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34）
太中大夫吾丘寿王把这一切奏报汉武帝时，郎官东方朔正在旁边，便向汉武帝进谏说：“臣听说，谦虚静谨，则天报之以福；骄溢靡丽，则天报之以灾。如今陛下造廊台唯恐不高，弋猎之处，唯恐不广，奢侈超过制度，臣恐怕要发生天变灾异，上林苑虽小，臣尚以为大也。”接着，东方朔指出，这块要选为上林苑的地方，是每亩价金一斤的肥沃膏腴之地。山上出各种矿产木材，平地出各种粮食果木桑麻竹箭。况且将百姓居住之区改为猎区，坏人冢墓，发人室庐，民无老幼，尽皆伤心。这是有妨于强国宫民的。最后，东方朔说：
“殷纣王作九市之宫而诸侯叛，楚灵王起章华之台而楚民散，秦始皇兴阿房之殿而天下乱。陛下不可不了解历史，不可不观天变。”
汉武帝对待东方朔进谏的态度，十分有趣，提拔他为太中大夫、给事中，赐黄金百斤，以鼓励其直言进谏，然后上林苑照恢复不误！
（取材自《汉书·东方朔传》、《史记·萧相国世家》）
72．另觅新欢
前面说到过“金屋藏娇”的故事，说到长公主刘嫖把自己女儿陈阿娇许给汉景帝的儿子刘彻，并且帮助刘彻在宫廷政争中成为太子。如今太子刘彻已经接位为皇帝，汉制，皇帝的姑姑称为大（太）长公主①，①《史记》称刘嫖为大长公主,《汉书》则有时称刘嫖为“窦太主”，“窦”是取其母太皇太后之姓。则此处“大长公主”之“大”或当读“太”。《史记》、《汉书》都经过后人校定，有的“大”字已改成“太”，如“大上皇”今已改“太上皇”，有的或未改，今仍其旧，加注说明。刘嫖不但成为大长公主，而且女儿陈阿娇还成了陈皇后，她又是皇帝的丈母娘，真个是贵上加贵了。
不过，有件大遗憾事，陈皇后生不出儿子来。
汉朝皇帝娶皇后，常是亲上加亲。汉惠帝的皇后，由母亲吕太后作主，娶的是汉惠帝姐姐鲁元公主的女儿，也就是汉惠帝自己的外甥女儿，那时礼法还不周备，加上吕太后实在也没有文化素养，所以有此等奇婚；结果，皇后无子。汉景帝娶的薄皇后，也是当太子时由祖母薄太后作主，娶的是薄姓宗女；薄皇后也无子。现在汉武帝的陈皇后，又是亲姑姑的女儿，又无子。那时人们只知道“同姓不婚”，还不能完整地懂得近亲婚配的不良后果。人类认识自然规律有个历史过程，说来也怪不得那些只顾加强自己权力的太后和长公主们。
皇后无子，这就给汉武帝另觅新欢制造了充足理由。
就像早先长公主刘嫖为兄弟汉景帝在皇宫外面物色美人儿一样，如今汉武帝的姐姐平阳长公主重演历史，找了十几个长得漂亮的良家女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留在自己府中，专等汉武帝光临。
汉家故事，每年三月上巳，皇帝要到霸水边祭神，祓除不洁，叫做：禊。后来晋朝王羲之写《兰亭集序》，文中写到“修禊事也”，就是沿袭的这个习俗，这篇《兰亭集序》收入中学语文课本，许多人都读过，顺便在此说一说。只说汉武帝从霸水祓禊归来，顺道经过平阳长公主家。平阳长公主赶紧把打扮好了的十几个美人儿请出来见皇帝，可惜汉武帝一个都看不中，似近无效劳动。不过，有心载花花不发，无意插柳柳成荫。后来，饮酒时，平阳长公主府中的歌奴队伍出来唱歌劝酒，汉武帝却出乎意料之外的，看中了歌奴队伍中的一个人：卫子夫。封建社会本来是讲究出身、成份的。选美人要选良家女子，可见一斑。歌奴是家养奴隶身份，远远够不上良家女子的标准。不过，汉武帝一经看中，出身、成份都无所谓了。酒酣，汉武帝回到自己的更衣车中，指名要卫子夫一个人伏侍，所谓更衣车，也即是四周有帷幕的卧车，两人就在更衣车中寻片刻之欢。过了一阵子，汉武帝重新回到酒席上，情绪大好，赐平阳长公主金千斤。平阳长公主自然心领神会，当即奏汉武帝，令卫子夫随皇帝入宫。临上车时，平阳长公主拍拍卫子夫的背脊说：“去吧！努力加餐，好自为之。今后贵了，不要忘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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