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格是阿拉格上海!”(“这是我们的上海!”)(2)(2/2)
《新村》,是一种有关新村的日常生活的视觉诗学。在英国人本?海默尔(ben highmore)看来,“诗学必需被理解为既是对于日常所显示出来的各种形式的探索,又是语言和生活之中的某种创造性活动。”“鸟头小组”把目光放在了那些已经或即将被推土机的履带所碾碎并迅速掩埋的楼房里与楼房周围的细小与委琐的事物上。这些不起眼的健身器材,在废墟边上倔强地伸展枝叶的小树,见缝插针地挤进了新村小区的便利店,透过窗口露出身躯的电风扇;这些灰蒙蒙的天空,这些一次又一次被他们的闪光灯所擦亮的杂物,还有被他们作为自己的化身叫来的那两个充满活力的少女与少男。他们发现,新村的日常气息,具体而微地附着于这些人与物上面。他们从物,发现记忆的具体形态,从人,看到生活本身的展开与继续,也看到历史的痕迹与新村的具体性。他们用日常的琐碎来抵消上海话语中的虚假的奢华,用平淡的细节来坐实上海话语中的矫情的空洞。于是,他们就在胶片上一格一格地深深刻下了他们自己的观察、感受与记忆。
464页的《新村》的拍摄非常奔放自由,其实,应该说是编辑得非常好,因此显得非常的奔放自由,不受传统的报道摄影或纪实摄影的惯例与规训所左右。一部摄影作品集,说到底,就是通过编辑来体现出一种叙述的风格与追求。他们没有按照社会学调查的做法,弄个地图什么的,并在上面标注出“雪野新村”的所在,然后再附加一个调查统计,甚至再加上一个历史回顾。而这样的做法现在往往更受人关注,认为纪实摄影那样做就显得完整了,而且这种做法现在似乎成为了一种时髦。这当然不是坏事,这至少表明摄影家感觉到了摄影的局限,能够感受到自己与自己手中的媒介的局限性当然不是坏事。但一种观看的艺术与社会科学勾结起来后,受到伤害的是什么呢?好在他们两人并不管这些,他们只是按照自己的意志与喜好,跟随自己记忆的召唤,在记忆的驱使之下,在新村这个空间里,放开手脚地行走、观看、拍摄,回忆并形诸影像。
这是一部一点也没有办法以传统的章法来套牢的纪实摄影作品。事实上,它其实也无法以“纪实”来简单归类。称它为纪实摄影,只是一个权宜之计。而且,我可能还要落个俗套,给这种摄影起个名字:主观纪实摄影,或者说,抒情纪实摄影。但这是自相矛盾的。因为无论主观还是抒情,总是与纪实的要求相冲突。因为一说到纪实,就会与中立、客观这样的概念绑架在一起。而他们却是如此自然地就把记录与抒情结合了起来,如此自然地就让主观与纪实融合在了一起,一点也不勉强。因此,即便有主题,也会被这样的极为私人的感触与个人化的影像稀释得不见踪影。难怪有的社会学家看到此书后,认为这样的作品没有问题意识,看不出摄影家想要表现什么。是呀,我反问道,为什么纪实摄影一定是要叙事?为什么纪实摄影一定要让“问题意识”冲到前面来?纪实摄影是不是一定要把社会责任放在脸上?在假装忘记了政治的这一代那里,他们对于社会意识与社会责任的理解与表达并不是如他们的前辈那样,一定要依靠事实与情节来说话或说谎,他们不会为事实与情节所束缚,他们忠于的是自己的感觉,他们重视的是自己的表达,因此他们的真实使得他们与说谎天然的绝缘。或者说,他们的独特之处在于他们无法想象只要罗列了事实,就可以让人相信他们的所见是可靠的。反正,他们根本没有要遵循理论与教程所要求的规矩的意识。他们只是让自己的脚重新走进这个即将成为开发的殉葬品的地方,让自己的眼睛再一次打量这个地方,让直觉指引自己的脚步与按下快门的指头。他们让他们叫来的那两个女孩与男孩穿过过去、现在与将来,让女孩与男孩成为牵引时光的梭子,在雪野新村的土地上来回编织他们的记忆。如此而已。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本章未完,请翻开下方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