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接了庞统进陆营,直往都督寝帐而来。庞统边走边想,等一下我用舌战要说得你周瑜无言对答。老实讲,我这张嘴,除了诸葛亮,皆非我的对手。现在克星不在这里,我天下独一,由我发威──你别高兴得太早,孔明就在里面坐着──庞统跨进寝帐一看,中间摆着一桌酒肴,桌边坐着一个人,头戴纶巾,身穿鹤氅,手执羽扇。庞统一怔:诸葛亮!我道行人早,还有早行人。你早就到了江东了!嘿嘿!你来的目的瞒不了我,你是来收取渔翁之利。庞统用眼睛对周瑜一瞟:我说你是小子,一点不错,真是个小子!这种人应该用扫帚扫出去的,你怎么还请他喝酒?庞统再一想,且慢。诸葛亮既然要在此地混迹,肯定要拍牢周瑜的马屁;现在我要说煞周瑜,他肯定要出来帮腔。我老远赶来这里坍个台,这倒有点不合算。只有让我先发制人,把诸葛亮的口封住。往常我讲他不过,今天我只要一句话就可以把他打闷,就是戳穿他是到江东来做没本的买卖,趁火打劫,大发横财的。这叫捏住脉门不用刀。
庞统正要开口,孔明已经直立地立了起来,好象看见贵客来临,有恐失礼似的,连忙抢步到庞士元的面前:“来者我道是谁,原来庞兄。久慕大名,今日初次得见。平生之幸。在下诸葛亮有礼了。”
孔明唱了个喏,抬起头来对庞统看看:我们是初次会面,不是老朋友。你放心,我非但不来帮周瑜的腔,而且还要请你代我出出气。
庞统听了诸葛亮的说话,心想,你在说梦话吧?我与你的关系熟得烧成了灰都认得,怎么还是初次得见?后来对孔明的面孔一看,士元明白了:他为什么要装得与我不相识呢?无非是让周瑜放弃对我们两人的戒备之心。那末,显然是他同周瑜也有嫌隙,根本不是真心帮周瑜的忙,相反倒希望我帮帮他的忙。那好极了。我们两人用不着联合,只要你孔明安安稳稳坐在那里不开口,周郎小子哪里是我的对手!你要我装得与你素不相识,那还不是容易得很。因此,庞统也装模作样起来:“啊,原来足下便是孔明兄,久仰,久仰!今日在此相见,三生有幸。庞统还礼了。”
周瑜在旁一看,他们果然是初次见面。──不料,他们已经签订过协议了!──周瑜这才稍觉放心,招呼庞统:“凤雏先生,请上座。”
庞统从来不懂客气的,尤其今日特意找上门来,说道:“告坐了。”
他把挽在臂上的包裹拿下来,往旁边一放,大模大样地朝南坐了下来。
诸葛亮坐在庞士元的对面。周瑜在庞统的左首坐定。手下人添上一副盅筷。都督招呼庞统:“凤雏先生请了。”
庞统一看,这一桌酒已吃得杯盘狼藉。心想。我凤雏天下扬名,谁个不敬仰?难道到你这里来吃你们的残羹剩菜不成?便对周瑜眼睛一瞪,道:“残肴岂能请客!”
“这个……”
周瑜一上来就碰了一鼻子的灰,好不羞惭。大都督向来不善于应酬,现在碰着庞统这样的老资格,说出话来一点不留情面,弄得非常尴尬。连忙涨红了面孔吩咐道:“来啊,残肴收拾,另换上好酒菜。”
诸葛亮一听,吃贺功酒吃出外快来了。前番被你赖掉一桌,今天多吃一桌,正好够本。现在一桌吃掉,再掉一桌,这等事情只有庞统来的。
少时,第二桌酒肴摆好。庞统看了一看,对手下人喝道:“来啊!”
