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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聚群英蒋干偷书 中反间蔡、张断头(2/2)
    周瑜这才躺了下去,真的睡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再不睡做啥?一夜未睡,周瑜也的确很疲乏了。所以,等会儿蒋干溜走,周瑜一点都不知道。直要等到蔡、张被杀,手下来禀报都督时,我再提周瑜。

    蒋干本来不敢睡着,又被周瑜吓了一下,更加没有倦意了,索性睁大了眼睛,看着蜡烛慢慢地烧完,内帐一片漆黑。只有周瑜均匀的鼾声。

    过了一会儿,帐门口透进一束淡淡的亮光。蒋干知道天色微明了,便从床上轻轻地起身,把纸扇一执。见内帐门未曾关上,心想,好极了!否则开门声或许要惊动周郎。其实这是周瑜方才进来时有意不关的,就是为了让他逃走时方便些。蒋干摸了摸身边这封信,唯恐丢了这个宝贝疙瘩。心想,现在出营,哨兵定要查问,问我哪里去,我说是回转赤壁。“大都督知不知道?”“知道的。”“可有令箭?”“没有。”“没有令箭请你等一等。”他们来一问周瑜,事情弄僵,机关泄露。那末,令箭在什么地方呢?就在内帐,要到升帐时才把令架拿出去。这一点蒋干当然是知道的。所以他轻手轻脚地走到行军床的北头,果然见令架上插满令箭。蒋干顺手拔了一支令箭。所以,这回书就叫《偷书盗令》。令箭往袖子里一塞。回头对床上熟睡的周瑜看看:抱歉,你请我吃了一顿酒,看在九江同窗的份上,我借了你一封信,也不枉此番江东一走。书信在身,不便久留,小弟不辞而别了。与你后会有期!

    蒋干跨出内帐,发现门外一张皮榻上躺着一个人。借着门外灯光一看,原来是自己带来的小童。这也是周瑜特地把他安排在这里的,让你带他回去。否则留在这里要养他,犯不着。蒋干想,周瑜发觉信被窃,抓不牢我,倘然盛怒之下把这个小鬼杀了,岂不罪过?还是让我带他回去吧。但是,他毕竟是小孩子,我把他叫醒,他在睡梦之中哇喇一声,要惊动周瑜。因此,将干把纸扇往头颈里一插,一手按住小童的嘴巴,一手伸到被窝里,把他的脚拉了两拉。小童睁开眼睛一看,是蒋干。起两只手把按在他嘴上的手拉开,轻声地叫道:“蒋先生。”

    蒋干对他眨眨眼睛歪歪嘴,表示不要声张。

    十五岁的孩子也有些懂事了,问道:“蒋先生,是不是要回去了?”

    蒋干点点头。

    “时间还早嘛。蒋先生,你是不是拿了人家的东西了?”

    “放肆!快快起来。”

    小童很快穿好衣服。蒋干拉了他就走,心想,幸亏昨日周瑜领着我走过一趟,路径比较熟悉了。两人一路往侧营而来,忽听前面一声痰嗽:“有军情禀报,未知大都督可曾起床否?”

    蒋干抬头一看,原来是鲁肃。心想,真使我道行人早,还有早行人;起早起,碰着隔夜人。

    其实,鲁大夫已经在此兜了十几圈了:咳一声嗽,咕两句话,看看蒋干来了没有。没有来,仍旧退到老地方,过一会儿,再来一遍……周瑜一夜未睡,鲁肃半宿未眠。现在鲁肃一看,这次蒋干总算来了,真不容易!连忙迎上前来,拱手道:“子翼先生,好早啊!”

    “大夫你早。”

    “请问子翼先生,大清早你往哪里去?”

    “经都督应允,回转对江赤壁。”

    鲁肃想,你偷了书信,哪里还敢禀明都督再走?分明是鬼话。既然你这样讲,我倒要来吓你一下呢:“那末蒋先生定有都督的将令在身?”

