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刚平息不久,另一件事又发生了。
樊妮的一位朋友因生产而去世了,只留下婴儿,南丁格尔为此取消了所有的约会,就连到了秋天的社交季节也不愿到伦敦去。她执意要照顾这个婴儿,但樊妮不同意。结果,南丁格尔因心中焦虑烦躁而病倒,樊妮被迫让步。
这件事使母女两人都尝到了痛苦。在她们之间,似乎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
南丁格尔因此时常陷入“梦想”状态之中,从而加深了精神上的痛苦。
在1843年的秋天,她发现自己有这样的恶习。“那好像吸食鸦片的感觉一样!”南丁格尔这样描述着。只要一旦进入这种梦想的世界,即使在平常的时候,她也会被一些似梦似幻的景象探深吸引,无以自拔。这种情形,甚至会在她与他人谈话中途,或是进餐时突然发生。
这种做梦的情形,在南丁格尔遇见汉娜伯母后,暂时得到舒缓。
汉娜伯母具有十分深厚的宗教修养,她像修女一样温和宁静、平易近人,同时也是一个和上帝保持心灵沟通的人。
当汉娜看见南丁格尔之后,说:“她似乎拥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精神力量,强烈而巨大。我只能说,对子她现在生病,与家人相处不睦以及内心愁苦的情形,我可以为她舒解,如果能让她接近上帝,一定会使她的生活充满祥和。”
南丁格尔非常尊敬汉娜伯母,她们两人开始密切交往,常在一起讨论人的精神生活和灵魂对神的归属问题。经过一段时期后,她已经渐渐发现自己应走的道路。
她在给汉娜伯母的信中写道:
人生如战场,必须奋斗不懈,与邪恶对抗;即使是在分寸的土地上,也要尽力争取最后的胜利。而夜晚正是神赐予我们安息与祈祷的时刻,藉着黑夜的安眠等待明天的来临。
天国的实现,圣国的来临,是为了拯救所有的人类,并非只为了个人的幸福与荣华。
只有善于利用生命的价值和意义的人,才配与天使同列。
天使的定义是什么?如果天使只是散播美丽鲜花的人,那么无知、顽皮的小孩子也可以称为天使了。
护士就像医院的女佣,她们必须清除脏乱和污秽,为病人洗身体,做人们厌恶、卑视,而不愿意受到感激的工作,但是我却认为这种有益于人类,使人类健康的工作者,才是真正的天使。
南丁格尔苦苦寻求着。当她写出这封信的时候,她的心中逐渐明朗了,她的使命应在病人中间。
自从那次上帝的召唤,已经时隔七年了。
后来,她写道:“我24岁之后,对于自己要做什么,要走哪条道路,就不再有任何迟疑不决了。”
当时,有朋友问南丁格尔:“你为什么不写文章 ?”
南丁格尔回答:“写不出一流作品,还不如不写。”
“但大家都认为你能写出一流的文章 ,如果你不写,不是太可惜了吗?”
“我认为生活和写作具有同等的意义,所以我选择力行的生活来代替写作。”
1844年的6月,美国慈善家塞缪尔·格利德利·豪博士夫妇来到恩普利庄园。他来到的当天晚上,南丁格尔约他进行了个别谈话。
南丁格尔在图书室中,单刀直入地向博士发问:“豪博士,你会不会认为像我这样的年轻英国女性到医院去服务,是件可怕的事情?你认为这种像修女一样,为慈善事业而奉献的行为,是不是妥当?”
博士诚恳地答道:“南丁格尔小姐,这在英国可能是少有的例子,而一般人也很难接受。但如果你已将此视为自己一生的天职,那么,我鼓励你走这条路。如此一来,你为他人奉献,也完成了自己的义务,这是不凡之举。我认为,身份高贵的妇女也可从事这个工作,你已选择了自己该走的路,神会与你同在!”
