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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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2/2)
    你觉得我——她再次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问。

    我觉得这样下去对你不公平。

    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把最后一口饭吃完然后招手叫服务员结账。

    我们一起出了饭馆我准备与她再见打辆车回家不料陈小露却在我身后问我:咱们去哪儿?

    我糊涂了竟不知如何作答。

    去你那儿吧我弟弟今儿领女朋友回家我那儿不方便。

    于是我再次坐上她的汽车腾云驾雾似的回到我家。一进门我们便拥抱在一起滚到床上我听到陈小露在我耳边说了两次这样不好以后我把她抱到床上开始乱搞刚完事我听到她对我说:最后一次。

    这句话使我仍未明白是什么意思我不知她是指刚做完的一次还是要再做一次。

    接下来我们又做了一次中间我偷眼看她只见她双眼紧闭几颗牙齿露在外面咬住嘴唇一副很投入的样子。

    事后她迅穿起衣服坐到沙上望着靠着床头吸烟的我说:我们再不能这样了。随后又把这句话重复说了一遍像是说给自己听的。我感到她也陷入纠缠不清的矛盾之中。

    我喜欢你。我听到自己这样说我不知我为什么这样说。

    我也是。陈小露说。

    别去泰国了跟我在一起。

    陈小露想了想慢慢摇摇头。

    把汽车还他搬过来。

    陈小露看看我再次慢慢摇摇头。

    怎么办呢?我听到她这样说像是说给我也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我穿衣下床来到厨房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筒凉可乐打开扶着冰箱喝了两口然后回到屋内坐到她身旁。

    我也想喝。她看着我。

    我把手里的可乐给了她自己回到厨房又拿来一筒我喝了一口。陈小露的手伸过来抓住我的手接着她伸过头来吻我的脖子吻我的脸。

    我们不能这样下去。我说你应当过独立生活我愿意帮你做什么都可以。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我老公向我求婚了。

    那么你就结婚吧。

    我不想跟他结婚我对他没感觉但他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助我。那时候我第一个男朋友不理我了我很伤心把头剪成一寸长。走在街上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来。他在街上遇到我认出了我每天给我送花到我们公司下面的咖啡厅等我下班让我觉得自己——

    那你怎么办?

    我不知道。

    我怎么办?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我不想跟他结婚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他结婚——我只想过跟我第一个男朋友结婚每天在他上班前给他把要穿的衣服拿出来放在床边的椅子上我一直都这么想但他后来又喜欢上了别的姑娘——她是他以前的女朋友——

    我听陈小露讲她的过去总有两三遍了她的过去很简单只用五分钟就能说上一遍陈小露讲给我听的时候却显得很复杂前因后果罗列一遍。连她自己最后都有点理不出头绪说着说着我居然也能给转进去总之她无法做出任何决定。我也不知自己的角色到底是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总之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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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夜陈小露就睡在我那里第二天中午我接到电话去投资人那里谈刚写成的剧本提纲。陈小露也有事要办于是我和陈小露分手各自散去。

    事情到此陷入僵局按理说我该抽身而退了结一切完事大吉可是奇怪的是我并没有与她断绝往来。至于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楚。有时候人就是会遇到这类事情事到如今我也无法理解我当时的情感只能用一句古怪恋情加以总结。古怪恋情说来简单但当时对我却不是这样与她在一起是我强烈的渴望当然我仍与陈小露经常会面拖拖拉拉地混了四五个月四五个月中我一直处于一种极不舒服的位置上这个位置描述起来非常困难简直无法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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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心情恶劣的时候像所有其他人一样我就会想办法解脱。解脱的办法也与别人没什么两样为了不让陈小露这个名字再像以往那样牵扯我我决定移情别恋试着约约别的姑娘。尽管那时我对别的姑娘无甚兴趣但总比跟陈小露死耗着强。

