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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奔荆州子瑜说姻亲 失襄阳糜傅报假情(2/2)

    不料,关羽勃然大怒道:“吾虎女安肯嫁犬子乎!不看汝弟之面,立斩汝首!”说到这儿,手搭剑柄,抽出一口雪白锃亮、寒光逼人的剑来。

    诸葛瑾哪曾见过这等场面,早已吓得筛糠似地发抖。心又不甘,两层嘴皮一抖一抖地还要开口分辩:“君侯,且息雷霆,下官……”

    “休再多言!”一声断喝,将他的话全部压了回去。关羽毫不留情地吩咐手下:“送客!”

    诸葛瑾无可奈何地摇着头站了起来,一团好意至此心灰意冷,遂抖抖瑟瑟地拱手道:“下官告辞。”说罢,一手提着袍,一手抱着头,匆匆回至船上,气急败坏地令手下开船回去。到对岸,入城来见孙权,将关羽的话从头至尾叙述了一遍。堂上别说孙权听了气塞胸膛,就是文官武将也深深为他抱不平,都觉得关某的话太过份了。尽管不少主和的文武竭力想说服孙权不必为关羽的傲慢而兴师动众,免伤两家多年的和气,但孙权和主战派已经抑止不住早就要迸发的激情,此刻便似决堤的洪水般涌了出来,使人再也挽回不了。孙权当即命人去馆舍请魏使来说话,一直狐疑不定的主意到此时方才一锤定音。

    这几天里,满宠被关在官寓中既不能随意出去,又没有孙权的消息,心里明白,要是江东不出兵,决不会让自己安然回去。接连几天,满宠都是在提心吊胆、惶惶不安中度过的。今日闻得孙权来请,未卜凶吉,心里愈加忐忑不安,急往大堂来见孙权,孙权道:“请大夫回许都禀复魏公,令骁将从樊城进兵,若云长一动,权即遣将暗取荆州,一举可得矣。”遂修下一封回书付于满宠。

    满宠得了实信,回到许都,上书曹操,陈说此事。曹操自然高兴。一面驰檄东吴,令孙权领兵水路接应,以取荆州;一面召集文武,商议动兵。

    “子孝听令。”

    子孝便是曹操的族侄曹仁,魏王手下有两员大将最善于把关守城。一个是张辽,赤壁之后一直守在合肥,无丝毫差池。第二个就是曹仁,昔日守南郡,周瑜连攻数日不下,结果中了他的一支毒箭,几乎丧身。

    曹仁从旁闪出:“小侄在。”

    “老夫命尔领兵一万,镇守樊城。”

    新野、樊城这两个县在前《三国》里是刘备的屯兵之所、立足之地,后曹操统领百万大军扫荡江南时,遇得刘备弃新野、抛樊城,长期以来一直是曹操的领地,樊城是黄河前的一扇大门.只要守住这里,江东再从水路发兵,关羽就两面受敌,无法旋展智谋。曹操一边进兵襄阳,同时又十分谨慎地提防关羽会提兵北上,考虑得很是周密。不过,曹仁也的确身手不凡,没有辜负叔父的一番重托,硬是没让关羽攻破樊城。因此,关羽此番北伐未遂的原因之一就在于此。

    曹仁接令:“遵命。”退了下去。

    “元让听令。”曹操呼道。

    夏侯惇今年正好六十岁,虽说比曹操小一辈,但年纪相差无几,一个是大侄子,一个是小阿叔。他从小就跟着曹操,数十年来征战闯荡,沙场经验十分丰富,也与曹操结下了深厚的感情。因此,在曹操卧病不起,夏侯惇心急慌忙地去探视病势沉重的叔父时,不慎摔了一大跤,当场跌死,比曹操略早几天归了西。如今夏侯惇年高艺衰,力不从心,便专心致志地培植儿子,倒也教得儿子有几分英武莫敌。夏侯惇的儿子叫夏侯存,善用一柄三尖两刃刀。每逢出征,必要跟定父亲。夏侯惇闻得叫唤,便跨前数步。“叔父在上,小侄在。”

