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在诸侯各国的兼井战争中赢得胜利,必须进行一些以富国强兵为目的的改革,这是春秋战国以来的历史经验所证明的。在战国中期孙膑生活的时代,有不少国家已经进行或正在着手这一方面的变法改革。魏国自公元前445 年魏文侯即位后,就任用李悝为相,同时任用乐羊为将,吴起为西河郡守,西门豹为邺县令,进行了经济、政治、军事方面的一系列改革,使国力大增,在对外战争中不断取得胜利,成为战国初期最强盛的国家。赵国自公元前408 年赵烈侯即位后,也任用牛畜、荀欣、徐越等贤才,对国家的选拔人才、处理财务、军事训练等制度进行了改革。楚国在公元前390 年左右,楚悼王任用吴起为令尹,主持变法。他革除特权,精简官吏,用节省的开支供养"选练之士"。经过吴起变法,楚国也强盛一时,连续在对外战争中取得大胜。韩国在公元前355 年,韩昭侯起用申不害为相,对官吏的任免、考核、赏罚等方面作了不少改革,使国内大治,诸侯不敢来犯。秦国在公元前356 年,秦孝公任用商鞅开始进行变法,其内容之广泛深刻,更是人所共知的。在这样各国都在变法图强的时刻,孙膑当然不会无动于衷。他在初见威王时就指出,要想在当时的兼并战争中取胜,制服不从王命的诸侯国,"[非]素佚而致利也"(《见威王》)。他告诫威王不能"素佚",除了应该用兵"战胜而强立"外,当也包括在经济、政治、军事上实行一系列的改革措施,以增强国家的实力,保证用兵作战的顺利进行。在经济上,孙膑提出改革的目标就是"富国"。当时的齐国是游说的文人学士荟萃之地,有稷下学宫作为如何治国的百家争鸣的场所。齐威王渴望得到"强兵"之术,曾向各派学者征求改革的措施:有的学者教"以政教",即实行仁政、对民教诲,这可能是儒家一派的主张;有的学者教"以散粮",即把粮食散发给穷困的民众以示"兼爱",这可能是墨家一派的主张;有的学者教"以静",即不烦百姓,"无为而治",这可能是道家一派的主张。孙膑对于上述各派主张均表示异议,认为"皆非强兵之急者也"。那末,什么是强兵的急务呢?他的回答是:"富国。"(《强兵》)因为"富国",就可以有充分的财力、物力来供应战争的需要。他十分重视物资供应在战争中的作用,指出:"城小而守固者,有委也"(《见威王》);"积弗如,勿与持久。"(《五度九夺》)这里所谓的"委"、"积",都是指禾谷、柴草等军需物资的积累。委积充足,攻有威力,守能强固:反之,难以持久。孙膑对这个道理是很清楚的。如何能使国家有充足的委积而富强起来呢?孙膑认为:"其富在于亟归,其强在于休民。"(《篡卒》)这就是说,作战结束要迅速归去,回乡从事生产;不能滥用民力,要让人民得到。休养生息。这样,物资就会丰盛,国家就会富强。
上述用"亟归"、"休民"的方法,以达到"委积"丰厚,从而成为"富国"的主张,显然是从他的前辈孙武以及李悝等法家的改革措施中学来的。孙武曾赞扬晋国的赵氏制田宽,赋税轻,设官少,"主敛臣收,以御富民,故曰固国"(银雀山汉墓竹简《孙子兵法》下编《吴问》)。这实际上就是要放宽政策,减少干扰,让人民努力生产,从而使民众富裕,国家巩固。孙武还叙述过黄帝在攻代东南西北"四帝"时,都"休民、[艺]谷"的历史经验(同上书《黄帝代赤帝》)。这些经验,都为孙膑所继承,成为他提出"富国"主张的借鉴。魏文侯时,李悝"作尽地力之教",认为"治田勤谨,则亩益三升(当作斗);不勤,则损亦加之。地方百里之增减,辄为粟百八十万石矣。"(《汉书·食货志》)他教育人民精耕细作,增加生产。如果每亩增产三斗(约合今3 公斤),那末地方百里,有600 万亩耕地,就可增产粟百八十万石(约合今18000 吨)。这可是个"富国"的好办法。此后商鞅在秦国进行变法,制订了许多富国的措施:如他奖励耕织,规定:"力本业,耕织致粟帛多者,复其身(免除徭役);事未利,及怠而贫者,举以为收孥(设入官府力奴隶)。"(《史记·商君列传》)他又主张精简官吏,减轻赋税和劳役,以提高农民的生产积极性。他指出:"官属少,(则)征不烦;民不劳,则农多日。农多日,征不烦,业不败,则草必垦矣。"(《商君书·垦令》)商鞅还扩大亩制,把原来的"步百为亩"改成"二百四十步为亩,百亩给一夫"(《通典·州郡典·雍州风俗》),以适应生产力发展的需要。孙膑"富国"的主张,虽没有提出像李悝、商鞅那么多具体的措施,但它的精神实质是一样的。
在政治上,孙膑改革的目标就是要"得其民之心"(《八阵》)。他认为:"兵不能胜大患,不能合民心者也。"(《兵失》)所谓"得民心"、"合民心",也就是要"人和"。他论述说:"间于天地之间,莫贵于人";"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不得,虽胜有殃。"(《月战》)为了得民心,做到"人和",孙膑还强调:要"敢去不善"(《篡卒》),即革除一切不合民心的官僚作风、经济政策、政治制度。上述要求"合民心"、做到"人和"的主张,与孙武"令民与上同意"、"上下同欲"的思想很相类。当时各国的政治改革,都在健全法制,惩治贪官污吏。齐国在威王执政时期,曾对祸国殃民的阿大夫处以烹刑;在邹忌的主持下,又"谨修法律而督奸吏"(《史记·田敬仲完世家》)。孙膑主张"敢去不善",他对当时整顿法纪和吏治的改革必然抱着支持的态度。因为只有进行这样的改革,才能"得民心",达到"人和"的目的。
在军事上,为了提高部队的战斗力,孙膑更提出了一系列的改革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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