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生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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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成都至察木多(1)
    第一章 成都至察木多(1)

    我们援藏部队的出发计划,经过很长时间多方面的筹备,可以说周密详细,十分完备,但却想不到一踏上征途,没走几日,就障碍横生,弄出来很多事情和意外,尤其部队上征集的士兵马夫逃亡一事,沿途简直不断,最是让我头疼。各种行李装备屡经遗失不说,帮着打杂的役差人数也愈来愈少,虽然一路上我们向途经村落的居民许以重金,却仍旧雇佣不到必备的人员,不仅这样,部队经过的那些崇山峻岭里的山民,远远望见大队人马过来,就立即逃避一空。有一天,我们到了一个叫三营殿的地方,不知为什么,那一天从各小队逃走的役差特别多,身边士兵们受这股逃亡风的影响,军心大乱,纪律废驰,到晚上好不容易全体将士找地方休息下来,不禁想起从前读的唐诗里应征出塞的诗句。其中的苍凉悲壮,非亲身经历像我现在这样,根本不能理解诗人当时的情感辛酸和言词的迫切。

    从成都出来,走四天路到雅州(今雅安),一路风景和内地旷野上的相仿佛。但是,雅州出去,天气忽然变得狰狞,山岭陡峭,层染叠翠,部队走的都是一般人视若天险的山腰悬崖上的羊肠小道,险同剑阁,小路的荒无人烟,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部队沿途遇见的人烟,越来越稀落。这时候正是七月流火的盛夏天气,过路者即使身上只穿单衣衫,仍汗流浃背;更别提队伍上那些一路上背着装备,在崎岖山道屡屡叫苦不迭的普通士兵了。记得经过雅州时,因为当地的海拔高,气候竟凉似深秋,我手下官兵和我自己都还穿着夹袄夹裤。可是队伍愈往前,愈往西面,身上都要裹上件西藏人特有的毪子了。过一个叫大相的地方,越过那里的山岭,周围全是重峰叠嶂,高峻极天。人到了那样的山道,竟可以远远俯视脚下的白云。那座行军所越过的著名大相岭,相传为三国时的诸葛武侯所开凿,故有此山名。有一个叫虎耳崖的地方,陡壁悬崖,危坡一线,格外叫人心惊胆悬;从那里的山脊俯视底下的河水,如一条飞舞轻盈的白练,清碧异常。山脊上道路宽不及三尺,两旁山壁如刀削,似乎留有盘古开天劈地时骇目的印迹。我当时的坐骑,一路上乘来,原先是从成都购得的良马;到了虎耳崖,过山脊时,我也清晰地感受到传自马身体内的惊惧颤栗,它不停地扭头、出汗,到道路稍平缓的空地,已是遍身汗流,无论我怎么用鞭子抽打,也不肯再往前一步,我想内地来的再好的马,到了虎耳崖这样的地方,也就走到了它所能承受的动物天性胆魄的尽头。部队又一路颠簸,向西走了六天,到泸定桥。这地方是由四川入藏必经之路,也是大渡河著名的下流处。只见河宽约七十余丈,下临千古不变之洪流,渊深数百丈,奔腾澎湃,声震山谷。夹岸居民仅六七百户。桥以指头粗的铁链条七根,凌空悬拉,架设而成,铁链上覆薄薄的木板,人走在上面,会顿时感到天旋地转,头晕目眩。从阴曹地府般的泸定桥那里,又走了二天,到达打箭炉(今康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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