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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话水浒――扈三娘自传(2/2)
    我知道宋江把我押送回梁山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但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卑鄙到把我作为礼物送给那个侏儒王矮虎,那个要才无才要貌无貌要德无德的无赖。王矮虎因为一个抢来的女人和他的义兄燕顺拔刀拼命,而宋江为了私仇要那个女人的命,折中的方案当然是宋以后再给王找个女人,于是我就成为他们肮脏交易的牺牲品。我看得出宋江的无奈,道貌岸然的他不好美色简直是笑谈,更何况他总以英雄自居,过了美人关的算英雄吗?他成名作的牺牲品――阎婆惜,早就对他没了感情,而他竟能容忍到和梁山勾搭事发才不得不杀人灭口,足见其对阎的留恋。

    在我被软禁在梁山的日子,扈、祝、李三个庄子已经不复存在了,钱粮被洗劫,男丁多被梁山或杀或作军中奴隶,剩下孤老苦度余生。据说这还是因为一个老人救过石秀的命,宋江才仁慈地没有象对待青州城外百姓一样踏为瓦砾。我的一家,在已经和梁山谈好的情况下,被李傻子残杀,只有哥哥一人不知去向。那么多和蔼的老人,温柔的少妇,可爱的孩子,都被天杀的李逵杀了。

    我之所以忍辱答应了宋江的建议,是因为大仇未报。哥哥还没有消息,全家就剩我们兄妹了,不想让哥哥在这个世界没有亲人和寄托。还有那个满眼忧郁的林冲,这段日子里我知道他是被逼上梁山的,他苦大仇深,却奈何不得仇人,而我也是被逼上梁山的――被宋江一伙,我也奈何不了仇人,那个李傻子连点忏悔的意思都没有,分明是个杀人狂。看的出,林冲也觉得和我是同病相怜,我相信每一次见面的眼神就可以交流一切,胜似长相厮守。

    以王英的身手,从大喜的那天起就近不了我的身,他还象以前一样乱来,但我从不在意,倒是他的弟兄们总劝他。我每日除了休息就去习武场,我喜欢看林冲训练喽罗,我只能如此。山寨还有孙二娘和顾大嫂两个女人,但她们简直就是男人,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我怎能与他们为伍?花荣的娘子很好,但我只去一次,花荣就被宋江叫去训话要注意影响。所以我只能去校场。林冲的武艺传自周侗,也就是后来岳飞的师傅,姿态美而实用,比起另外的头领,简直是天上人间。他内心深痛,却大义深明,从不借酒浇仇,真是英雄本色。这是我除了征战以外的唯一乐趣。

    落魄秀才吴用可能窥到了我内心的秘密,因为我只在两军阵前才能露出笑容,再加上王矮虎的不住乱来、唉声叹气。这个酸秀才枉读圣贤书,文武不通,只能耍点小人之计,其实朱武才是真正懂得军事理论的人才,但因为吴用的损主意多,合宋江的口味,所以他在梁山很能吃得开,象为收秦明残害无辜百姓,为收朱仝把一个可爱的孩子撕票的残无人道的主意都是他想的。

    在梁山凑了108个人以后,宋江他们不知从哪弄个石碑,上面有大家的名字,于是就被作为上天安排让大家接受。我知道这是最后的游戏,他们收买史文恭杀了晁盖――另一个村霸,后来又把史文恭灭了口,宋江就如愿地坐上了头把交椅。石碑上的排座很多人不满意,但既是天意也就作罢。其实谁都知道,和宋江关系好的都排在了前面,象雷横,品质很差,和自己兄弟也能因小钱反目,象宋清,连武艺也不会,就拿个铁片当扇子乱扇,也无尺寸之功,竟然都排在了前面。

    我和王矮虎被分配了马军探消息的任务,这样我就不能再到习武场看林冲训练了。一看就知道是吴用的伎俩,看看王英那幸灾乐祸的怪笑就知道宋江和吴用又让王英感激不尽。这些卑鄙的人,因为林冲不是宋江的亲信,所以就划给卢俊义,而我因为是宋江的义妹,就归到宋江帐下。我知道王英感激涕零地把什么都和宋江说了,宋江还以为他有机可乘,但他打错了算盘,我早看出了他伪君子、假英雄的面目,只配欺骗那些心直的农民,连后来入伙的关胜、呼延灼那些军官都后悔了,所以他们坚决支持宋江接受招安。在征辽的过程中,我知道了哥哥的消息,只等朝廷把梁山部队解散之后手刃仇人去寻哥哥。那段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征战时烦恼都放在脑后。我看到过一次林冲,他的仇人高俅在梁山受到了礼遇,而宋江竟然让他去陪酒。再刚强的男儿也受不了这样的侮辱,但林冲没机会下手,大家都淡化了他的仇恨,没有人支持他。我想等部队解散时再告诉他:你报仇的机会刚来。

    人算不如天算,征方腊的任务打碎了我的梦想。那真是残酷的战斗,方腊的部队占据天时地利,而梁山部队只会蛮打,所谓“智多星”的智商只够让他和宋江确保无虞。每天都有将领死去,悲伤之余我感到即使凯旋也不会有好果子,朝廷能允许一支无威胁的部队存在就算是万幸了,这个无威胁是什么标准?我也不知道,直觉告诉我我也不一定能全身而返,哥哥,林冲,不会再见了。

    这一天终于来临了,我们在攻打睦州的战役中,敌将郑彪先杀了王英,我上前抵挡,郑彪摸出一块镀金铜砖,我看到金光向我扑来,随后的鲜血艳若桃花,施老先生以“可怜能战佳人,到此一场春梦”结束了我的纪实描写。大概他没有想到,在那一片灿烂的桃花之中,我的嘴角有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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