    蒋干想,幸亏我早有准备,盗了一支令,否则事情要弄僵。其实,你尽管放心,没有令箭也会放你走的,这是你自己多讲了一句话的关系。蒋干从袖中抽出令箭,递与鲁肃观看,说道:“鲁大夫,将令在此。”

    鲁肃接过令来一看,果然是都督的令箭,对他笑笑:你这个偷书贼倒蛮精明,想得周到,身上备了一支令箭,逢关遇卡就无阻挡了。把令箭还给蒋干:“子翼先生,请了。”

    “鲁大夫,告退了。”拿了令箭,带着小童匆匆离去。

    鲁肃看蒋干走后,并不马上去见都督,让他多睡一会。自己回转本帐,派人打听曹营上的音信。

    蒋干来至侧营门口,向门岗说明是有都督令箭出营的。把令箭交给门岗,搀着小童往西山江边而去。等一下门岗自会把令箭交还都督。蒋干一路走,一路在想,最好不要碰到铰费采,否则,盘问、搜查起来就麻烦了。其实,只管放心,周瑜早已关照在先,巡哨见了你,就象见到阎王一样,反而躲避你都来不及,哪里会前来拦路?两人到江边,见自己的船停在那里,便踏跳上船。船身一晃,船上人惊觉了,问一声:“谁啊?”

    “是我,蒋干。”

    “蒋先生,天未大亮,你已经要动身啦?”

    “不必多问,快快开舟,速速开舟,水巡哨回避。”

    船上人见他如此慌忙,知道必有缘故,不再多问,连忙解缆开船。

    蒋干坐在舱中,神色十分紧张,只怕路上遇到水巡哨,又要查三问四,耽误自己的大事。真幸运,船过江心,连一条巡哨船都没有看见。蒋干想,丞相福气大!太阳当顶时分,船至赤壁山前,进水营门,到江边停泊。蒋干搀着小童离舟登岸。

    蔡瑁、张允得悉蒋干回来,心想,倒要去问问,不知劝降情况如何。因此,二人特地上岸,在江边迎接蒋干。见蒋干迎面过来,蔡、张抢步上前,招呼道:“蒋老,回来啦!

    蔡瑁有礼了。”“张允有礼了。”

    蒋干现在的神气与昨天过江时完全两样了,因为在对江看了一出戏,偷到了一封信,自以为把两人与周瑜的暗中勾结的前因后果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蒋干对二人看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任何秘密的勾当总要穿绷的,你们私通周瑜,自以为密不透风。哪知我恰巧过江一走,拿到了真凭实据。我身边的这封信拿给相爷一看,你们二人休想活命。但是我现在面孔上还不能露形,万一被他们察觉出来,他们从江面上逃走十分容易,我也前功尽弃。所以强装笑脸,应付道:“二位都督,蒋干还礼了。”

    “请问蒋老,劝降周郎成功与否?”

    蒋干暗道:难怪你们对我这般殷勤,送往迎来,对周瑜如此关切,你们是自己人,还要做功十足!我蒋干不吃这一套:“都督,周郎心如铁石,非言语所能动。劝降未成。”

    蔡瑁一听不成功,对张允看看,“真扫兴!”回头对蒋干道:“那蒋老,你请吧。”

    蒋干拖了小童就跑。走了几步,想想好笑:“该着这两个家伙倒楣!”所以回转身来对着他们:“哈哈哈哈!”忘形一笑。

    听到这笑声,蔡瑁觉得浑身发抖:你劝降不成,徒劳往返,怎么还开心得出呢?对着我们这样大笑,莫非与我们有什么干系不成?故而喊道:“蒋老,你且慢走。”

    蒋干想,啊呀!这一笑笑坏了。她急忙站定,回过身来问道:“蔡都督,有何吩咐?”

    “蒋老,你为何发笑?”

    蒋干想,不要紧,虽然他已存疑心,但并不知道笑他什么,光是一声笑,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我可以用言语来掩饰。便道:“蔡都督,下官虽则劝降周瑜未成,然而在对江探得一桩紧要军情。待下官回复丞相之后,丞相定要拜托二位与周郎长江决战,稳稳一仗成功。二位都督率兵过江,建立大功,故而下官高兴、发笑。”

    蒋干随口搪塞一句,不料蔡、张二人之命就死在这句鬼话上。本来曹操即使中计,派人来传蔡瑁和张允,从陆营中军帐到此地水营,一来一回,快马需要半个小时左右,如果传令兵跑步的话,腿快的也要一个钟点,在这段时间里,曹操可以有充分的时间来冷静地想一想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肯定能发觉其中的奥妙,由此醒悟过来,识破周瑜的计谋。

    蒋干这么一讲,蔡、张二人便信以为真。心想,既然丞相马上就要传唤我们,那我们也不要回水营了,干脆在岸上等候吧,免得丞相等得心焦。这两个家伙自从投降曹操以来,一直未得到过曹操的宠幸,并且几次三番要把他们枭首示众,常常诚惶诚恐,胆战心惊。今日听得蒋干的这句说话,感到正是亲近与奉承丞相的好机会,故而迫不及待地要到陆营之前去等死。

    再说蒋干,拖了小童匆匆进陆营,先到本帐,丢下小童,自己换上袍帽,到中军大营之前。

    岗哨一看,“哟,蒋老,回来啦!”