希望之光,燃烧在南丁格尔的人生之路上。为了慎重起见,她没有向任何人透露半句。她甚至清楚地知道,“医院”这个可怕的名词,一旦由她说出,势必惹起轩然大波。
因为——
自从有人类以来,照顾病人的工作,总是少不了的。而这种工作大部分都是由一般的主妇来担任,现在也一样。
直到基督教兴起时,社会上才产生了一种和家庭里的照顾工作不同的护士职业。约在两千年以前,耶稣基督以身作则,对邻人表示爱与奉献,这也是基督教徒的义务。而读圣经,遵守基督教义和许愿的早期基督徒,都互相争着想完成这种义务,尤其是照顾痛苦的病人。他们把完成这种义务视为对邻人的爱。
早期的基督教会给信仰真诚的女信徒一种“迪克尼斯”的身份,来照顾教区中的痛苦人。这就是在家庭之外,社会上最早有的照顾病人的形态。因此,“迪克尼斯”可说是护士最早的名称。由于基督教的圣经流传很广,并且抓住了人心,因此以很强烈的姿态,在欧洲逐渐散布开来。这一段时期就是中世纪的基督教兴盛时代。而从基督教中产生出来的护理工作,在整个中世纪都非常盛行。到了基督教拥有修道院,修女们所做的照顾工作,就代替了“迪克尼斯”。修女们属于女子修道会,她们访问一般人的生活并且照顾他们,也接受了教会和城市所建的大医院中的护理工作,因此,修女可说是护士的第二个古老名称。迪克尼斯和修女们照顾病人的工作,是一种信仰的行为,而不是职业,所以她们没有任何的报酬。还有,她们都没有接受过护理训练,所谓的照顾,只是一起为病人祷告,和后来在一般家庭里的照顾工作差不多。可是修女们放弃尘俗,为了信仰而生存,也为了爱神和爱病人而奉献,因此,她们成为众人所敬爱的对象。在那个时候,关于护理的工作,被认为是一种奉献给高贵的神的工作。但是在16世纪宗教改革以后,这种状况改变了。同样是基督教的新教,代替了天主教,而一般市民都接受了新的信仰,所以不承认修道院所持的教义。因此,当时欧洲许多的修道会以及担任着护理工作的修女团体,都失去了基督教会的保护,就很快地瓦解。而修女们的医院,也陆续关闭起来。可是对社会来说,照顾病人仍然是不可缺少的一种工作。这个时候,英国的产业革命开始了,劳动者大部分集中在都市,所以都市的人口急速增加,当然病人的人数也相对地增加,因此,非常需要医院。为了适应社会的需要,国家、都市和民间团体都在重建中世纪以来的医院……但是却没有护士。所以社会需要对抚养孩子照顾老人以及生活困苦的寡妇的护理训练。17世纪、18世纪、19世纪医院中的护理工作,一直维持着这种状态。有些国家由于基督教修女们的功劳,同时新教也产生了照顾病人的修女,虽然有点进步,但对整个欧洲而言,护理工作还是同样处于黑暗的状态。因为护士们都是下层社会的人,所以住进医院的病人,大部分也都是下层社会的人。因此,医院就成为一个令人害怕的地方。
当时,在杂乱无章的医院里,病人常常喝酒。而有些护士竟也和他们一起酗酒。由于护士们来自社会底层,未能接受良好的教育和职业培训,所以她们的工作被视为“低贱”的活。
从护理学史可看出,南丁格尔所处的时代,正是“护理学史的黑暗期”。
所以,南丁格尔深知,她的选择将受到重重阻挠。
于是,她秘密地进行自己的计划。
那一年夏天,全家到李哈斯特的时候,当地的农村正流行猩红热。
秋天,樊妮和芭斯要去尼可森姨母家,南丁格尔因为身体不适无法同行。
她在恩普利的家中,躺在床上不断写信、写札记。她详细地考虑着,慎重地计划着。她拼命寻找离家到医院中去的方法。她盼望着,也许汉娜伯母的到来,将帮助她解除困难,进一步达到自己的愿望。
除夕那夜,南丁格尔呆在自己房中,火炉的架子上正烧着一小壶咖啡,自己在一旁写东西。窗外是一片白雪皑皑的世界。月光皎洁,大地清冷。她看到冰雪覆盖的草原上有几只嬉戏的野兔。
夜色宁静,除了那几只野兔以外,她的世界仿佛一片死寂。但是,在威巴林的姨母家,正举行热闹的舞会。此时,她想象着自己身着粉红色、镶有黑色花边的晚礼服,在舞会中翩翩起舞……
