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特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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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爱情契约(2/2)
    在圣西尔军校的头一段日子,萨特很不适应。出于对任何思想、行为上的限制的反感,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反军事主义者。而对于服兵役这种显然是浪费时间的做法,他实在愤愤不平,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好在,这里还有一个老同学——巴黎高师的师兄雷蒙·阿隆,他在这儿任中士教官。雷蒙不仅是可以谈得来的对话者,他还教了萨特一些有关气象学的知识。两个月后,萨特接到调令,到巴黎西南150英里左右的一个气象站,在那里,他和站长以及其他3个新兵住在一间城郊的小屋里。萨特感到自己的工作十分可笑:每两小时摇动一下风速表,把测得的风力情况通过电话告诉另一处气象站。如此简单、重复而看不出太大意义的工作,令萨特十分烦闷。他惟有手不释卷地看书,才能度过这枯燥的岁月。

    所幸,波伏娃几乎每个星期天都赶来看他,每次随身携带的必有一大包书。波伏娃成了萨特与书、与外界联系的纽带。每到8月放假的日子,波伏娃会在离气象站不远的一个小客栈住下来。天朗气清的日子,他们会在处于气象站和客栈之间的小山上会合。河水哗哗地流着,阳光暖暖地照着,两个年轻人各自入神地读着书。旁边散放着饼干、巧克力和饮料。“我又有了一个新理论!”突然,萨特会跳起来,一把抓住波伏娃的胳膊。在听了萨特一阵侃侃而谈后,波伏娃往往会眉梢一挑,劈里啪啦地发出一连串疑问。有时,萨特的解答会令她满意,而有时,两人就开始了无休无止的舌战。

    这段生活的收获实在不小,就在这座小山上,萨特完成了独幕剧《埃庇米修斯》和一部长篇小说的论文形式的开头——《真理的传说》。后者在尼赞的帮助下,发表在由当时最著名的现代派小说家乔伊斯主编的一种先锋杂志上。《真理的传说》是萨特第一次尝试用故事的方式来展示自己的思想,在这篇论文中,他将认识过程中形形色色的思想与两个社会集团之间结构上的差异联系了起来。当然,这些都还只是萨特的小试牛刀。

    创作和西蒙娜的陪伴使萨特不太困难地完成了他18个月的兵役生活。总算不用再住在那个拥挤、黑暗的小屋里了,本该喜气洋洋的萨特却垂头丧气,因为两年前申请的东京讲师的职位已被他人获取了。这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因为萨特实在想走出去看看。尽管如此,萨特还是坚决地拒绝了上级提拔他当军官的建议,他选择了到勒阿弗尔公立男子中学教书。

    时光冉冉,萨特与波伏娃的恋情日渐加深,彼此间都感到更为了解、更为需要。可是,马塞与勒阿弗尔相距300多公里,面对这种时空距离,这次,波伏娃和萨特都有些惶惶然了,而波伏娃更显得惊恐不安。感觉到心上人内心深处的焦虑,萨特建议修改他们的契约:“我们结婚吧!”这并不意味着萨特已经改变了对婚姻的看法,这只是他对现实的一种让步。因为在法国,分居两地的夫妻可以调到同一城市工作。“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原则而去折磨自己呢?这样做真有些愚蠢。”看着低头不语的波伏娃,萨特进一步劝说,“而且即使结了婚,我们也可以保持我们各自固有的生活方式”。尽管深爱并热切地希望和萨特在一起,年仅23岁的波伏娃最终还是拒绝了萨特的求婚。这不仅因为她和萨特一样始终把婚姻看作社会对私生活的一种干预,而且也出于她对萨特的志愿和原则的尊重——他从不愿加入已婚男人的行列。他这样做仅仅是为了免除自己的担忧,波伏娃深深地懂得这一点。她为自己和萨特选择了再次接受挑战。

    总算维持住了在他们眼中极其珍员的独创往形式,更加成熟了的萨特和波伏娃决定重温并修改一下他们的2年契约。他们否弃了这种契约的临时性,而将其期限一直持续到生命的最后一息。他们放弃了各自到国外去居住一段时间的想法,而建立一种更紧密、更难舍的关系。在这种关系中,只允许彼此有短暂的分离,而不允许有长时间的天各一方。他们仍然没有关于永久忠诚的盟约,只是把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绝对坦诚作为他们爱情的基础,以相互的理解、支持作为他们爱情的坚强后盾。

    从此时起,波伏娃和萨特始终如一地遵守着他们的爱情契约。他们甘愿放弃一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切不真实的东西,而一起去体验一种挑战的爱情,一种冒险的爱情,一种自由的爱情。他们从来没有共建一个家庭,也从不曾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但这种爱情将他们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尽管后来他们都有过也是极其真挚的偶然爱情,但终其一生,他们情投意合,至死才分离。

    世界上竟有这样的巧合,这样的机遇,这样的运气:两位同样有天赋的作家相遇了,他们创立了一种只适合于他们自己的默契。正因为这是他,也正因为这是她,这种奇特的爱情关系才得以创立。而正是这种默契使萨特成为萨特,波伏娃成为波伏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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