手下人一呆:好象你是此间的主人,连客气都不懂。但没有办法,只得应道:“是。”
“贫道洪量,掉换大杯。”
他自称洪量,嫌这小杯不过瘾,要用大杯畅饮。不过,这确是事实,《三国》中酒量要数庞统最好。他一生中只有两次是喝畅的:一次是在耒阳县当一百天县令,喝了一百天酒;第二次是进西川时,建安十六年六月间,他的副军师被刘备削去,到十七年春复职,这半年多里,庞统借酒解闷,喝酒喝畅。他确实可称百杯大醉。
手下换上大杯,执壶斟酒。庞统一口一杯,杯到酒干。连斟三杯,连饮三杯,这才稍微煞一煞瘾,有了精神。能说会道的人,用不着事先作什么准备,随时随地可以出口成章,任意辩答。庞统开口问道:“都督,军中禁酒,尔等缘何在此畅饮?”这一桌是为我而设的,属于例外。但在我到来之前,你们早已在喝了。身为统帅,带头破坏军中禁酒的纪律,是何道理?
周瑜想,你这个人真难伺候,请你吃了,反而受你指责。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要在此指手划脚。便答道:“凤雏先生,我等在此畅饮贺功喜酒。”
“有什么功?贺谁的喜?”
“恭贺孔明军师草船借箭之功。”
庞统听到“草船借箭”四个,觉得很陌生。朝着对面的孔明看看,你的花样倒是不少。因此问:“孔明兄,何为草船借箭?”
先生想,只怕你不问我,问到这一句,我就可以乘机向你叹叹苦经,讲点气情给你听听。“庞兄,我主刘皇叔为景升老大王开丧,鲁大夫前来江夏祭吊。亮奉皇叔之命谢丧而来。”
庞统想,我生了耳朵从未听到过有谢丧的,丧又有什么好谢?还不是你做奸细的上场势?花样真多。“后来怎样?”
“为破曹兵百万,孙、刘两国联兵。荷蒙大都督不弃,命亮为长江水军参谋,兼理水路总巡哨。”
庞统想,官衔不小,实是苦差使。这是周瑜对你采用的疲劳刑罚,使你吃不好,睡不安。同时,也是为了封闭消息,不让你知道他中军大营的军机大事。看来周瑜对你相当忌克,你心中一定有说不出的苦处。再问道:“后来又怎样?”
“都督营中缺少羽箭,命亮为造备官,督造十万狼牙。亮算就迷雾在初七晚上,故定期三天。昨宵草船过江,往敌营借箭;借得雕翎十余万支。因此,都督赏亮贺功喜酒,在此饮宴。”
庞士元一听完全明白,周瑜心怀叵测,设下这掘坑逮虎之计,企图加害孔明。这小子倒也厉害。好,你放心,我来给你出气。庞统不假思索,便向周瑜发起了进攻:“请问都督,屯兵三江以来,可曾与曹军交战?”
周瑜还不知道孔明已向庞统打了暗号,庞士元要借题发挥了,尚自在朦胧之中,只以为是一般的寒暄敷衍而已。便脱口而出:“战过一仗。”
庞统接着问:“何时交战?”
周瑜答:“十月三十。”
“胜败如何?”
“大获全胜。”
孔明想,周瑜此人心术不正,存心抹煞我的功劳,不讲如何取胜,贪天功为己有。若没有我破了船尾炮,非但难以取胜,而且还要损兵折将。不过这是没有道理的,庞统已在为我出气了,我也不必开口。是谁的功劳,反正有目共睹的,自有公论。
周瑜万万没有想到,他说了这一句“大获全胜”,庞统立即又瞪大了眼睛责问道:“既然大获全胜,何不乘胜追击,一鼓破了曹操?”
“这个……”
周瑜觉得这种问话太蛮横无理了。但一时又想不出恰如其份的话来回答,所以张口结舌。
庞统紧紧逼问:“请教。”
“那个……”心愈急,愈动不出脑筋。
“讲哪!”
周瑜想,这样要被你逼死的。总觉得庞统的嘴巴太厉害。往日里大都督是不习惯这种抬杠的,他的话就是军令,谁敢与他争辩!现在,你越是追得急,他越是慌了神,一下子不知道到哪里去找词。他用眼梢瞟过来,看到左侧的诸葛亮,心想,你的嘴巴还要厉害,一到江东,就在迎宾馆舌战群儒、力排众议,人都被你骂死。请你帮帮忙吧。所以周瑜起袍袖对孔明一抖,咳一声冷嗽:先生,别袖手旁观,看我出丑呀!
