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女秘书家去串门
到女秘书家去串门
㊣(1)255.到女秘书家去串门
靳怀德对大办丧,喜事的风气实在没什么好感,至于办到这种程度,已可以说是憎恶了。然而,任何社会风气都不会因他个人的喜厌而改变,他也只能为之斥之以鼻,而缓缓行进的庞大车队阻住了他的去路却是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他于无可奈何之际,情不自禁地采访了这个新闻:“同志,是咱们市里的哪位领导死了,这派头儿可够大的啊。”
对方朝他脸上看了一眼,撇了撇嘴说:“他能算是哪家领导,不过是水泥厂的厂长罢了?在他们厂他是领导,在我的眼里,他是个王八蛋!”
靳怀德疑惑了:“一个水泥厂的厂长至多不过是个国家科级干部,怎么能这么胡来?”
那人显然很健谈,他又看了看靳怀德,淡淡一笑,说:“看样子,同志一定是位外地人,还不知道我们市里的事儿。这年头儿。可不论你是多少级的干部,看的主要是你究竟是哪个单位的头子。您没听说吗?国家正经大公司的经理有的时候还比不上几个乌合之众凑在一起,自己任命的经理。其原因很妙,你国家公司经营的东西是赔钱货,当头儿的再不肯玩邪的,也就没谁希罕答理你;人家乌合之众有后台,瞒天过海、空城计、陈仓暗渡……凡是三十六计里的招儿什么花活儿都敢玩㊣(2)儿,当然就众望所归。
这不,眼前这档事儿,哦,我还忘了告诉您,这位厂长正是水泥厂林家五虎的老大林树源。大虎死了,厂里还有四只掌权的虎,就明摆着,他不过就是靠着当前基本建设事业兴旺,水泥紧缺,卡住了市里大小三十几家建筑企业;敬死人给活人看,哪个企业还不得派出两台车来凑凑热闹。反正汽油是公家买,事儿可得自己办。”
靳怀德蓦地想起了张玉凤离了婚的那个丈夫,恰好亦属林家五虎之列,心里即刻涌起一股无名之火,却仍淡淡说:“同志,这个林厂长年纪不忒大吧,他是怎么死的?”
那人撒着嘴说:“你可不能说这个死字,你没看花圈上写着吗,人家是流芳千古、永垂不朽,说是光荣牺牲也算差不多。您别忙,我这就说林烈士的光荣事迹,那天,林厂长和他的那位刚从外地调来的女秘书——这位秘书可不简单,大学毕业,人又长得漂亮,否则,也不能刚调来就担任能当厂长半拉家的秘书——都没上班去,刚好又有件天塌下来一般重大事情需要厂长亲自解决,厂子里找翻了天,却仍无觅处。总算和那位秘书住一个单元的某人提供了个线索:昨天晚上,厂长曾到那位女秘书家去串门。
直到这时,大家才恍惚记起那位秘书的丈夫昨天出差了,厂长有可能㊣(3)是为了照顾属下的生活。可是,再怎么说,也不能直到现在还不回来。总而言之,当即有两位干部到那女秘书的家里去请厂长。他两位敲门不开,但事情紧急,无可奈何,竟破门求见。万万没有想到,林厂长再也无能处理日常事物了,他早已和那位女秘书拥在一起到阎王爷那儿报到去了。”
靳怀德气乎乎地说:“该杀,与民除害。”
“这您可就错了。”那人煞有芥事地说:“可没任何人对他们下手,那是他们准备品尝人家进贡来的进口咖啡,可能是快活过了头儿,咖啡沸锅,把煤气熄灭了,于是,睡鸳鸯成了一对死家雀。”他话没说完,竟为自己成功的诙谐“呵呵”笑了起来。
“的,什么玩意儿!如果真是位令人敬仰的领导干部,即使铺张了点儿,还勉强说得过去。这种人彘狗不如,也配让人们送葬?!”靳怀德气怒交加,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好陪着对方笑。
隆隆重重总算过去了,被堵在路口的行人、车辆才获得了绿灯给予的行动自由。
高克明非但没有退休,而且还正担任着权威赫赫的检察长。靳怀德虽然暗暗庆幸,但是,直等坐到高克明身旁的沙发上,由林树源丧事引起的愤怒仍未平息下来。
两人寒喧了几句之后,高克明望着气呼呼的靳怀德㊣(4)笑着说:“小靳——”高克明对已人过中年的靳怀德仍用着当年的称呼,“你怎么了,带着气儿到我这儿来的吗?”
“我能不带气吗?只不过是死了条狗,却要举行隆重的送葬仪式。的,什么玩意儿!如果真是位令人敬仰的领导干部,即使铺张了点儿,还勉强说得过去,这种人彘狗不如,也配让人们送葬?我们党在人们群众中的威信都让这些混蛋给败坏了,怎么不让人气愤!”
“你说的是哪件事?”
“就在刚才我来的时候,给水泥厂林树源送葬的车队竟高达五十多辆车!一个乱搞男女关系的人死了,扔火葬场化了也就是了,摆这种派头儿,知情者会怎么说!这种事儿,好说不好听啊!你们这些当头儿的也不管管?”
高克明苦笑着说:“我算什么头儿?说句难听话,在本行业里人们还拿我这个检察长当回事儿,可在社会上,唉,检察机关干的是找茬儿的勾当,有茬儿可找的地方或许还能说几句话。然而,碰上了真正的茬子,就是的确有事儿,恐怕人家不让咱们张嘴咱就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小靳,现在的工作难做啊!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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