    “老夫命尔领兵一万,如此这般攻拔襄阳,不可有误!”曹操说着,对他招招手,附在他的耳边悄悄他说了许多话,一个儿只动嘴巴,不闻声音,好像有说不完的妙计良谋;一个儿乱点脑袋,只不应话,似乎在没完没了地暗接机宜。

    “遵命。”夏侯惇应声退了下去。

    曹操明白,荆州是关云长亲自把守的重镇,不易攻破,留给孙权去打,而襄阳并没什么名将,只要命夏侯惇父子前往就足够了。尤其他与关云长有一段说不清的至交关系,华容道有再造之恩,因此曹操也不希望与他当面交锋,只是旁敲侧击,一等江东出兵,他就要伺机挥师汉川。其实曹操不攻襄阳,关羽也要兴师北伐了。现在你派兵去夺襄阳,那真是虎口拔牙了。曹操传完将令,遂退殿发兵,耳听消息。次日,曹仁与夏侯惇父子各领一万精兵,校场祭旗,别了曹操,一个去樊城把守,一个人襄阳攻关。此话在后再提。

    却说关羽自那日忿然逐出诸葛瑾以后,一晃又是数日。这些天里战意愈坚,四处调集人马,一切部署都已完毕。荆襄四十万人马,留下十万在荆州,再留十万分遣各郡驻守,二十万军马于荆州城外屯扎,一共六员战将:关羽、关平、周仓、廖化、赵累和王甫,选定吉期七月十五出兵。这一日是七月初十,忽然堂前鼓声骤起,“卜隆……”雨点般的紧急鼓声传向四面八方,正不知是何人击鼓,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文人马良、伊籍等,武将廖化、赵累、王甫等纷纷都赶上大堂,见关羽已端坐在堂上,瞪出一双询问的目光审视着每个人的面孔,好像也在观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何人击鼓?”

    值堂官急步来到虎案前,“禀君侯,襄阳失守,糜芳、傅士仁败回荆州,辕门请罪,求见君侯。”

    啊?!大家想不到襄阳会失守,而且连魏军出兵的消息一点也没有,荆州聚集了二十万军队还没行动,就已经传来了失守襄阳的消息,这太突然了!关羽听了顿时气愤填膺,拍案大怒道:“操贼不死,汉室难兴。关某尚未发兵,贼军倒自来送死。来,传糜芳、傅士仁大堂相见!”

    “呼——唉——”大堂上立即虎威声声。

    糜芳和傅士仁失了襄阳,心里十分胆怯和慌乱,知道关羽一向铁面无私,回荆州请罪性命危险,但又不能不去。傅士仁对糜芳说,失了关厢回去也逃不了一个死,不如就投顺了魏军,或许还能保住性命。糜芳犹豫不决,担忧地说道,魏、汉两家誓不两立,数十年来冤恨似海,归顺曹操犹如飞蛾扑火。吾妹糜夫人嫁汉中王虽在长坂战中赴井身亡,毕竟仍有郎舅之谊,吾兄助汉中王多年,乃汉室要臣,曹操岂有不知?汝兄傅彤效功于汉中王,曹操岂会饶汝性命?如此种种,不如回转荆州,听候君侯裁决。傅士仁发愁道,我等回去,只怕关羽亦难宽恕,这便如何是好?糜芳说,襄阳失守,固然罪大,理当辕门请罪。或许君侯念及找等兄长数十年之功德,网开一面也未可知。这两员败将依仗看兄妹的功劳,还是回到了荆州。此时听到了云长的呼唤,战战兢兢地上了大堂,双双拜倒在虎案之前:“君侯在上。罪将糜芳拜见!”“君侯在上,小将傅士仁特来请罪!”

    关羽叱道:“大胆罪将,如何失却襄阳,从实招来!”

