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对整个战略形势有很强的洞察力。他未出茅庐,已预知三分天下之势。到三足鼎立形成后,即向刘备提出了联吴抗魏的大计方针。联吴实际是搞统一战线,巩固后方,集中力量对付主要敌人。孔明之所以把曹魏政权作为蜀国最主要的抗争对手,一是由于曹魏军事集团对蜀国构成最严重的威胁,它在三国中势力最大,富有扩张野心;二是由于曹魏政权是直接取代东汉政权而产生,违反封建秩序。当然,第一条理由是抗魏的根本原因,最后一条是次一级的原因,却是施行抗魏的最有利的借口。
明确的战略目标是制定外交、军事决策、实行各项政治行动的基本依据。因为要北抗曹魏,所以对南方边远部落的叛乱只能实行和解安抚、攻心为上的方针,从而对叛乱首领只能是捉而不伤,并且要擒拿一次,释放一次,直到心服归顺为止。因为要以曹魏为主要军事对手,所以对孙吴集团能施行全力联合、求同存异的方针,从而舌战群儒以说服之,设计结亲以联络之,夺其城池,矛盾激化以后,权托“借用”以缓和之,大动干戈后,关系僵化,复以玉帛修复之。战略目标决定国家的军事、外交方针,这些方针又决定具体的军事与外交活动。诸葛亮对军国大事的安排就是这样以战略目标为中心,层层衔接,环环紧扣的。
当战略目标受挫时,诸葛亮仍能认真地分析形势,努力挽救恢复而不放弃。在吴蜀为争夺荆州而导致关系破裂后,魏国乘机联络吴国出兵五路伐蜀。为了稳定局势,诸葛亮尽力复修吴蜀关系。为此,他先后三顾茅庐图
采取了三个重要步骤。第一,稳定其他四路攻蜀之兵。第二,精心选派能不辱使命的外交使臣出使吴国。他选派的户部尚书邓芝具备两个条件,一是有舌辩才能,二是理解联吴的战略意义。邓芝是他当面考察后委派的。第三,当孙吴派张温入川答礼时,安排了秦宓为难张温的场面。张温在孔明设宴相待时,酒席间谈笑自若颇有傲慢之意。第二天,在后主为张温设宴相送时,孔明殷勤劝酒,忽然一人乘醉入席,孔明向张温介绍说,这是益州学士秦宓。宓向温夸口,自称: “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三教九流,诸子百家,无所不通;古今兴废,圣贤经传,无所不览。”(第八十六回)温以天是否有头、有耳、有足、有姓等天文怪题相难,而宓答问如流,满座皆惊。之后,秦宓以地理上的怪题反问张温,温无言可对,避席相谢。这时,孔明站出来替张温说话: “席间问难,皆戏谈耳。足下深知安邦定国之道,何在唇齿之戏哉!”在安排这个场面上,孔明的高明之处: 一是换个角度给张温以难堪,避免正面指责;二是让手下人出面,回旋余地大;三是他见好就收场,亲自给张温以台阶。由此我们看到,孔明不仅理解外交的意义,并且精于外交,他善于将外交手段极妙地服务于自己的政治目标。
为了更好地实现目标,孔明一贯主张保持战略上的主动性。未出茅庐时,他就向刘备提出,当跨有荆、益后,等待时机,“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兵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以出秦川”(第三十八回)。当刘备攻取汉中,而曹操联系东吴,欲取荆州时,孔明向刘备建议: “可差使命就送官诰与云长,令先起兵取樊城,使敌军胆寒,自然瓦解矣。”(第七十三回)这是一种积极的和争取主动的战略方针。孔明在《后出师表》中提出“王业不可偏安于蜀都”,“惟坐而待亡,孰与伐之?”(第九十七回)这也反映了他战略上争取主动的思想。事实上,弱小的蜀国只有掌握战略上的主动权,才是对自己有效的防御,而一旦在战略上处于被动,战争在自己国土上进行,情况就立刻变得不可收拾,而后来的情况正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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