    “回来了。费心通报丞相。”

    “请少待。”小兵往中军大帐来禀报曹操。

    曹操一早升坐大帐,一直在等待蒋干的消息,因为他说好今天要回来的。曹操心想,如果周郎真的愿降,可以不动干戈取得三江,那确是再好不过了。长江一破,那末江东诸郡还不是翻掌之间便可取得?但是,希望极其渺茫。

    文臣班中的徐庶也有他的想法:周瑜,你要破百万曹兵,必须先要设法翦除蔡、张二奸,他们两人狼狈为奸,是曹操的两条臂膀,长江水战,曹操全仗这二人督军。你曾来探过此地的水营,这一点想必你心中是有数的。而要除掉蔡、张这两个人,最好的办法是用一条反间计。此番蒋干过江,正是你用计的好机会,千万不能错过!徐庶再一想,不要紧,有孔明在三江相助,即使周瑜考虑不周,诸葛亮也一定会提醒他用这计的。究竟周瑜用不用反间计,蒋干是否上了当,只要等他回到赤壁,一看他的神色便可知其大概。

    就在此时,外边小兵急匆匆奔进大帐:“报禀丞相,蒋子翼先生回来了。”

    “退下了。”

    曹操心中疑惑不解,怎么蒋干那么早就回来了?现在正是太阳当顶时分,说明他从那边出发的时候,太阳还没有升起,因为官船横渡长江至少要半天工夫。那蒋干为什么要在日出之前就急着动身回来呢?周瑜怎么那样早就送客的呢?哪里知道,他是掮了一根木梢急着偷偷地溜回来的。

    徐庶一听,已经十之八、九料定蒋干中了周瑜的反间之计。不然为何要大清早急着回来?

    曹操一声吩咐:“有请子翼先生。”

    手下传令下去,蒋干领命进帐。走到大帐口,他举目对上面的曹操注目一看,心想,你人称奸雄,但你这老奸险些被小奸暗算,要不是我亲自过江去走一趟,你这老命不消数日,定被蔡、张断送。此番我的功劳可谓不小。蒋干得意忘形,对着曹操扬声大笑:“哈哈哈哈!”

    徐庶对蒋干一看,哈哈,一副掮木梢的面孔。

    蒋干走到曹操虎案之前,起手拱道:“丞相在上,下官有礼了。”

    “罢了。尔过江劝降周瑜,可曾成功?”

    “启禀丞相,周郎铁石心肠,纵然苏秦、张仪再世,亦难动其心。故而劝降未成。”

    曹操一听,果然不成功。心想,我知道你这种说大话的家伙干不成大事情的,不出我之所料,徒劳往返,枉费心力。现在,“羊肉未吃揽身膻”,别人以为我打不过周瑜而派人去劝降,有损我的威名。所以对蒋干一声冷笑:“事不能成,反被他人取笑老夫!”

    蒋干想,我早已料到,劝降不成定要被你埋怨,好得我还偷到一封信在这里,不至于被人说我碌碌无能。老实说,对你丞相来讲,周瑜只是外敌,他不肯降,你还可以征伐;而蔡、张要拿你的脑袋,乃是心腹大患,是你的致命伤!蒋干不慌不忙,从容禀道:“丞相,下官虽则劝降周郎未成,然而在三江营中探得一桩极为紧要的军情。”

    曹操对他已经丧失了信心。心想,你老是“笸箩大的水花,扫帚大的尾巴,捞起来一只糠虾。”一点细微小事,只要到了你的嘴里,总要夸张得无边无际。此番到江东去时,自诩周郎同窗,一定劝他到此赤壁来。今日回来明知交不了账,又不知要用什么大话来诓我了。所以曹操冷冷地问道:“有何军情?”

