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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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向往远游(4)(2/2)

    “这令我想起,”水老鼠恭敬地说,“你曾偶然说起你饿了,我倒该早提起的。你应该会愿意跟我共用午餐吧?我的洞就在附近,现在已过了正午,有什么吃什么,欢迎你。”

    “我认为这是你的兄弟之情,是你好客,”海老鼠说,“我刚坐下来时已经真饿了,然后又无意中提起了贝壳,更是饿得难受。但是,你能把东西拿到这儿来吃吗?我不太喜欢钻地窖,除非是万不得已。而且吃的时候我还可以跟你再谈我的海上航行和我过的快活日子——至少我认为那是快活的。而从你的专心态度我也觉得对此你很感兴趣。还有,我要是进了洞,百分之九十九是会马上睡着的。”

    “倒的确是个极好的建议。”水老鼠说完急忙回家去了。他取出了野餐篮,塞进了一顿简单的饭食。想起了客人的出身和爱好,他专门取了个一码长的法式面包,一根蒜味诱人的香肠,一块一掉下就吱吱叫的奶酪,还有一个干草包裹的长颈瓶,里面密封着远处南坡滴答下来的阳光。他提着篮子匆匆赶了回来。他们俩打开篮子把里面的东西往路边的草地上摆时,老水手便称赞他有品位、有眼光,水老鼠乐得脸儿发红。

    饥饿多少止住了,海老鼠就继续讲他最近的这次海航。他领着这位纯朴的听者游览了西班牙一个个海港,然后让他在里斯本、奥博特和波尔多上了岸,向他介绍了康华尔县和地文县的几个欢乐的海港,再溯海峡而上,到达了那最后的码头,上了岸。长期遭遇逆风,为风暴驱赶,饱经吹打的他此刻却抓住了第一个神秘的暗示,看到了另一种春天的先兆,便匆匆开始了去内陆的长途跋涉。他渴望体会一下农庄的平静生活,远离海上恼人的风雨。

    水老鼠着了迷,震颤着,一步步跟着冒险家通过了风暴的海湾,热闹的停泊处,趁快潮越过了港口水下的石梁,溯河流蜿蜒而上--河流的急弯里隐藏着忙碌的小镇。然后叹了一口气,让客人留在了那个沉闷的内陆农庄上--关于农庄的事水老鼠不爱听。

    这时,他们的饭吃完了。航海者兴奋了,来劲儿了,嗓子更亮了,眼里也燃起了一种似乎从遥远的灯塔上点燃的光。他把南方灿烂的红色收获斟进杯子,向水老鼠躬过身来,逼他从到灵魂凝望着他,又说了下去。他那眼睛是变动的灰绿,有如北方翻起泡沫的跳跃的海水;他那杯里有温暖的红宝石照亮,分明像南方的心怦怦地跳,因为水老鼠有勇气对他的搏动作出反应。他那两种光,闪动的灰绿和不动的宝石红,抓住了水老鼠,控制了他,迷醉了他,使他瘫软了。两种光以外的世界引退了,消失了。美妙的叙述继续下去--用的全是话语么?会不会偶然也唱过曲子?水手拔起的船锚时的曲子?桅船桅的左右支索在猛烈的东北风里哼唱的曲子?渔民日落时衬着杏黄的天空拉起渔网时的曲子?或是威尼斯的游艇和地中海的帆船上有吉他和曼陀铃伴和的曲子?那歌说不定是风声,初起时忧伤,加劲时愤怒而尖利,再上升为撕裂的呼啸,然后从胀鼓鼓的船帆边漏出,降为零星的悦耳的吹奏?这一切声音心醉神迷的水老鼠都似乎帖了,还有伴和着它们的海鸥饥饿的哀诉、隐隐如雷的拍岸惊涛和抗争的沙石的呐喊。然后,那叙述回到了语言。水老鼠的心跳着,聆听着海老鼠在十来个海港里的冒险:斗殴、逃脱、聚集、义气、行侠;海岛探宝,环形珊瑚岛捕鱼,温暖的白沙滩上整天打盹。他听他讲深海捕捞,一英里网里的银色大丰收;突然出现的危险;月黑之夜的波浪的喧嚣;在茫茫白雾里逐渐从头顶巍然出现的巨轮的船头。然后是幸福的归来:绕过了海岬,海湾亮起了灯火,码头上的人群依稀可见,欢乐的招呼,锚链溅起的水花,穿过陡峭的小街,悬挂着红窗帘的窗户里透出的温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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