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奸、马老滑
人老奸、马老滑
㊣(1)256.人老奸、马老滑
“怎么,那小子也不过就是个三产的厂长,恐怕连以工代干部算不上,你竞拿他没办法?”
高克明苦笑着摇了摇头:“问题可不像你说的这么简单。其实,别说有这么多举报材料,就是我本人,对那小子的事儿知道的也不少,而且,有几件事已经足够起诉的条件。但是,由于在年初他拿出三十五万元人民币赞助育仁小学,使一个几乎无法使用的小学通过改建,完善了教学条件,区人大在本届人代会上已吸收他为候补委员,致使问题变得复杂了。”他稍顿又说:“这种事儿你也清楚,人大委员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享受刑事豁免权,但是,动一个人大委员终究不是件简单的事。”
靳怀德冷冷笑着说:“我感觉着,这三十五万人民币绝对都是公款,他个人一分钱也没从口袋里掏。”
“你说的很对。他不但一个子儿没从口袋里往外掏,而且通过这件事,他还把施工队伍给的两万五千元回扣装进了自己的口袋。有一份举报材料里写的很有说服力,可谓证据确凿,举报人自称有那个施工队伍的头儿和林树江在饭店里的谈话录音,可以在法庭上做为物证。然而,我的批捕权还要在人大常委会的会议之后才能获得,而且是显然不能获得通过的问题,人大常委们绝不会甘心㊣(2)承担用人不当的责任,至于法院开庭,嘿嘿,那简直是遥遥无期的事儿。”
“照你这么说,我们国家的法律就对这些人无效了?”
“当然不是永远这样,然而可悲的是眼前却又只能这样。就目前来说,法律对他们非止无效还要予以保护,就拿林树源这件事来说,明明是利用职权霸占妇女,就凭林树源那个年纪、相貌,又怎么可能使一个大学毕业,刚刚结婚的漂亮女人心甘情愿地和他上床?还不是因为他手里有权。但事情出现了,而且已经可以肯定是他们一时不慎。只图了寻欢作乐,忽略了煤气灶上煮着咖啡。我听市局刑警队的老秦说过,他们煮咖啡用的是只不锈钢茶杯,水沸之后极容易沏灭炉火,结果造成煤气中毒。却没想到,市局领导却一口咬定,绝不能排除女方丈夫蓄意谋杀的可能。于是,由于那女人的丈夫出差后还没住进旅馆,也就无法证明他不在现场,结果,其人已被拘留审查。”
“乱弹琴,这还谈得上什么法律的严肃性,你这个检察长又是干什么?”
靳怀德的话虽然没有说下去,高克明已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然而,他只能再次苦笑,说:“我知道你想骂我是干什么吃的。小靳,我只能是……有人说过,老牛伏枥,志在千里,可又有人说,人老奸、马老滑,兔子老㊣(3)了鹰难拿。我还不承认自己是奸了,然而,多年来的工作经验,唉,就算是现在,我也老了,眼看就该退休了,我不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高克明顿了顿,又接着说:“有道是‘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这座办公室,沙发,椅子,出门坐的车子全都是公家的,没我自己半件,就是运气好,什么事也不出,能维持到正常退休,一切也都是人家的。恐怕到那时候,在马路上遇见现在给我开车这个的司机,要搭个车,他也不一定停下。”
靳怀德笑了笑,说:“您说的太过份了吧,怎么会一点人情也没有。大家都是老同志了,总得有点面子吧?”
高克明摇了摇头,说:“人情?人情值多少钱一斤?我们法律工作者是不能讲人情的,这可不像我和你小靳,咱们是另外一回事儿。如果说,文化大革命那时候人情薄如纸的话,最起码还有那种无产阶级的派性团结。可是现在呢?‘自由主义’、‘人情论’早都被扔进了历史的垃圾堆,全臭到家了,只剩下了一个‘无’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除了互相利用之外全是裸的金钱关系。唉,没办法,别看咱们学资本主义的科学管理学得慢,可这种商品意识学的却满快的。”高克明叹了口气,又接着说:“不错,我这个检察长的名儿倒是满好听,工资也不低,可是,若㊣(4)论实际收入,还没有些厂矿里的小青年挣得多。别看收入不多,开销可大:上面抚养老的,下面侍候小的。这不,我那三丫头上了几年大学,原来想的倒好,等她大学毕了业,结婚出去就算熬出来了,哪儿料到现在的女孩子结婚,没有个万儿八千的也下不来。地里不长钱,天上不下钱,我又不愿意挣那些昧心钱。哪有那么多钱打发她们?”
靳怀德微微一笑,说:“高头儿,你哭了这么半天穷,究竟是想干什么?”
高克明苦笑着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这些话憋在肚子里太久了,我怕他们发霉、变质,转换成什么不良物质,见了你,就想把它们放出来。唉!”
靳怀德知道自己此行之目的已经只能到此为止了,忽又想起自己接手的那个案子,迟疑了一下,说:“高头儿,我和你打听个人,市里面有家鑫华金店,老板姓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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