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只有一句哥特市的西北方为线索根本是大海捞针!”银凌海摊开市内地图焦急的研究着。
有什么方法可以阻止凶手再次行凶?对了打电话给莫叔叫他加强那一带的警力加派巡逻车巡逻加设路障这样可能令凶手投鼠忌器……不!范围太大了而且最大的问题是我要怎么向莫叔解释说明?
“要冷静办案时用你的脑不是你的心。”莫凡的话忽然浮现。
“是的我要冷静下来。”银凌海忙深呼吸几次把冰凉的空气吸进肺中。
“凶手前几次行凶的地点均不同可见其活动范围极广……”银凌海思索着同时拿出图钉把凶案地点逐一标示。
“我想想第一宗凶案生在中央公园第二宗在上城区第三宗在城东凶案地点没有共通点彼此相距又远而且分布……等等……”
一道灵光在银凌海脑中一个老是在凶案现场出现的符号倏地浮现。
“五芒星……凶案地点相距甚远……没重复地区……”银凌海拿出一把直尺量度各地点之间的距离果然地点间的距离相当接近接下来他以线条将其连贯起来。
一、二、三、四四个地点刚好可以形成一颗尚未完成的反向五芒星图案。
“是的还要第五笔图案才可能完成但最后一个的地点在哪儿?”
嗯根据距离和五芒星形状推断地点是:韦氏废纸处理工厂。
夜。漆黑的天际有如锅底大雨再次降临哥特市。
银凌海静静地坐在车内眼盯着不远处的废纸处理工厂大门。入夜后的重工业地区安静一如死海。探员想起自己在电话上与莫凡间的对话他说了凶案将会生的地点和自己的推理可是对方的反应却相当冷漠。
“阿海别忘了你现在被暂时停职还是趁此机会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但莫叔有人将要在今夜被杀啊!”
“你凭什么如此肯定凶手会在今夜行凶?谁告诉你的?”
“这个……”
“我知道你对案子热心……好了我们接到情报有重要的行动要挂线了。”
“等等莫叔……”
“卡。”莫凡挂了线银凌海曾不死心的再拨了几遍但均已转往留言信箱他知道警方有重要行动前夕有关的警务人员均要关上行动电话以免有泄露情报之嫌。
可恶没有办法了吗?我难道明知道有人会被杀害自己却袖手旁观吗?不——
假如假如凶手成功杀死了第五个人完成了那五芒星图案他会怎样?会否就此停止杀戮?银凌海在寂静中忍不住想还有自己的猜想有错吗?凶手真的会出现?其实凶案地点可以用线连结成任何形状觉得像是五芒星图案可能只是先入为主……银凌海越忖度就越觉得自己的主意荒唐。
引擎的声音倏地传来打断了他对自己的质疑。一辆残旧的厢型车缓缓驶到工厂大门外车窗摇下驾驶探出头来和警卫说话。对方是个男性身旁的助手席坐着另一人像是一名女子。
探员同时也看到警卫一脸大惑不解的样子他摇摇头低下头来和对方说话接着他突然皱起眉头手猛然挥动像是要驱赶蚊子之类的昆虫般没多久他又站直身子没再说话转身打开了大门车子缓缓驶入。
这是怎么一回事?考虑了一会后银凌海来到大门的警卫亭前马上吓了一跳。
警卫呆站在亭中像是没觉银凌海的出现般一脸呆滞眼神涣散。口沬从嘴角缓缓滴下几只飞蛾伏在他的脸上和身上一动不动。
“是开门我明白了开门。”警卫重复着这句话样子就像服了某些药物般。
“喂你怎么了醒来!醒来!”银凌海摇摇警卫但对方毫无反应。
本来静伏在日光灯及警卫身上的数十只飞蛾忽然拍拍翅膀往银凌海脸上飞去。
银凌海打了几个喷嚏挥挥手意欲赶跑它们岂知飞近的几只突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其它则如逃命似的拼命拍翅飞走。
银凌海抓抓头又探了警卫鼻息及脉搏判断其没有生命危险后忙跑往工厂。
工厂寂静如陵墓像一个金属怪兽的胃灯光若有若无。
孤身的探员面对整场黑暗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正要打开手电筒之际四周的景物倏地变得明亮起来本来只有轮廓的东西现在变得清晰可见。
“什么?”银凌海一惊景物又变得暗淡下来“是我自己?”