    “请丞相屏退两旁文武,然后待下官从头告禀。”

    曹操一听,只得对他苦笑一声。心想,什么事情竟如此重大,如此机密,唯恐有人泄漏,要叫文武回避了才能讲与我听呢?只怕又是芝麻绿豆大的事情,故意小题大做,少见多怪吧?但是,他不肯对着这些文武讲,这倒有点心痒难搔。好,就迁就他一下吧。曹操对两旁袍袖一抖,下令道:“回避了。”

    众文武对蒋干眼睛弹弹:你这个家伙花头最多,拾着鸡毛当令箭,不知搞什么鬼名堂!

    徐庶一听,这老贼叫我们大家回避?好极了!本则或许有人会在旁边及时提醒,指点于他,叫他不要中计,现在剩下他一个人在帐上,肯定要上当。徐庶跟着众人退出大帐。

    曹操对蒋干道:“子翼,究竟有何军情?快快讲来。”

    蒋干对四下一看,满帐文武全都退出,还有一班手下站在那里,还不行:“请丞相命手下回避了。”

    曹操想,也罢,既然文武都已回避了,哪还在乎什么手下呢?今天索性迁就你,满足你的要求。吩咐左右:“一概回避了。”

    顿时,帐上的刀斧手、捆绑手、军牢手、值帐官、军政官、从事、卫兵等全部退出。

    曹操对蒋干看看:偌大的一个中军帐,只剩下我与你两个人,弄得乌洞洞、阴森森,活象一座阎王殿一样。这下你总可以满意了吧!曹操再次催促道:“有何军情,快与我讲来。”

    “丞相,请到里边,待下官告禀。”

    “嗳!”曹操想,你这个人得寸进尺,实在不识相,再下去是不是还要咬耳朵呢!你肯讲就讲,不肯讲,我也不要听了:“就在此间便了。”

    蒋干一看,不好,丞相发脾气了。那就马虎一点吧,好在大帐上已没有第三个人了,就在这里讲也不妨事了。便道:“丞相,此事不必下官多言,丞相一看,便知分晓。”

    曹操被他一气,心想,弄了半天,不是你讲给我听,而是叫我自己看。既然不讲话,大帐上根本不须屏退左右,问道:“看些什么?”

    蒋干从身边摸出那封信来,双手呈与曹操。

    曹操接到手里,低头一看,“一封书信?”再对信封上定神一看,“啊?!”心想,怎么我的都督与周瑜有书信往来?便问蒋干:“此封书信尔从哪里得来?”

    “丞相,昨日周郎设宴款待下官,群英聚会。酒后,周郎邀我内帐同榻安寝,下官趁其醉卧,从其文书案上乱书堆中取得此信。”

    曹操对着他看看:怎么?看你文质彬彬,举止文静,你还会做此小人之事?我倒看你不出。人家好意留你同榻,你居然去偷人家东西?不过,偷鸡摸狗之徒,信陵君手下也有的,必要时倒也能派他大用场呢。

    照理,曹操应该追问下去,问他盗了书信之后是怎样回来的,从中就能听出漏洞。但曹操急于看信,忽略了这一点。他吹开信封一看,里面有一张信笺,抽了出来,展开就看。看到“因刘琮母子被操所害,欲思报仇,有心无力”这几句时,曹操脱口而出,“是啊!”我早就觉得这两个家伙诡谲多端,靠不住,现在果然不出我之所料,与周瑜暗中勾通,他们投降是假,要为刘琮母子报仇是真。曹操生平多疑,周瑜切中其弊,吃准他必定有这种想法,故而写这么几句做一个圈套。

    曹操看完这封信,顿时暴跳如雷,怒气填膺,把信笺往桌上一丢,气得坐立不定。心想,好一个蔡瑁、张允!我不杀你们,留下了祸根,你们反而想要拿我的脑袋!对蒋干看看:“子翼,其功非小!少停停赏尔黄金千两。”

    蒋干想,你丞相的一个头,一千两金子是起码的了。这下蒋干格外起劲,黄金未到手,已经筋软骨酥了。不料大帮了周瑜的忙。他煽动道:“丞相,速将二贼斩首,快把二贼杀了!”意思是,早点把蔡瑁、张允杀了,千两黄金我可以早点到手。

    经蒋干这番煽风点火,曹操早已火冒千丈。一声吩咐:“会聚两厢!”

    顷刻间,方才退出的人全部进来,两边站好。众文武见相爷怒容满面,忽站忽坐,都不知出了什么大事情。三班手下见丞相发火,马上发出阵阵虎威之声。只有徐庶明白,由蒋干掮回来的木梢,现在曹操已经接牢了。

    曹操下令:“来,传蔡瑁、张允二贼!”