    傅士仁吓得不敢吱声,还是糜芳略微大胆一些,他诚惶诚恐地说道:“君侯,三日前的一个深夜,忽闻鼓声响亮,将小将等从梦中惊腥,报说北关起火。小将等即刻引人前往扑救,岂知魏军已杀入关厢,原是魏将声东击西打破了城门。小将等抵敌不住,只得逃回,实是该死,请君侯恕罪,永世不忘!”

    糜芳、傅士仁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回荆州的一路上已经商定了要用假话来欺骗关羽。在他们镇守八年的时间里,初时还算谨慎。时间一长,便开始放纵起来,七八年中,天天喝得酩酊大醉,天一擦黑,他们就好像奉旨饮酒,定要饮得一醉方休,从不间断,守将这般滥饮,上行下效,军士岂有闲着不喝的?每日里觥筹交错,醉生梦死,守关的捧酒碗,巡哨的睡大觉,戒备松懈,还有谁想得到会出乱子!他们以为挂着关云长的牌子就像上面画着一只吃人的虎一样,别说东吴不敢蠢蠢欲动,就是曹操也没这个胆量。每逢荆州的总巡哨赵累、王甫赶到这儿时,他们早已得知消息,装模作样地收敛几时。好得赵累和王甫也看不出什么事故来,每月也只来一二次,反觉得他们数年中始终如一,每每向关公如实禀复,关云长还当他们果然如此,常常嘉奖他们。大家竟然都蒙在鼓里,丝毫都未曾察觉。

    关羽好恨,好好的一座城关这样轻易地就被魏军夺去了,这对北伐来说,要增加多少麻烦啊!欲待发作,探子驰马报来,说道三日前夏侯惇与其子领兵一万,伏于襄阳关外,命夏侯存暗引三千军士佯攻北关,他便领七千精兵绕至南门,蹚过城河,用绳梯翻越城墙。八年来,这班守城军士夜夜便狂饮滥醉,麻痹大意,毫无警惕。俟魏军越入城中方才惊醒,其时城门已开,吊桥亦平,夏侯惇在城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南北二门均已失守。傅、糜二将趁乱得脱,倾城军士皆归魏军。

    关羽素来性如烈炭,听了这番话,哪里还忍耐得住,别看他往日里阅读《春秋》时,文质彬彬,满腔儒雅之气,一遇到事情他就会暴跳如雷,真正是老爷脾气。失了关厢,其罪已难赦免,又谎报军情,更是罪上加罪,尤其是说假话,关羽最是深恶痛绝,绝不能相容的。关羽被糜芳的一番假话所震怒,凤目横对,好像要喷出火来。大喝道:“糜、傅二贼,衍怠军情,纵军狂饮,失守襄阳,可知罪否?!”

    二人趴在地上不断叩头求饶:“小将知罪!君侯饶命!”

    “失守重关,其罪难赦,谎言哄骗,军法不容。来,将不法将糜芳、博士仁推出辕门斩首!”

    糜芳、博士仁被吓得面如土色,又是拜,又是叫,“君侯开恩!君侯饶命!”

    关公一声断吼:“斩!”

    两旁手下一拥而上,斩猪杀牛似地将他们二人拖翻,拍去头盔,反剪双手,压的压,绑的绑,无多时已将糜芳、博士仁捆得像端午节的粽子,结结实实,动弹不得。再将他们从地上拖起,大声喝道:“走!”押着就往外跑,到辕门前的照墙旁,硬将他们按下跪在两门落头炮边,刀斧手手执着鬼头刀怒目相视。

    恰在接令官急急忙忙奔上大堂去请行刑令时,堂外一阵大喊:“汉中王旨下!”

    关羽想,恰恰要杀人,来了大哥的旨意,且先接旨,再下令斩首不迟。立即吩咐摆香案、焚香烛,随即率先跪拜下去,伏地听旨。来者便是刘安与胡班,到此便是嘉封关羽为讨逆大都督。读毕,奉上印信。关羽谢恩,受了大都督的印信,起身复又坐定。

    刘安进来时,看到了辕门外的景象,遂问:“君侯,辕门外所斩何人?”

