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虫们!你们在一路顺风中歇够了,现在赶快干活吧。谁偷懒,就不给谁饭吃!”
“饭总还得给吧!”几个船夫同声应道,“没有我们,你是到不了目的地的!”
船桨浅绿色浑浊的河水中,随着监工越来越快的木锤敲击声,整齐地上下划动起来。船夫们拼足力气扳动船桨,身体一俯一仰,仰起时,脊背几乎贴着船板。
灰红相间的船帆拉下来了,在一阵阵微风中轻轻地抖动着。
“哈只—塔尔罕②……我看到哈只—塔尔罕了!”桅杆上传来黑人小孩儿的呼叫。
“喂,伊斯兰阿哈③,醒醒吧!”舵手朝船主住着的那间船舱喊道,“哈只—塔尔罕就要到了!”
从狭窄的舱门中传来了一阵哈欠声、咒骂声和女人的尖叫声。
“一直往前开,马克苏姆!绕过哈只一塔尔罕!”从那里传出了沙哑的命令声,“不能让一个人登上甲板!把那些围过来的小船赶开!沿亦的勒河逆流而上!”
马克苏姆全身压住长舵,把帆船轻轻地转向一侧。
一个不大的村镇慢慢地来到眼前,——这就是当年富庶的哈扎尔首都。岸边出现了一些覆盖着褐色芦苇的小茅屋,小茅屋搭在夯进河水的原木木桩上。人们跑到伸入河中的木台上,晃动手中五颜六色的破布条,大声呼唤起来。许多人跳进狭长的舢板,催动双桨,向帆船划来。
水手们手持挠钩,站在船舷旁,向舢板中的人发出威胁:谁敢爬上甲板,就把谁打入水中。
一位面目慈祥、貌似商人的长胡子老头儿,乘着一条大船,带着几名水手,向帆船靠来。 “喂,伊斯兰阿哈!请叫伊斯兰阿哈出来!”他大声喊道,“伊斯兰阿哈还健在吗?我是他的老朋友,曾经接待过他。我多次坐过‘风爱号’。请告诉你们主人,就说我是巴格达的阿卜杜拉—法特赫。”
年轻的阿拉伯使者走到雕花舱门前,使劲儿敲门:
“伊斯兰阿哈!让这个人上船吧!我听说过这个人,想和他谈一谈。”
雕花舱门敞开了,从里面踉踉跄跄走出一个人来。他膀宽腰圆,身肥体胖,穿一身长及膝盖的深蓝色袍子,不系腰带;长一脸大胡子,硬如鬃毛,面部虚肿,堆满皱纹,眼圈儿浮肿,说明他通宵沉溺于杯中之物。这就是船主伊斯兰阿梗船主用他那长满瘊子的手挠了挠肚皮,光脚趿拉着一双浅黄色的翘头鞋,走到船舷附近。
年轻的阿拉伯人注视着打开的舱门,只见从黑洞洞的船舱中又走出一个面色暗淡而苍白的娇小女人。她穿着一件烟灰色尼姑式袍子,系着一条红色细腰带,纤细而微露的脖子上挂着一串珍珠项链,——整个装扮像一个拜占廷王朝(1057~1024)家族的人。她抬起长长的睫毛,黑色眼睛的沉静目光在年轻的阿拉伯人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目光中既有惊讶,又有疑问;而后,便立刻调转头面向大海,几声低叹从她那小巧的嘴里吐出:
“荒凉的异乡!芦苇和沼泽!可怜的达芙尼,前面等着你的又是一场新的被奴役的生活!……”
说完,算用带着花纹银镯的粉白小手捂住眼睛,转身消失在黑暗的船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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