    传令官应声出帐,奔出陆营,准备上马往赤壁江边水营而去。

    不料,两个家伙就在陆营门口伸头探脑地在那里张望。蔡瑁见营里出来一个传令官,心想,这个传令官可是到水营去叫我们的?让我来问一声,免得他白跑一趟,耽搁时间。

    其实,你不去叫住他,让他们去跑个空圈,拖延半个小时,你们或许就可以不死,因为曹操虽然是过后方知,但是,若有充分的时间让他考虑,他也会发现问题的。现在他刚好在火头上,你们进去岂会不死?蔡、张哪里知道?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只以为蒋干回复丞相之后,有事请他们到大帐上商议,免得相爷久等了。所以,两人连忙喊一声:“站住。”

    传令官回头一看,咦,二人不宣而至,就在此地等候,那省得我多跑了。便道:“二位都督,丞相大帐……”

    “大帐怎样?”

    传令官想,丞相是说“传”,但我不能这样讲的:“丞相大帐有请。”

    “你去回复丞相,咱们在营前等候好久了,随后便来。”

    这两个家伙今天存心要想讨好一下曹操的,他们唯恐曹操不知道他们的这片诚心,所以特别强调等候好久了。

    传令官答应一声,先进去复命。

    蔡瑁招呼张允:“张大夫请。”

    “蔡都督请。”

    两个小奸你请我请步入大帐。

    曹操听得传令官回复说,蔡、张早已在营前等了长久了,越加觉得可疑。心想,名为水军都督,为何不在水营?我还没有传唤,他们怎么已经在陆营门口等候了呢?一定是他们做贼心虚,见蒋干从对江回来,只怕自己与周瑜的机密败露,所以连忙到陆营上来刺探消息,偷听壁脚。这是曹操瞎猜疑了,营门口到中军帐上路隔很远,凭他们顺风耳朵,也听不到帐上的说话。曹操对蒋干看看:现在看来,你方才叫我屏退文武和手下是有道理的,否则或许会被人走漏风声,被二贼闻风逃脱。曹操越想越觉得蔡、张二人心怀鬼胎。

    蔡瑁、张允走进大帐一看,今天大帐上的气氛不比寻常,两人心中一怔,只见丞相怒气冲天,蒋干在旁似笑非笑,皮笑肉不笑。心想,照丞相这种样子,是否又要找咱们什么岔子?这一阵我们象讨人厌的小孩一样,学得很乖了,没有做错什么事,也没有出过什么纰漏,更没有闯过什么祸呀!为什么丞相要对着我们铁青着脸?两人诚惶诚恐地走到丞相虎案之前:“丞相在上,末将蔡瑁有礼。”

    “张允拜见。”

    曹操啊!你应当问一声:“你们是否私通周瑜,企图谋害我的性命?”但此时曹操正在火头上,根本没有耐心去问他们。而且他认为真凭实据都在,两人罪证确凿,毫无疑问,他们自己心里也一清二楚,无须对他们多费口舌。所以,曹操猛地一拍虎案,楞眉暴目道:“唗——!”

    两旁三班手下:“呼——”

    “蔡瑁、张允二贼,尔等可知罪么?!”

    如果两人反问曹操一句“身犯何罪”,就可以不死。因为曹操必然要把这封信丢下去:“什么罪名,尔等自己看来。”两人看见这封假信,当然要竭力辩解:“这是周郎的诡计。丞相不信,可以当场核员始!!只要始r对,曹操肯定可以看出他们两人的笔迹与信上的根本不符,就会头脑冷静下来,仔细考虑周瑜写这封信的用意,事情马上可以澄清,二奸可以免死。但他们两人偏偏不问,因为他们已经被曹操杀过两次头,都未杀掉,所以也杀出了经验来了。他们认为,前者长江交战失利,周瑜夜探我营,又被他逃之夭夭,那两次我们的确是有罪的。但只要有人在旁讨情,我们就不会死。何况今天我们没有错处!大概丞相因为蒋干劝降不成,心中怅恨,所以迁怒于人,把我们两个倒楣人来出气。我们多问,反而惹他更加生气,不如承认一声“知罪”,两旁文武出来讨讨情,谅必不会有什么大事情的。这好象大人管教孩子一样,多打多骂要失去作用的,也不是好办法。这两个小奸就是这样的老皮浓疮了。他们自以为聪明、知趣,故而俯首帖耳,一口应承:“末将知罪。”“下官知罪。”

    曹操想,好!既然你们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抵赖不过,所以干脆一口承认。那末没有什么好客气的。“来,将此二贼推出斩了!”