顿时,她猛然警醒到,那些人类世界的虚荣心还没有从自己的心底消失。一种后悔的感觉油然而生,眼泪一颗颗滑落到她桌上的札记本上。
过了一阵子,南丁格尔的病体逐渐康复。表姐希拉莉来探望她了。
希拉莉也是家庭生活的牺牲者,她虽具有大家公认的绘画天分,却无法得到母亲的首肯,向绘画方面发展。每天忙着家务,教育弟妹。唯一获得父母同意的是可以到伦敦参加少量的“妇女绘画班”。希拉莉追求绘画艺术的愿望,是不可能有任何期待的。
南丁格尔和希拉莉单独相处了两天,她把自己许多心事告诉了希拉莉。但是,对于去医院服务的决定和爱“梦想”的习惯,却守口如瓶。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着。与豪博士交谈至今,已过了一年,而南丁格尔竟没有任何进展的迹象,她心急如焚。
这年春天,南丁格尔遭遇到了一个严重的打击。
亨利·尼克尔森最后一次向她求婚,并要求得到明确答复。她拒绝了。这使亨利伤心至极,尼克尔森一家人都对她很不满。他们不无公道地说,南丁格尔对亨利有过好感。梅莉安表姐中断了同南丁格尔的友谊,这一损失使南丁格尔极为痛苦。她不断地自责,自觉有罪,尽管她没有去怪任何人。
整个夏天,她陷入极端痛苦的深渊,精神受到严重的煎熬。
一直到家中两位亲人染上疾病,情况才有所转机。
8月份,因为祖母罹患重病,南丁格尔留在家中照顾。当祖母病愈之后,李哈斯特又传来老保姆盖尔夫人病危的消息,南丁格尔被允许前往照料。
虽然保姆仍是一病不起,撒手尘寰,但是这两个照顾病人的机会,却为心情恶劣的南丁格尔带来不少的慰藉和鼓舞。
这样,要想抹灭南丁格尔当护士的愿望,更是不太可能了。
秋天,她在疾病肆虐的村子里又照顾了一些病人。
南丁格尔向目标前进了一步。
她开始意识到,做护理工作,不光应具备态度温和、富有同情心、耐心等品格,还需要经过训练,要有一定的专门技能。但是她发现周围的人中,除了知道的护士一定是女性之外,没有一个懂得护理的方法。
她想,自己应该接受一些护理训练。
在恩普利庄园附近,有一个萨利兹伯里医院。主治医师法拉博士是一位思想开明的人,又是南丁格尔的老朋友。南丁格尔考虑,他也许能帮助她完成心愿。
但是,事情并不如她所想的那么顺利。
1845年12月,法拉夫妇拜访南丁格尔家。趁着这个机会,南丁格尔把自己的计划当众宣布。不料,引来了一场激烈的家庭风波。
当南丁格尔坚强而笃定地陈述了自己的意愿之后,樊妮恐惧、忿怒,泪水像决堤急流一般,她颤抖地狂喊,“你简直丢尽了自己的脸!”
姐姐芭斯张大了嘴巴,惊讶之极,接近于歇斯底里。法拉夫妇十分为难,因此也不赞成南丁格尔的计划,父亲威廉更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想不通:这就是他钟爱的女儿?这就是研习多国语言、学习哲学、数学和在社交界人见人爱的弗罗伦丝?在失望之际,他跑到伦敦去了。
然而,受到伤害最深的还是南丁格尔。
事情的始末,将她从高高的山顶推入绝望的谷底,她的心随同她的愿望被击得粉碎!好不容易才燃起生命中的火光,一下子被狂风骤雨骤然打熄。她好像是黑暗中迷航的小舟,飘来荡去,毫无生机。
在给表妹希拉莉的信中,她写道:“我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我提不起勇气做任何事情,我连尘泥都不如!有什么力量可以使我丢掉罪恶的过去,重新振作呢?……”
6. 可怜的弗罗
“我就像一堆垃圾、一堆无用的废物,一个完全失去知觉、毫无生存价值的死尸!我怀疑生命的意义……主啊!如果我能回到您的身边,或您降临人世,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会要求您再把我送回到这个充满浮华、虚伪的生活环境里!”