诸葛亮明白他的意思。他想,我不能开口的,庞统早已给我打过招呼了。但是,看到周瑜的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窘态百出;庞统一句连一句,咄咄逼人,先生倒有点顾虑了。心想,庞统今日到此,主要是来帮江东的忙,共破曹兵百万,这是大事。帮我出气和为他自己泄愤是小事,既然已把周瑜逼到如此地步。那也差不多了。他毕竟是大都督,今天他已经十分谦让了。如果逼得他走投无路,那末物极必反,俗话说,狗急要跳墙。他是枇杷叶面孔,毛得很,一旦他恼羞成怒,那就收不了场了。岂不是弄巧成拙、以小失大?还是适可而止的好。另外,庞统在我背后一直自称天下第一能人,对我不服气。那末,今天也可以与他在暗中较量一、两个照面。所以孔明对周瑜看看:你老是对我居心不良,屡屡欲置我于死地,但我这里倒是英雄心,看你如此狼狈,我看不下去了。不过你的嘴巴也太笨了,极容易回答的话,已被逼得这般模样了。现在我来回答,保证答得一面打墙两面光,既不得罪你们两人,又要说得是庞统的错。你听着,好好学学!孔明把手一拱,道:“庞兄。”
庞统对他看着:你插什么嘴?叫你不要开口的!“孔明兄怎样?”
“想那十月三十一仗,乃是初次交兵,双方试探一番。虽然我军大获全胜,毕竟小战而已。曹孟德兵多将广,若要一仗成功,谈何容易?庞兄问之不当了。”
周瑜一听,我心里也想说这么几句话,但是一下子不知怎么会卡在喉咙口讲不出来的。诸葛亮回答得多么漂亮!
其实这舌战也同技击一样,有它的一些基本规律和套路的。你首先要对这些基本的攻守法则能够得心应手、运用自如,再加上临场经验,才能随机应变,对答如流。周瑜既没有这种娴熟的基本功,又没有丰富的临场经验,所以不堪一击,经不起一问。现在他听孔明这么讲了,也象小孩子摹仿大人样子似的,对着庞统:“是啊,十月三十一仗,乃是小战而已,若要一仗成功,谈何容易?凤雏先生问之不当了!”
庞士元听得一肚皮气,刚想向诸葛亮瞪眼睛,又听得周瑜在拾其牙慧,还在讲下去。
大都督心想,我光讲这么几句,太显得我拙嘴笨舌了,旁边的手下人听了也要笑话我的,总要有点变化、发挥才好。于是,他又加了一句:“欲破百万曹兵,还须用计也。”
孔明对他看看:这句话我可没有讲过啊!
周瑜想,加一句又不要紧的,否则我真的要变成鹦鹉了。
不料你不会讲话的人,多说一句也要出毛病的。庞统抓住话柄,问道:“请问都督,有何妙计?”
诸葛亮对周瑜看看:怎么样?我的话没有漏洞的,你这一句话就有空子好钻。庞统知道你心中无计,故意以此来将你一军。
周瑜想,跟你们这种人说话真困难,文绉绉,酸溜溜,刁钻刻薄,我实在不能胜任。他对孔明看看:又弄僵了,帮忙帮到底,索性请你了。
孔明想,你这位大都督的口才实在不行。这句话不是也很容易回答的吗?而且我回答出来,又是庞统的错。但是,我讲了之后,希望你不要再乱发挥了。
“庞兄。”
庞统一听,又是孔明。你自己叫我帮你的忙,结果你反而去帮他的忙,臂膀往外弯,给我掮木梢。好,你讲吧!你讲完之后,我就跟你干!所以说:“孔明兄,有何见教?”
“庞兄听了:身为都督,自然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破敌大计,早已成于胸中。然而军机秘密,岂能泄露!何劳你局外之人多问?”
周瑜一听,妙极了!孔明非但帮我解了围,而且还替我争回了面子。其实我心中根本没有什么破敌大计。好在跟他这样说说总会的。“是啊,破敌大计本督早已成于胸中。然而军机秘密不可泄露。何劳你局外之人多问?”