“呼。”银凌海再次深呼吸像刚才般集中精神四周的景物又再次变亮。
“老天夜视能力?我真的变成怪物了。”耳中倏地传来低沉连续像是诵经般的声音银凌海随着声音的方向前进没多久即现不远处堆放机械器材的空间传来闪烁不定的光芒他忙放轻脚步躲在一堆瓦通纸后面探头看去。
一名男人站在不远处他穿着普通的运动套装手中拿着一把似是匕的利器地上则躺着一个女人她呆望着眼前锐利的刀锋双眼虽然睁得老大但眼神却没有聚焦一丝口沬从笑着的唇边淌下。
男人忽地吐出几个高亢的音节再把刀子高举过头正要往下刺去。
银凌海马上从藏身处现身高叫:“住手!”
男人的动作猛然顿住他瞪着银凌海冷冷道:“谁?”
“哥特市警察!”银凌海大喝道:“马上放下武器!”
“你是什么人?为何能无视我的结界闯进来?”
“别给我那么多废话马上放下武器!”
“总是有人阻碍我……”男人低头喃喃道复抬头看着对方神色无奈道:“警察先生很抱歉但我真的要完成仪式这比我的生命更重要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
说罢男人重复吟着某几句句子声音带着某种奇异的节奏黑暗中倏地出现一群飞蛾向银凌海脸上撞来。
“可恶这什么……”银凌海忙伸手拨开眼前的昆虫在他视线受阻同时男人声调一变旋律、节奏急促起来几个用作裁切纸张的机器凌空浮起猛地向他撞去。
银凌海狼狈地就地一滚机器在空中互相撞击出轰然巨响。
吃惊的银凌海刚想站起男子已冲向探员刀锋在半空划出一道圆弧向他斩来。
两道枪声响起正要扑向银凌海的男人倒在地上胸部及小腹位置的衣服逐渐变红。银凌海持枪小心接近倒在地上的男人对方血流如泉肺部拚命吸入氧气血则从其背后渗到地上。
“你振作点我现在马上叫救护车”银凌海忙半跪下来掏出身上的手帕按在男人的伤口上。
“警……警察先生……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是警察不是杀手。在你接受法律制裁之前我不会让你死的。”银凌海边替对方作简单的急救边掏出行动电话。
“你真是一个好人我很抱歉……”男人的声音逐渐微弱。
“喂你振作一点……”
“骗了你。”银凌海背后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他还未会意胸口忽然一紧。
他下意识低头一看一截尖锐的金属自胸部近心脏处冒出刺穿了衣服。
“谁?”抱着这个疑问银凌海半转过头来竟然看到一个和男人一模一样的人对方在自己背后手中的匕正插在自己的背部“怎可能?”
