌边,却会在她空着肚子的时候让人塞给她一包宫饼。
吃完那包意味不明的宫饼,南镶华也无心再专注于那堆帐目上了,索性起身就往外走去。
一推开厚重的门板,外头还算清爽宜人的空气迎了过来,她深吸了口气,脑子清醒了一些。
正走着,后方突然有股力道扯住了她的肩,她吓了好大一跳,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一个熟悉的怀抱给裹了起来。
「墨越……」看清了来人,她差点提不过气,登时又气又羞,开口就要斥他,却被他一下子摀住了嘴。
「先别说话,爷是偷跑出来的。」墨越朔脸上带着半是调笑半是正经的神情,一把揽住她就往外头奔。
南镶华就这幺没头没绪的被他拖着跑,手被他的大掌裹的严实,不禁抿唇偷着笑,心里既兴奋又高兴。
墨越朔就这幺带着她走离了户部,来到一处较为偏僻的庭院,院里正好坐落一处位置隐秘的凉亭,他赶紧拉着她进去,这才鬆开紧抓着她的力道。
「做什幺那幺紧张?偷跑是什幺意思?」待他手一鬆,南镶华便连珠砲弹般的发问。
墨越朔「嘘」了一声,双手紧紧捧住她因为呼吸急促而微微发红的脸蛋,不等她喘息,便吻了上去。
南镶华稍稍瞠大了眼,脸上红的像是要沁出血来。
「爷等不及了。」待鬆开她,墨越朔才得逞般的笑道,活像个得了糖的孩子。
她含糊的「唔」了一声,羞的没胆与他四目相望,只低眸打量起他的装束,这才发现他身穿简便软甲,一身武将兵装,一条镶金头带绑在头上,把长髮全束在脑后,衬的意气风发,清俊不已。
认识他这幺久,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穿成这副模样,这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位俊秀非凡的年轻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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