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皇帝,乾隆的作风比较接近于康熙,而和雍正有明显的不同。他崇拜康熙,处处以康熙为榜样,但又不免处处要走样,因为他毕竟不是康熙。他曾对大臣们说:康熙时有宽纵之弊,雍正以严制宽,但又有严刻之弊;当然,宽纵也罢,严刻也罢,都不是皇帝本人的过错,而是由臣下奉行不善所造成的。话虽这么说,乾隆自己心中有数,他父亲是过于严刻了。而他,显然希望能消除这种严刻所造成的后果。但他又不想重复康熙的“宽纵”,而是想把宽和严结合起来,以合乎一张一弛的文武之道。其实,就文字狱而言,乾隆的严酷实在不下于乃父。著名的吕留良案件,雍正赦了主犯曾静、张熙,乾隆却又把他们抓到京都,凌迟处死。乾隆搞的文字狱,比雍正还多。内阁学士胡中藻,写了一本诗集,题名《坚磨生诗钞》,其中的诗句,诸如“又降一世夏秋冬”、“一把心肠论浊清”之类都成了“悖逆之言”。“浊清”之“清”,本来是“清白”之“清”,却硬被乾隆解释为大清国号。在国号上加上个“浊”字,罪奠大焉!就是这类莫须有的罪名,一个内阁学士活生生给枭首示众了。因为写诗而遭来横祸的,还有好几个人。
不过,从总体上说,乾隆上台之初确是尚宽不尚严的。雍正把他的兄弟兼政敌允禩、允禟、允褫、允禵等,囚死的囚死,幽禁的幽禁,还把允禩改名为阿其那,允禟改名为塞思黑,这些人及其家属都被削除了宗籍等等。乾隆一上台,就改变了这一切。幽禁的被放了出来,有的还封为公爵。允禊、允褫又恢复原名,并恢复了作为皇族的象征的红带子,恢复了他们的宗籍等等。是不是乾隆感到他父亲做得太过分了呢?他本人颇为巧妙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乾隆四十三年,也即事隔四十多年以后,乾隆对大臣们说,允禩、允禟论其心术,觊觎皇位,在所难免。怨尤诽谤,亦情事所有,但并未有显然悖逆之迹。据乾隆说,雍正晚年屡次向他言及此事,有后悔之意,似乎有心期待乾隆将来能代他了却他不能了却的心愿。乾隆说,由于这件事太重大了,他要是不说,后世子孙就无人敢说了。他现在这样做了,想必他皇考的在天之灵也会快慰的。这些话虽然说得十分委婉,也竭力为雍正开脱,但实际上等于承认了允禩等人是冤枉的。
清代名将岳钟琪,在康熙、雍正时战功赫赫,曾静、张熙因他是岳飞的后代,想鼓动他反清,反被他向雍正告发。岳钟琪应该是雍正的大功臣了。雍正自己也曾亲自批驳关于岳钟琪可能谋反以报宋、金之仇的流言,说造这些谣言的人,不但诽谤大臣,并且等于诬告整个川、陕军民。后来还查出一个叫卢宗的造谣者,作了替死鬼开刀问斩。可是雍正心中对岳钟琪恐怕不无疑忌,所以在雍正十年就罢了岳钟琪的官,把他关了起来。雍正十二年,又判了他的死罪,等候斩决。幸而雍正暴亡,岳钟琪这条命才算保了下来。乾隆接位后的第二年,就释放了岳钟琪。不久又重新起用岳钟琪,授四川提督,命他领兵征讨四川大金川地区的叛乱。在平定大金川以后,乾隆下旨褒奖岳钟琪,加太子少保,又封三等公,赐号“威信”。岳钟珙凯旋回京,乾隆特意让他在紫禁城骑马,给他的两个儿子封官,还写了一首嘉奖他的诗赐给他,可算得荣耀已极了。乾隆的《御制怀旧诗》,列举五个功臣,岳钟琪是其中之一,被称为“三朝武臣巨擘”。
雍正时查嗣庭和汪景祺的案子,是震动全国的冤案。内阁学士查嗣庭做江西的主考官,出了个考题“维民所止”,被说成是“雍正去头”而送了性命。汪景祺因是年羹尧的记室,写了一本《西征随笔》,也被砍了脑袋。乾隆虽没为他们本人平反,但他接位的第一年就下旨把查、汪两人的亲属释放回籍。个中奥妙,恐怕也只有乾隆自己心里明白了。
总之,乾隆确实做了不少“纠偏”的事,以至当时流行一种说法:“止须将世宗(雍正)时事翻案,即是好条陈。”巡抚王士俊在奏章中论及此事,这大约触到了乾隆的痛处,乾隆为此大发雷霆,他对于“翻案”两字尤其恼火,怒斥王士俊“悖谬”已极,这位巡抚竟因此而丢了脑袋。这件事也说明乾隆的本意也并非真要处处翻他老子的案,而不过是把他认为过了头的稍稍纠正一下而已。
(取材自《清史稿。本纪·高宗》、《清史稿·允禩》、《清史稿·岳钟琪》)
44.优待兄弟
乾隆不同于乃父,对兄弟颇为友爱。和亲王弘昼,是雍正第五个儿子,乾隆的弟弟。因为从小骄纵惯了,不那么讲究上下礼节,说话也很冲,甚至对乾隆也是如此。乾隆总是优容他,不予计较。有一次乾隆叫他在正大光明殿帮同监试八旗子弟。到中午了,弘昼请乾隆去进餐,乾隆没有答应,弘昼就冲着乾隆说:“皇上疑心我会买嘱士子耶?”乾隆没有理他。第=天,弘昼自觉有失君臣之礼了,特地进宫向乾隆请罪。乾隆这才对他说:“昨天要是我也像你一样负气回答你一句话,你岂不就要化为薹粉了吗?”乾隆也终于没有怪他,仍像往日一样待他。弘昼生性奢侈,乾隆把雍王府(即雍正原先的府第)及其中所有的资产全赐给了他,所以弘昼在诸王中是最宫有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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