    “糜芳、傅士仁。”

    “未知二人身犯何罪?”

    “酒后失守襄阳,谎言哄骗关某。”

    刘安想,按他们的罪来说,应该严惩不贷,但是他们的兄长都是王上的忠臣,特别是糜芳还是汉中王的至亲,一旦杀了,只怕汉中王的面上不好看,不如让我来说个情。便道:“君侯,此二人论罪该斩。然彼等兄长皆有功于汉中王,岂可一斩了之。今番君侯领兵北伐,未曾出师先斩大将,于军不利,可暂免其罪。”

    关羽想到他们的两个兄长倒是忠心耿耿,数立功劳,要是斩了这两个不文不武的罪将,在大哥面前交不了帐。再说求情的人是汉中王的使者,这点面子是一定要给的,关羽沉思片刻,吩咐手下将糜、傅二人押回大堂。

    趁这当口,胡班上阶叩见了关羽。十多年未见,两人都老多了。原来胡班是关羽昔年过五关、斩六将时结识的,在胡家庄又结成郎舅。今日舅兄到此,关羽不敢怠慢,忙也还了一礼,细问别后情景。胡班便将别后四处飘荡,寻访皇叔,在西蜀闵江奇遇张飞等事概说了一遍,一直跟随汉中王至今,今番方有机遇到此。

    关羽也将岳父一家十多年的情况简要讲了一些,遂请胡班到府上去拜望阔别多年的父母双亲。送走了胡班,关公又问来使:“足下大名?”

    怎么刘备派来的大使,关羽会不认识的呢?其中有个缘故。关羽镇守荆襄,一生未进川,别说不认识刘安,即便是大名鼎鼎的四虎将马超也只是久闻其名而未谋其面。再说刘安也不是刘备的老人马,关羽是无法与他相识的。

    “小将刘安。”

    “足下莫非徐州孝山刘安?”

    “正是徐州孝山出身。”

    刘、关、张弟兄感情好,每个人做的事,大家都了解得十分清楚,尤其是刘备的事情,关、张二人更是关心。一听他是刘安,关羽立即想到了割肉救主的故事来。关羽最重义气,蓦地肃然起敬,从座上抬身,“原是吾兄之恩人,可敬可佩。请受关某一拜!”

    刘安如何受得起他的拜,立刻将他扶住,“小将不敢!”

    正说着话,手下已押着糜芳、傅士仁二人上了大堂,先上前拜谢了不斩之恩。关羽怒气未息,大叱二人道:“吾不看刘将军金面,断难饶恕!来,各杖三十军棍!”

    死罪可脱,活罪难逃,军牢手将他们当堂拖翻,打得他们呼天喊地,乱滚乱爬,真个是一佛出世,二佛涅槃,差点昏死过去。刑毕,罚糜芳守南郡,傅士仁守公安,关羽严厉地警告他们:“若吾很胜回来之日,稍有差池,二罪俱罚!”

    二人满面羞渐,诺诺而去,其实这两个人是轻饶不得的,早点杀了他们,即使关羽今后荆州失利,还能退守南郡,绝不至于败走麦城。小人不可重用,现在不杀,反而遗祸于世,最终反害了自己。二人受了今日之罪,从此怀恨在心,只是无处发泄,这且不提。

    关羽怒气方消,又与刘安聊道:“将军真义士也。未知几时报到我家大哥帐下?”

    “已有七八载。今闻君侯兴师北伐,小将一则奉汉中王之命到此,二则愿与胡将军同在君侯麾下效力。未知君侯可允否?”

    “将军助某北伐,某岂有不允之理?!”

    是夜,关羽设筵款待刘安、胡班,尽欢而散,发付来人回进西川,谢兄王嘉封。失了襄阳,关羽恨不得当晚就发兵。襄阳不拔,大大地阻碍了北上伐魏,便定于来日发令开兵,这正是:

    两川劲旅方息鼓,一地强师又举旗。

    关羽挥师北上究竟成功否?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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