庞统气得话都没有,拿起杯子来一饮而尽。酒杯一放,准备把矛头转向孔明。只见他低倒了头,不知在动什么脑筋,庞士元知道,他嘴巴比我厉害,我除了揭穿他渔翁得利之外,没有别的话可以难倒他。弄得不好,反而自己要丢丑现眼。况且他为刘备的三分基业不辞辛劳,花了不少心血,我如果揭了他的底,等于葬送了他的前程,犯不着。看在我们师弟兄的份上,再放他一着,如果他再不识相,那我就不客气了。想到这里,庞统又冲着周瑜道:“都督,如此饮酒无以为乐,不妨行个酒令,也好席上生风。”
周瑜一听,心想,这又是存心来难倒我的。他们山林隐士追逐自在,诸子百家、三教九流都可涉猎,样样精熟。我怎能与他们比呢?少年从军,过的是戎马生活,注意的是行军布阵、用兵作战。这种吟诗答对、行令猜谜是我之短。但又不能挫其雅兴。好在诸葛亮会帮忙,谅也无妨。所以答道:“如此,请凤雏先生出令。”
庞统说,令中要说前朝的一君一臣在交谈,谈话中要嵌入另一个臣子的名字,最后要以比他们年代更早的一个古人姓名来收场。可以用谐音。“大都督先请。”
周瑜想,我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出你讲的是什么意思。便对孔明把袍袖一抖:请你先开个头,示范一下,我依样画葫芦大概还可以。
孔明想,方才庞统已经在对我瞪眼睛了,我再做你的挡箭牌,恐怕庞统不依。不过冤家已经做了,就帮忙帮到底吧。反正庞统出的题目,我总能对付得了的。明知他是要为难一下周瑜,但我只装不懂。我作为席上的一员,行酒令自然也有我的份,先讲后讲都一样。所以就对周瑜看看:听好了!
“亮献丑了。”
庞统对他看看:今日怎么都是你在献丑?谁要你献丑!
诸葛亮只当不知道,自管自行令道:“吴王宫中作赋,子胥到来百批(伯嚭)。吴王道:‘明日春游去,与君柳下会(惠)’。”
周瑜一听,懂了:吴王夫差与伍子胥是一君一臣,伯嚭是另一个臣子;最后讲的柳下惠是比他们更早的古人。照这个样子不算难,我也会的。“本督献丑了。”
庞统想,这家伙倒是聪明的,一经指点,他已经学会了。“大都督请。”
周瑜想,孔明说吴王,我就说越王,近一点,都属我们江东地界。便行令道:“越王钱塘观潮,问文种道:‘此浪一泻多少?’答曰:‘足有万里(范蠡)。’待到潮平浪静,君臣泛舟江上(姜尚)。”
周瑜说完,嘘了一口气,好象从肩上卸下了一副重担。对庞统道:“凤雏先生请了。”
“这个……”
这家伙自己倒没有准备好。他以为周瑜行不出这个令的,没想到孔明会先做榜样,周瑜又学得那样快。不过这种雕虫小技毕竟不在庞士元话下,他眼珠一转,便已想好,道:“高祖暗渡陈仓,与萧何道:‘今夜月色全无。’答曰:“幸有寒星(韩信)照耀,尚可赶路(甘露)’。”
大家行过酒令,各自饮了个满杯。
庞士元一边喝酒,一边在动脑筋:是否要转攻孔明?突然之间,想到一个有趣的主意:他们两个都是有主人的,只有我是个闲散之人,倒不如借行酒令来取笑他们几句。他便忽然一笑,说,方才我们的酒令是讲已故了的前人,现在要讲活着的今人。仍是一主一臣交谈,话中再嵌入另一个臣子的姓名,但此番除了姓名之外,还须加上此人的表字。结尾就不须再用别的古人名字了。
周瑜想,你的花头真多。反正我有靠山,不要紧。他对孔明看看:老规矩,还是你先来开场。
诸葛亮想,我是准备引火烧身,让庞统来攻击我了。但他这个酒令的意图我已清楚,是想取笑我们。那么,我来讲得远点,与在座的人都无关系。便道:“亮献丑了。”
庞统想,你怎么这么喜欢献丑呢?好,这个酒令讲完之后,我决计要与你算帐了,说道:“请教。”