    一声令下,三班手下把两人绳捆索绑,直往大帐外面拖去。

    蔡瑁、张允起初还很定心,反正这些文武中总有个把人出来说情告免。不料到了帐门口,还没有人向曹操讨情,而且前两次讨情的要紧人又不在帐上。谁?张辽。这一下把二奸吓得魂飞天外。

    张文远哪里去了呢?昨天蒋干一过江,曹操就派他到聚铁山去查点大粮去了。等到张辽回来,蔡、张二颗头颅已经挂在外面了。

    两边文武不知底细,见丞相火气这么大,以为蔡、张二人又犯下了什么弥天大罪,所以没有人敢贸然给他们两人讨情。

    三班手下把蔡、张拖到营前,对面跪定。旁侧两门断头炮,又叫落魂炮,两个刀斧手(亦称刽子手)手捧鬼头刀站在蔡、张的背后。军牢手奔进大帐请行刑令:“请丞相行刑令下。”

    曹操拔起一支令箭,往下一丢:“将二贼立斩!”令箭从军牢手的头顶上飞过。

    军牢手拾起令箭朝外面飞奔而去。接了行刑令,一定要跑得快,不能慢慢地走的。

    曹操丢出行刑令之后,心头之气逐渐平定下来。心想,已经把他们斩了嘛,还有什么好气的呢?人死一笔勾,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了。火势一退,倒要与蒋干谈谈了:“子翼,你拿了这封书信是怎样回来的?”

    早问了这一句,你曹操也不会错杀二人了。

    蒋干还在自鸣得意,说:“丞相,下官拿了这封书信,又取了一支将令,趁着周郎浓睡未醒,离了内帐,从侧营而出,到西山江边登舟。”

    “路上可曾遇见陆费采?”

    “丞相,倘若遇见了陆费采,别说这封书信早被他们搜去,就是下官也只怕难以归来了。皆因丞相洪福齐天,故而路上未遇一兵一卒。”

    “那末你怎样知晓舟船泊于西山江边?”

    “赖丞相洪福,昨日傍晚,周郎陪同下官营中漫步,到得西山江边,恰被下官瞥见舟船停泊在彼。”

    “下了舟船又怎样?”

    “下了舟船立即启航,一径过江,直抵此间。”

    “可曾遇到水路巡哨?”

    “托丞相之福,水路巡哨也未遇到。”

    “这个……”

    曹操觉得不对。心想,照你这么说,我的福气这么大,竟可以使你逢凶化吉,化险为夷,那末我亲自过江,吴军简直无法抵挡了?你这人说话言过其实,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呢?曹操把蒋干的说话从头至尾连贯起来一想,越发觉得漏洞百出。恐怕这是周瑜设下的离间之计呀?!再问他一句,看他怎样回答。“后边可有追兵?”

    曹操想,虽然你是拿了周瑜的令箭出营的,但是没有一个人送你动身,而且天刚蒙蒙亮你就匆匆而行,小兵肯定要起疑心。所以,待你一出营门之后,他们马上就会拿着这支令箭去问周瑜:是不是大都督同意蒋干回去的?一问,周瑜马上要跳起来:什么,蒋干偷了我的令箭溜之大吉啦!既然他令箭会偷,其他东西又何尝不会偷?顶要紧的就是这封密信。周瑜必定首先要在文书堆中寻找这封信。一发觉失窃,立刻就要发兵追赶,水上飞、浪里钻何等快,绝对不可能让你这样安然无恙地逃走。

    蒋干还不明白曹操问话的用意,以为曹操对他这次出行江东饶有兴味,故而蒋干只是一味地拍马屁:“丞相洪福,追兵一个也没有。”

    “啊呀!”曹操忘形地叫了一声。对蒋干看看:我认得你!这样的长江水浸木梢你去掮回来,放到我肩胛上!

    此时曹操来不及与蒋干说明道理,先顾外面两个杀胚要紧。所以,曹操从座上急忙站起,对着帐口放声大叫:“刀下留人!”

    未知蔡、张二人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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