由于母亲的反对,南丁格尔的抱负无法得以实现。在她伤心绝望的时候,写了这封充满厌世情绪的信给表哥希拉里。
南丁格尔反复向神祈祷,渴望上帝能赋予她实现目标的力量。她在日记中写道:“我苟且地活下去,却越觉得我的思想集中在一个点上,它愈坚定地引导我的灵魂。即使今生今世我无法完成这个心愿,在另一个世界里,我仍会继续努力实现我的理想。那是我内心渴望的天国,也就是唯一能接受、容纳我的家。如果神能助我达成愿望,我甘心付出任何代价,即使是离开我最亲爱的父母、亲朋,永无相见之期,我也愿意。”
就南丁格尔的一生而言,“时间”似乎有意和她作对。一切都进行得十分迟缓。
自从1837年,第一次听到神召唤她的声音,至1844年,找到自己的方向,已过了七年时间;再经过内心不断受挫交战,与家人周旋冲突,获得真正的自由服务天职,又是九年后的事情。这前后16年的时间,让南丁格尔不停地从挫败中站起来,将她由一位脆弱敏感的少女,逐渐淬励成坚强的女性。
现在,她正处于那心力交瘁的九年之中。
自从那场家庭风波之后,南丁格尔一直克制忍耐。事实上,她并未发挥自己坚持主见的能力。她可以轻而易举地拨开一切阻碍,但是,她却将自己像囚犯一般,关在“心牢”之中。她觉得,自己的主张是正确的,但受到的阻逆是上帝对她的惩罚,也许自己是个罪恶极深的人。她产生了自我怀疑。
“梦想”的习惯日趋严重,她随时可能进入空白的时空中胡思乱想。这一阵子,甚至梦想到自己和理查德结婚,并和他一同从事各种伟大的事业。
为了将自己提升至有为上帝服务的资格,更为了求得心灵的解放,她开始继续自修各种知识,并开始偷偷地接触一些护理资料。
为了不让人发现她在念书,黎明前她就起床,将围巾围住蜡烛,在稀微的烛光下写字。她作笔记、目录、比较表。本生爵士夫妇还寄给她有关柏林医院的资料,久而久之,她渐渐具备广泛的卫生知识,在这方面像专家一样地钻研。
在好几个寒冷黯淡的清晨,她完成功课。每每到通知早餐的钟声响了,她才走出房间,若无其事地下楼,恢复父母眼中的模样。
就这样,一个月一个月地过去,她一方面增进自己的护理知识,同时将自己掩饰成母亲眼中的乖女儿。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她的内心却清楚地感受到:“目前我所拥有的一切,好像慢慢向一个目标接近……”
南丁格尔早已不是幼时那个高傲自大、蛮横暴躁的小女孩了,她追求人类之爱的意识十分强烈。另一面,她也知道自己容易受到周遭的力量影响。为了不让自己受诱惑,以致陷入偏狭的感情之中,只好尽量避免和人交际,并且拒绝爱情、婚姻及友谊。
10月间,本生爵士寄给她有关凯撒沃兹妇女牧师训练班的年报。南丁格尔的反应与四年前那次听说凯撒沃兹的情形大不相同。因为这次的心情与以前已是两样,她已肯定自己的天职就是照顾病人。她领悟到凯撒沃兹应是自己一心追求的地方。
当她更进一步地了解凯撒沃兹妇女牧师训练班之后,心里洋溢着憧憬。因为那里不但可以接受护士的工作训练,更因为被宗教条规严格地限制下,所训练的护士决不会有堕落的情形。
“年报”成为她随时翻阅的珍藏的宝物。
她并没有将凯撒沃兹训练护士的事情告诉母亲,但她在日记中写道:“无意义的生活使我感到疲倦困乏,但却没有人了解我的心意,在每一个枯燥无聊的日子里,在我逐渐枯槁的生命中,只有阅读医学会报,才能使我精神振奋,享受片刻安宁。……那是我向往的地方(指凯撒沃兹),我的心,我的姐妹都在那儿快乐地工作,追寻生命的意义,所以我相信我不久也能够与她们在一起,主能够实现我的理想,无论是在德国或在英国,今生今世,我都要实现这个愿望。”
在南丁格尔的一生中,可能注定要放弃婚姻。可是她心中仍然有被爱的渴望,她无法狠下心来拒绝理查德。对于理查德的求婚,她一直逃避回答,樊妮为此十分生气,不停地责怪她。
正在此时,苦闷的南丁格尔认识了一位朋友,心灵才得到慰藉。那是去年秋天,经由梅雅莉介绍认识的塞丽娜,她与丈夫普里士住在英格兰中部。
1847年,当南丁格尔再度因为受不了来自家庭的压力和内心的交战而病倒时,塞丽娜夫妇又适时出现。
他们说服了樊妮,要带南丁格尔一同前往罗马度假。
