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听任自己的直觉与机遇的摄影方法,埃文斯达到了“解放”他的对象的目的,而这在正统肖像摄影中是几乎无法达成的。然而,这不是埃文斯的最终目标。埃文斯追求的终极目标是摄影的“纯客观的记录”。他说:“我感兴趣的不是肖像意义上的或个体意义上的人,我感兴趣的是作为画面一部分的人和作为他们自身却又是匿名的人。”他认为他的《地铁系列》是符合自己的肖像摄影理念的作品,其特点是“无个性特征却又是记录”。他的“无个性特征”就是尽量排除记录中的个人因素借艺术之名的介入。这一点在《地铁系列》中得到最成功的体现。通过放弃一切可能的对被摄对象的人为控制,他得到、等到了最接近理想真实的都市人的肖像,也同时得到、等到了都市的真实表情。这些照片在成为肖像摄影的实验之作的同时也成为反映都市人真实生存状态的影像依据。他的长期合作者、作家詹姆斯?阿基(james agee,1909—1955)因此称赞这群肖像是“社会学的金矿”。
埃文斯的地铁作品从肖像摄影出发却最终超越了肖像摄影本身,为纽约这一都市提供了一幅有关都市本身的真实肖像。他的《地铁系列》如果可以被认为是肖像摄影的话,那也是一种前肖像意义上的肖像,一种不可为既存的肖像摄影观念所框定的肖像。在肖像照片成为一种人的假面的代替物的时候,他以自己的实验为肖像摄影重下定义。就肖像摄影的本质来说,也许这才是理想之作。
在早前的fsa摄影与《美国写照》中,埃文斯已经确立了自己的摄影风格,即以一种事无巨细的精密描写来表示自己对被拍摄对象的全面接受与全面表现。他的《地铁系列》尽管在精密描写这一点上因了技术原因而有所妥协,但就全面接受被摄对象这一点而言,却是做得前所未有的彻底。始终是被动地、顺从地接受从现实中蜂拥而来的一切并忠实地予以记录是埃文斯摄影的一大特征。在最大限度地排斥感情、努力接近记录的无限纯度的同时,感情以及个性反而会以最饱和的状态出现。这是一种表现的悖论,但埃文斯深谙此道。这也是他与斯蒂格里茨的摄影表现观的根本不同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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