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明(27)
御史过庭训发文给蓟州,蓟州知州戚延龄报告张差发癫的始末:“郑贵妃派太监建佛寺,太监置窑烧砖,当地人多卖柴获利。张差卖田买柴,积了一大批柴,获利颇丰。当地人忌妒他,放火烧了张差的柴。张差告状到太监那里,太监不予受理,于是持棍告御状。”这一报告使刘廷元、胡士相及巴结郑国泰的京官们大为高兴。
五月二十一日,刑部会同十二司司官共同再审,不料又审出了新的内容。张差供称:“马三舅是马三道,李外父是李守才,不知姓名的太监乃是修铁瓦殿的庞保,请吃饭的太监乃是刘成。两个太监要我打上宫门,打得小爷,吃有,着有。还有姊夫孔道也是同谋。”
庞保、刘成都是郑贵妃宫中的太监,这一来,事情非同小可。审讯结果报告到明神宗那里,明神宗向来宠爱郑贵妃,便问郑贵妃这是怎么回事。郑贵妃大窘,便跑去向皇太子求情,申明自己根本没有谋害太子的念头。明神宗还要太子向廷臣声明郑贵妃没有谋害自己的念头。太子见事情牵涉到郑贵妃,父皇既然有此主张,不能得罪父皇,只得同意。
五月二十八日,明神宗亲御慈庆宫,皇太子侍御座右,三个皇孙雁行立阶下。召大学士方从哲、吴道南及文武大臣进宫。明神宗道:“张差一案,事情本来很简单,有人非要把案子弄得很复杂,这是离间我父子关系。现在只将张差、庞保、刘成斩首,其余不问,事情到此为止。”说着,用手握着皇太子的手道:“此儿极孝,我极爱惜。”过了一会又将手放在太子身上说:“自襁褓长到现在,假使我有别意,何不早就更换太子?且皇三子朱常洵已到藩国,离京数千里,没有宣召,能插翅飞来么?”明神宗还命内侍引三个皇孙到石级上,让诸臣观看,说道:“我诸孙都长成,还有什么话可说?”说完回过头对皇太子道:“你有什么话,可以向诸臣说。”皇太子道:“疯癫之人应立即斩首,不要再株连其他的人了。”皇太子同时又责怪诸臣道:“我父子何等亲爱,而外廷议论纷纷,你们这样是目中无君,而使我为不孝之子。”明神宗大声问道:“你们听清楚皇太子的话了吗?”诸臣齐跪,叩首道:“听清楚了!”
第二日,张差被斩首。又明日,庞保、刘成在内廷被杀。马三道、李守才、孔道被流放到边地充军。
当时,明神宗深居内宫事佛,已有二十五年不上朝见群臣了,因张差一案,才不得不出来见群臣一面。王之穼当时似乎赢了这场官司,后来太监魏忠贤当道时,这件案子又翻了过去,王之穼竟饿死在牢里。
(取材自《明史·王之穼》)
76.都御史可轻授耶
明思宗朱由检(1627-1644)登极以后,明皇朝已经日薄西山,史治尤其。明思宗想改变这个局面,便经常召见群臣讨论这个问题。不过明思宗脾气暴躁,谁应对不合便会发怒。
澄城人韩一良,官居户科给事中,他给明思宗上了一个疏章,上面说:“陛下平台召对,有‘文官不爱钱’语,现在的社会,哪里不是用钱之地?哪个官不是爱钱之人?既然用钱可以进官,做了官自然要把钱捞回来。以官而言,县官是行贿之首,给事是纳贿之尤。现在都说守令不廉洁,然而守令哪里廉洁得起来?他有多少俸禄,上司督取,还有书仪、考满、朝觐等费用,总要数千金才够用。此金非从天降,非从地出,而想要守令廉洁,做得到吗?臣两个月来,就谢绝了别人送的五百金。臣交往少的尚且如此,其余就可想而知了。伏乞陛下对这种行贿的人要严加逮治。”
明思宗读了韩一良的疏章很高兴,觉得它的确是击中了吏治的要害。于是召见廷臣,让韩一良当廷宣读。读完以后,明思宗将疏给阁臣们传阅,并说道:“韩一良忠鲠,可以提升为都御史。”吏部尚书王永光当时问韩一良道:“你既然说有人向你行贿,送了五百金,那么,是谁向你送的,你指出名字来,就可以治他的罪了。”韩一良支支吾吾,好像不愿意当场指出姓名来。于是明思宗道:“既然当廷不便指出,可以密奏。”
五天过去了,韩一良并未奏出哪个人来,只是列举了过去周应秋、阎鸣泰的几件旧事,而且也夹杂了一点攻击王永光的话上呈明思宗。明思宗于是再次召见韩一良、王永光及诸大臣。明思宗手里拿着韩一良前次上的疏章朗读道:“此金非从天降,非从地出。”掩卷叹道:“说得太对了!这么多钱到底从哪里来呢?”于是转身问韩一良道:“那五百金是谁送你的?”韩一良支支吾吾还是不想回答,只是说:“这是无关紧要的,问题在于做大臣的俸禄不多而支出费用又那么多,多出来的钱总有一个来路,这来路不是受贿赂是什么?”
明思宗又道:“我现在是要你指出到底是谁送你五百金,我要惩罚这个人!”韩一良于是便说:“送五百金的事,实际上是没有的,而大臣受贿的事,我是凭他们的俸禄和支出的实际推算出来的。”明思宗听了这样的回答十分气愤,对大学士刘鸿训道:“都御史的职务怎么可以轻授给这样不负责任的人!”转身叱一良道:“怎么可以用推算的事当实事来欺骗我!”
韩一良终于被削去了官职,而明思宗终于也没有再去追问大臣们钱财的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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