孔明令曰:“刘璋救灾,命张松前去发赈(法正)。嘱咐道:‘凡孝子者须多予一份,此为孝食(直)也’。”
周瑜一听,他讲的是西川君臣刘璋与张松,嵌的是另一个臣子叫法正,表字孝直。我也学会了。非但学会,我还要趁机回敬一下你庞统。因为我对你客客气气,你却一再攻击、刁难我,来而不往非礼也。大都督略作思索道:“刘表射箭,误中文聘膀臂。亲自为其拔矢,道:‘卿须防痛(庞统)。’答曰:‘此臣自愿(士元)也’。”
庞统一听,哎哟,这小子倒有两下子!我想取笑他,反被他先挖苦我来了!那末到底谁的话凶,倒要请你试试看!说道:“都督仔细听了:孙权募捐,命周瑜出外张招(昭)。此即名为子布也。”
周瑜想,好家伙!他的话比我还要尖酸,非但把我说成是张贴募捐告示的差役,而且还骂我是小子──小子去张贴的布告,故称子布。这家伙的脑筋是快,“子布”二字还不用谐音。这一点倒是不得不佩服你的。
当时三人哈哈一笑,以作解嘲。各人饮了满杯。
庞统想,今天的事情都坏在诸葛亮这半吊子身上,他帮了周瑜的忙,才使这小子这样肆无忌惮,居然取笑起我来了。既然你这么喜欢“献丑”,那我就来问你。看你还要不要做“出头椽子”了。“孔明兄。”
孔明一听,不好了,矛头指向我来了。对周瑜看看:我帮了你的忙,反而帮出了一身祸来啦!他对你还算客气,对我肯定还要奸刁。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了,只得硬着头皮挺一挺了。故而应道:“庞兄怎样?”
“以孔明兄之见,南北交兵谁胜谁负?”
诸葛亮想,果然厉害。这一句我就无法回答了。如果我说曹操必败,他就接着讲,那你可以从中取利了罗!倘使我说北军要胜,周瑜马上要翻脸:口出不祥,于军不利;妖言惑众,扰敌军心。把我一刀两断,这便怎么办呢?庞统对我心中有气,还是让我来打个招呼吧。“庞兄,若问南北胜负,须看天文。”
庞统想,这家伙两头跑不通,往上面去了。所谓要看天文,就是说,天上有三日东风,天助江东,曹操必败。但他为什么不明讲,而要推到天上去呢?就是在向我打招呼:他要撇开旁边的周瑜,同我讲暗话了。因为周瑜对天文一窍不通,是个睁眼瞎子。那末,听他到底讲些什么。讲得有理,那就算了;讲不出道理,我就决不与他甘休。便大声问道:“天文怎样?”
孔明刚要回答,忽听门外脚步勿勿,由远而近,忙把话儿顿住。
外面来的是什么人呢?鲁大夫。踱头走到寝帐口,正巧听到庞统宏亮的声音,“天文怎样”。心想,果然在谈天文。所以连忙冲了进来。都督,二位先生,下官来迟了,这厢赔礼。”
周瑜想,你别来打搅,他们两人正要谈论两军的胜负。孔明说天文可以看出输赢来的。我们虽然不谙此道,但听听总可以听得明白的。此时刚开场,恰恰被你赶上。所以,招呼鲁肃:“子敬,请坐了。”
“告坐。”
鲁肃就在周瑜对面坐下。手下人再添上一副盅箸,斟满一杯酒,放到大夫面前。鲁肃酒也不喝,全神贯注与都督两人恭听他们的天文。不料这种天文是滑头货,懂天文的人也未必能辨出其中滋味来。
孔明道:“庞兄听了:西北方有黑白两光正射东南……”
周瑜想,天文就是要讲东南西北、风云日月,奥妙无穷、变幻无常。西北角上有一道白光,一道黑光,我却没有留意过。今天晚上要好好地观察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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