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的暗了下来,回来的路上,马车又拐进了一个胡同。站在田家的门前,望着漆黑的大门,六岁那年的拜师依旧历历在目,先生本是厌弃她的,可还是因她的诗而收下了她。“不出世却隐于市”,先生淡泊名利,却身在京城的繁华闹市之间,礼先生说:这是大隐于市。
贺兰在田家的门前踌躇了许久,最后还是敲开了大门。先生在作画,书房的门匾上依旧是“天道酬勤”四个大字。贺兰望着先生笔走游龙,东方画的气势在笔下熠熠生辉。
先生画的是墨竹,清秀淡雅,远离尘嚣,和先生的心境一样不沾染一丝世俗的尘埃。
先生把画笔递给了贺兰,蜻蜓点水间,只见:远处的高山隐现,近处江面弥漫着霭霭晨雾,望江亭上孤单的身影仰望飞过的雁群。不知心喜,还是落寞。
先生皱着眉头,问道:“贺兰,你要离开京城吗?”贺兰点点头,先生又说:“四年了,该教你的都教了。离了京城,也不要荒废了学业。棋能定神,画能养性,字能修身。”
先生又道:“我也老了,以后也不收徒弟了。我们师徒一场也算是一场缘分。”微微间老泪迷漫了他的双眼。
贺兰忍着泪,屈膝而跪,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在所有的先生里,贺兰最敬重的就是这田先生,田敬文。
走出田府,饶过巷子,远远望见艳粉街五彩斑斓、璀璨夺目的灯光。繁闹浮华间,花红酒绿,纸醉金迷。艳粉街,伊人一笑醉千金。
“世界末日来了,世界末日来了……”风先生的声音。
风先生不姓风,他从哪里来,无人可知,他到哪里去更无人会知。整日疯疯癫癫的,靠红袖阁的施舍度日,白天四处闲逛,晚上就睡在红袖阁的草棚里。
贺兰见他,忙下车拉住了他,严厉的说道:“先生,你怎么又乱跑?母亲见了,又该骂你了。”贺兰拽着他向红袖阁的后院走去,她一直想不明白母亲怎么能收养一个疯子呢?
路上,风先生突然低语道:“贺兰,你要走了吧?”
贺兰愣了一下,“恩。明天就走。”
风先生笑了,贴近她,神神秘秘道:“贺兰,你会回来的,而且会很风光的回来。”他双臂挥舞着,展示一个大大的动作。然后又傻笑起来。
贺兰将他送回草棚,龟奴送来了晚饭,他便狼吞虎咽的吃起来。贺兰出了草棚,身后却传来了低低的声音,“贺兰,在外要小心,记得不管遇到怎样的困难,一定要活着回京城。”贺兰转过身去,他依旧忙三叠四吃着晚饭。贺兰摇摇头,默默的离开。他不疯,一点都不疯。
明天就要离开了,离开生活了十年的艳粉街。红袖阁的庭院,贺兰抬头仰望夜空,天上的星星依旧眨着眼睛,点缀着艳粉街浮华的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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