    约会别的姑娘说来轻巧其实那纯属自我欺骗要是真有别的姑娘可约我也就不会耗上陈小露。但是根据凡事都有例外这一定律我决定试试看。

    试试看的第一步便是找到电话本我的电话本存在电脑里。一天下午当我给陈小露打电话要求见面被她用种种站不住脚的理由推掉后。我终于打开电脑找到电话本先把上面的人名按照男女分列出来然后从女性栏中把可约的人再列出来。可怜只有一个人她叫朱梅是大庆拍的一个电视剧的女配角此人性格活泼记忆里她与我们一起玩时曾说过要换男朋友。于是我拨通她的手机我报出我的名字对方反应一会儿似乎仍没搞清我是谁于是我硬着头皮问对方在哪儿。朱梅告诉我她在美国正参加一个香港电视剧的拍摄。然后她突然想起我是谁来于是问我北京是否有戏可演眼看谈话离题越来越远我于是匆匆挂掉电话。点上一支烟两眼直直地起愣来烟烧到手时才略有察觉顺手把烟头一扔扔得真是地方正落入桌边装废纸的垃圾袋我正想是不是把烟头找出来的一刻垃圾袋里冒出呛人的烟味。接着火苗出现了顺便补充一句我的垃圾袋由纸制时装袋做成平时看完的废报纸擦完桌子的纸巾废打印纸等等都被我随手投入。眼看火苗越来越大烟也越冒越浓我急中生智站起身来打开窗户看也不看便把垃圾袋整个拿起扔出窗外然后意犹未尽地趴在窗口向下观察只见那个大垃圾纸袋冒着火光与浓烟飘飘摇摇一直向楼下坠去。不偏不倚正掉在楼下的花园中的一堆杂物上我心中一紧一场火灾眼看再所难免于是飞身出门上了电梯一直下到一楼跑入花园只见垃圾袋已经燃尽杂物竟然丝毫无损。

    我原路返回重新坐到电脑前接着审视我的电话本眼睛从一个个女性名字上划过。这方面我可不是死脑筋好的不成就退而求其次我又选出几个姑娘全是正经人。平时接到她们电话总是聊些不疼不痒的话一旦不慎说出一句脏话便会得到各种方式的纠正为了显示她们正经总在电话末尾劝说我几句。诸如你怎么还这样呀你这样也太不正常了之类每次与这样的人通话我总是后悔不迭挂下电话后必叨唠一句傻逼以示不满。但目前情况特别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于是我开始一个个打出去。打了两三个得到的答复不是要到我这里来玩顺手借录相带便是去听音乐会看话剧等等。总之所有我讨厌的事情她们无一放过一一兴致勃勃地道来通一次电话后悔一次终于我在订了两三个想想便觉两眼一黑的约会之后泄气地放下电话不敢再向电话所在的方向看上一眼。

    作为总结我要说的是一个人试图从恶劣的心情中解脱出来的结果大多不妙理所当然他的心情会坏上加坏直至坏得无可再坏止。

    我遇到的就是这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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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正经姑娘我一直就看不大惯在这里稍带手说上几句。

    正经姑娘大多姿色中等徐娘半老经验老到由不正经姑娘变化而来的正经姑娘在这方面尤其突出。如果你想斗胆同她们亲一次嘴便得冒上与她们结婚的风险才能办到。如果你要同她们谈情必然味同嚼蜡枯燥至极如果你想同她们上床必得钱包鼓鼓还要加上指天誓说谎保证。正经姑娘对她们不懂的事物最感兴趣表现得也最在行就像吃饭穿衣这一类事情也不例外。举例来说正经姑娘的着装品味往往跟从时装杂志如果肥胖必穿紧身服如果瘦小必穿不合适的套装走在街上很难把她们与鸡区别开来。如果吃饭必找环境一流饭菜难吃的那种饭馆如果音乐必听门票贵的一场如果话剧则必看先锋无疑。如果到了你们家肯定要借走点什么要不等于白来一趟。当然越多越好并且以几个月后仍能记起还给你为荣。正经姑娘有如稀有瓷器出行必得你亲自去接完事以后还得你送还。正经姑娘绝对精明处处事事绝不替你着想她们绝不说真话绝不喝醉绝不付账打麻将绝不输钱。到你家玩心血来潮会下厨房做两个小菜但吃完饭后一准儿绝不洗碗正经姑娘愿意听你讲黄色笑话然后付之一笑但如你竟敢提出非份要求当然也必遭坚决拒绝。正经姑娘如果遇人不淑则必称受骗上当让你不能不想到她们这么说是因为自己骗局失误正经姑娘如觅得一新欢必挥泪斩旧情且对旧人不耐烦之极似乎为了表现对新人忠贞不渝则非要对旧人残酷无情不可。总之正经姑娘特点太多数之不尽她们极难到手至于到手之后若想设法溜之大吉当然更是难上加难。