同一时间倒在地上的男人身体出现无数裂痕龟裂迅蔓延全身然后躯体倏地粉碎碎片一片片飘往空中又融化扭曲变成一只只的飞蛾。
“这是幻觉。”男人彷佛在道歉的说道。只不过是短短十多分钟他整个人看来像风干的柿子般比起刚才似是又老了十多年。他先叹了口气复以沙哑疲倦的声音道:“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绝不会杀半个人但很抱歉有些事情我是非做不可。”
银凌海无力的背朝天倒在地上浑身脱力连不忿的怒吼声也只能在喉咙中打转。
“警察先生我很抱歉但仪式还没完成而你又看到我的脸留你活口只会阻碍我的行动我不得不如此我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男人又叹了口气猛地从银凌海背上拔出刀子。但探员体内的血液没有因压力改变而大量涌出反之只随刀身造成的伤口往外冒在同一位置形成一把鲜红色如果冻状的刀子男人拔刀的动作就如替刀子脱皮般。
“很痛苦吗?很抱歉警察先生。不过请放心因为你的善心我会尽快结束你的痛苦。”男人再高举刀子瞄准探员的脖子挥落。
“砰!”“砰!”两道连续的枪声响起男人的身体像是被一个隐形的巨手往后推他后退了两步摸摸自己的胸口及小腹看着子弹造成的创口及流出的鲜血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接着再颓然倒地。
“怎么一回事……又……又是幻觉?”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银凌海心忖。
脚步声自远而近有人来到银凌海身旁握起他的手莫凡熟悉的声音同时传来:“老天阿海你不要有事不要有事撑着儿子撑着救护车很快会到。”
“莫叔……”
“行动结束后我放心不下跑来这儿看看。老天我为什么不相信你……”一向冷静的莫凡急得语无伦次。焦急的探长半跪下来双手紧握着银凌海的手鲜血自其背上的果冻状刀身缓缓流出受过急救训练的莫凡也一筹莫展。
银凌海只感到手脚逐渐冰冷麻木疲惫感遍及全身眼皮渐重。倏地一阵古怪不适感传来就如闭上眼睛尖锐的东西接触自己前额般某种感觉告诉他不适感来自于男人。
他躺下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同样倒地的男人对方嘴巴一开一合出阵阵几乎细不可闻的吟诵声随着声音射入体内的弹头自内而外被某种力量推出伤口外受伤流血的地方高愈合。
同一时间男人本来丝毫无损的右手前臂及上臂赫然出现两个似是中弹的伤口。
虽然不知道男人在干什么但肯定的是男人在尽力回复战斗力。
“不行莫叔后面那男人小心……”银凌海向着背对男人的莫凡出警告可是浑身麻木的他连喉咙肌肉也不听使唤焦急的探员张大了嘴巴但只能出一连串呻吟般的声音。
“没事的孩子没事的。”莫凡以为银凌海因痛苦而抽搐遂紧握着他的手。
男人缓缓站起血流如泉的右手倏地如遭快脱水般干枯。
“不行危险后方快逃。”银凌海拚命用眼色向莫凡示意眼皮及全身却违反主人意志倦意及疲惫感一波又一波袭来。
莫凡终察觉后方有异回过头来。
“不可以我不可以昏倒莫叔很危险我……”
眼皮坚持它的重量银凌海闭上双目意识逐渐远去。
那是三人一起到某个海岸渡假的时候。
当时是夏天天气热得彷佛连柏油路也要融化十岁的银凌海和莫凡来到海边嬉水。第一次来到海边的他被石滩上的螃蟹等小生物吸引着视线好半晌年幼的银凌海转头看看自己的养父现对方正弯下腰来。
在其脚下是一处因石头凹陷造成的小池塘一尾小鱼被困在池中看样子是被大浪冲到此处的鱼儿在水分逐渐被蒸的小池中辛苦挣扎着而莫凡小心翼翼以双手抓住鱼儿接着把它放回海水中。
“莫叔你在干什么?”
“我让这尾鱼回到大海中。”
“只是小小一尾鱼罢了有什么所谓?而且搞不好它转眼又会被浪冲回岸上呢。”银凌海指指四周岩石上不少被晒干的鱼类尸体续道:“莫叔这样根本没意义嘛。”
“有的孩子对那尾鱼有意义。你说得对它可能又会被冲上岸但也有可能返回大海中我不知道。但只要我看到就不能视而不见。”
“我不明白。”
“听好了阿海。”莫凡抱起疼爱的养子让他坐在自己的肩上二人看着远方的海洋老探长续道:“越大的力量就带来越大的责任我们只要力所能及都要尽力帮助别人保护重视的事物。”
“什么是重视的事物?”
“这个……每个人的选择都不同可能是他们重视的价值爱你的人你喜欢的人等等这要由你自己决定但有一点不可忘记。”
“是什么?”
“一旦你决定了某事或是某人是重要的是值得你保护的就绝不可以轻易放弃你要记着阿海。”
“嗯我答应你。”
“吃饭了。”康薇尔从远处向二人喊道。
阿海不要轻易放弃。
是的我答应过的绝对不可以放弃我、绝、不、会、就、这、样、放、弃!