    对于她们我只能说她们是一种经过培训的特殊礼物如果谁想过上最无聊最枯燥的生活那搞上一个一准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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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接连给陈小露打了三个要求见面的电话而得到三个不肯定的答复之后。我决定不再给她打电话如果她想见我那么让她见鬼去吧!而且非但不与她见面我得寸进尺干脆痛下决心结束这段怪异恋情。

    做出这个决定起初纯属出于无奈但决定之后心情一下轻松。岂止轻松甚至有些得意我跑到洗手间洗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把胡子刮净对着镜子照了照一瞬间竟飘飘然地觉得自己很酷。

    正巧我的剧本提纲得以通过我去领第二笔预付时被通知要到一个郊外的饭店封闭写作直至把十集剧本写完为止得到这个消息我如虎添翼在出前两天已把该带走的衣服整理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并全部放进出门用的手提箱内只等时间一到拎起箱子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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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前一天晚上我和建成等一干人到工人体育场附近一个叫洗车的酒吧聚会。那天夜里下着小雨同桌的有一个出版社的编辑老颓我写的那个长篇小说就是老颓负责编辑。

    下面讲讲老颓。

    老颓顾名思义就是经常颓废这与他的状态惟妙惟肖。此人也是我的一个朋友他与我们的不同之处在于一干人中只有他一个人有职业。因此夜间聚会对他来讲格外辛苦因为我们天亮回家就可躺倒睡去但老颓不行。他得顶着宿醉和哈欠道貌岸然地去上班着实不易。老颓已婚婚姻状况良好事业也算顺利但这也无法免除他的痛苦老颓的痛苦与众不同别人一般都把倒霉事告诉大家而老颓正相反他总是告诉大家一些好事比如职位稍有升迁、单位分房之类但这并不影响他颓废我们有时简直弄不清他为什么整夜与我们一起默默无言地喝掉大量啤酒但有一点大家很清楚老颓颇为内向不爱把痛苦轻易示人。因此一旦老颓兴致不高总能引起大家的一通猜测猜测归猜测结果却是不知如果想让老颓讲出内心苦闷真比登天还难天长日久大家习以为常并得出结论老颓的苦闷属于抽象的苦闷。虽然如原罪如影随形跟着欧洲人一样跟着老颓我们却无从得知另外老颓行踪诡秘常常于聚会之间接一电话夺身便走至于去哪里去见什么人则守口如瓶外人无从得知有时一两小时后回来后暗暗饮入大量啤酒这使他越显得神秘莫测因此老颓的颓废虽有目共睹但却解释不一。

    那天大家见面已是夜里十点多钟照例我们在一片无聊气氛中喝酒谈天。老颓再次提醒我修改小说否则无法出版我与他聊了一会儿如何修改之类老颓接到妻子电话啊啊了几句挂掉之后说得回家陪老婆临走时对我说:听说你跟陈小露混得不怎么样啊?

    你怎么知道?我随口问道。

    我刚才从中国大饭店咖啡厅出来在大堂里看见她正挎着一个男的往里走。我当时正打电话没顾上跟她打招呼。老颓对我晃晃手里的起身来与大家道别往外走。

    这一句话把我定在座位上等我想再问他点什么老颓已经出了酒吧的大门。

    老颓从不说瞎话这一点是肯定的因此老颓的话对我产生了奇怪的效果以至于在他走后我一边与同桌人胡说八道。一边竟至浮想连翩起来想着想着双脚便蠢蠢欲动。

    我也没同大家招呼便神使鬼差般地溜出酒吧坐上一辆停在门外的出租车对司机说:中国大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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