倒在地上的银凌海双目猛然挣开大吼一声果冻般的血刃从内至外迫射而出。
“啪!”古怪的武器掉落地上如融化般变回一摊血水心脏中刀处开始愈合。
“这是……”银凌海摇摇头记忆开始逐渐回复。对了莫叔!
“阿海……阿海……”微弱的呻吟传来银凌海定过神现一个人影躺在不远处。他跌跌撞撞的赶过去眼前竟是血迹斑斑的莫凡他持枪的右手被斩断身上有多处深可见骨的斩痕要命的一刀在喉咙鲜血自断口不住涌出。
银凌海跌坐在地上好一会才期期艾艾的道:“莫叔……我……我马上叫人来帮忙……你不会有事的……”他刚要站起本已气若游丝的莫凡忽然用力紧握养子的手。
“对不起……莫叔……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莫凡静静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嘴边缓缓露出一个笑容。阵阵血红色的泡沫自喉咙破开处涌出银凌海知道那是因为伤口的血液流进气管内莫凡正努力想说点什么。
“莫叔……”
莫凡的眼神忽然回复神采整个人重新恢复力气用双手紧握着银凌海的手。
“我、为、你、自、豪我、的、儿、子。”莫凡流淌着鲜血的嘴唇微微开合着被切开的气管没能出任何声音但一字一句银凌海却听得一清二楚。
然后莫凡的身子抖了一下双手失去力气。他的脸上仍挂着那个自豪、甚至带点炫耀味道的笑容含笑而逝。银凌海的饮泣声响遍整个寂静的空间。
墓园上方的天空都被乌云覆盖雨丝点点有如来自天国的眼泪。覆盖上国旗的棺木缓缓前进出席葬礼的人皆穿上黑西装或黑色洋装加上灰沉沉的天空整个世界彷佛只剩下黑灰二色。警队的风笛手吹出哀乐棺木被抬到挖好的墓穴前。
“立正!”
众人全体肃立。
“敬礼!”
场内所有警队同僚同时立正敬礼。
棺木在乐声中放到墓穴中家属及亲友逐一把花撒到棺木上。
莫凡哥特市凶杀及严重罪行组组长终于得到永久的休息。
银凌海冷眼看着这一切整件事像是场闹剧从救护员及警方赶来、医院中康薇尔悲痛欲绝的表情、力高等同僚赶来、岱莉雅拥抱着自己生的所有事、所有东西及所有人就如协力办一场葬礼的家家酒般而银凌海就是唯一没参加的那一个。
他知道自己的内心在泣号但心中另一个自己却拒绝承认这个事实这个自己不愿听、不愿看也不愿哭只是敌意而冷漠地看着周遭的一切以及一个名叫银凌海的人在悲呜。当悲伤到达极限的时候人会麻木或是因为麻木以避免悲伤到达极限?
你哭个什么劲呀?无聊!好了莫叔别理那群傻子站起来我们一起去唐人街吃饭吃你最喜欢的麻婆豆腐好不?
泪水和着雨水沿银凌海的脸颊缓缓流下。“对不起莫叔一切都是我的错……”
在梦中那个家伙又出现了。又是那种低呻声又是那道出猩红光芒的眼睛又是那道半带诱惑半带胁迫的声音。来顺从心中的**吧……
闭嘴我不要听给我闭嘴!
声音倏地变成莫凡的声线黑暗聚集成形现出他的样子颤抖着的嘴巴吐出痛苦的呼喊。阿海我很痛苦给我血快点谁都行给我鲜血……
“不!”银凌海出惨叫倏地有人抓着其手臂。探员立时如触电般摔开对方这才现是被吓坏了的岱莉雅。
“对不起我……我看到你满头大汗又大叫什么不要……”
从沙上坐直身子的他摇摇头终于想起自己原来在家中而身旁茶几上的空酒瓶及啤酒易拉罐提醒了自己喝醉的事实。探员喘了几口气自己体内那种焦躁及饥饿感愈来愈强烈内心彷佛有头嗜血的野兽窥准每一个机会随时破体而出。
“你在干什么?”银凌海看着女友背影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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