南丁格尔在罗马西斯庭教堂中看到了米开朗基罗的大壁画时,睁大了眼睛说:“我不认为自己是在看一幅画,那简直就是神的国度!”此后,她一生中,房间里始终挂着这幅画的复制品。
她在欢宴歌舞中送走了1847年。她写道:“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从‘梦幻’中完全彻底地得到解脱。”
在罗马她还意外遇到了潘勃鲁克伯爵的继承人——锡德尼·赫伯特。这时他已经是一位内阁大臣,正在罗马作拖延已久的结婚旅行。南丁格尔在散步时,同他们不期而遇,开始了对她的事业有深刻影响的亲密友谊。双方都竭力想给对方以不平凡的影响,当时并没有任何预兆表明在他们的生活中这是一个最重要的时刻。会面时,南丁格尔被介绍给锡德尼·赫伯特美貌的夫人丽莎,而且立即赢得了丽莎的好感,相识就这样开始了。
锡德尼·赫伯特是一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他是一位典型的绅士,多才多艺,更以机智而富于才情闻名于社交界。尤其难得的是,他秘密地参加一个集会,常将自己的收入以匿名的方式捐助给慈善机构。
这样一位才德卓越的人,却不喜好繁华喧嚣的社交生活,他常说喜欢在威鲁顿平静地过日子,不受拘束,享受生活的乐趣。
但是,命运之神却在他身上不断堆积财富和地位,将权势和责任同时交付给他,使他负荷不了这些沉重的压力,转向宗教的安慰。
赫伯特夫妇都是虔诚的基督教徒。赫伯特把一生都奉献给慈善事业,他在威鲁顿兴建新教堂、改善贫民生活、捐建安养所,并为贫苦的劳工介绍额外的工作机会。他的夫人丽莎为了支持丈夫,也投入了所有的心力去协助他。
在罗马与赫伯特夫妇来往密切的玛莉史坦利,对护士工作有浓厚的兴趣,曾遍访欧洲许多医院,南丁格尔因此和玛莉史坦利也成为了好朋友。
樊妮非常高兴南丁格尔认识了赫伯特夫妇,因此鼓励南丁格尔与他们更加密切来往。
南丁格尔到威鲁顿拜访赫伯特夫妇,因而结识了许多身份地位很高、对社会深具影响力的杰出人士。这些人对医院的改革都深表关切。
当时的社会舆论刚刚开始挖掘这个问题,赫伯特夫妇和朋友们也都很注意这方面的信息。南丁格尔对于公共卫生和医院问题已经收集五年以上的资料,她自己也具有十分详尽的知识和见解,因此逐渐被公认为医院问题的专家。
赫伯特夫妇非常赞成南丁格尔前往凯撒沃兹的计划,正巧本生夫妇也要把女儿送去,南丁格尔的热望已露出实现的曙光。赫伯特和本生夫妇都赞成的事,应该不致遭到反对吧?母亲也应该会赞成吧?
1848年的9月,似乎是天赐良机。
姐姐芭斯因为医生嘱咐要到南斯拉夫的矿泉地卡尔斯拜德去休养,全家人必须和梅雅莉一起留在法兰克福。凯撒沃兹就在法兰克福的附近,南丁格尔计划着在法兰克福和家人分开一二个星期,去看看“妇女牧师训练班”,如有可能,还可以接受短期的训练。
但是,这个好机会,又因为法兰克福发生革命,而成为泡影。
那一年法兰克福发生革命,威廉认为留在英国北部比较安全,而决定到英国的矿泉地摩而坊,取消了法兰克福之行。
南丁格尔在写给梅雅莉的信上说:“这件事给我的打击很大,破坏自己计划的是神,他一定是因为我的罪很深,还不够资格成为他的仆人,而不愿让我到凯撒沃兹去。”她又坠入深深的悲伤里。
回到恩普利之后,她在附近的村庄里找到了为贫民病人看护的工作,求得了一时的满足和心安。
但是,南丁格尔这么做,却激怒了樊妮和芭斯。她们认为南丁格尔进入农家不干净的房子,接触病人,把传染病带回家,是想要害死大家……。
为了逃避母亲和姐姐,她总是由后门进出,为了赶回来吃晚餐,她奔跑在泥泞的田埂上。特别不能忍受疾病和不洁的威廉,也非常生气地叱骂南丁格尔:“你疯了!”
1849年的3月,南丁格尔的情绪再度陷入低潮。心中的愁苦导致她精神涣散。“梦想”的习惯也愈来愈严重,她恨自己无力避免这个恶习,更恨自己软弱无能。
就在这个悲惨的情势下,她又一次拒绝了理查德的求婚。
她在日记中写道:“成为一个女作家,成为一个贵妇人,或成为一个终身奉献的护士,这是展现在我面前的三岔路……
我具有女子柔弱的天性,也具有满怀的热情,及和别人的一样需求,这些他(指理查德)都能给我。但是我也具有慈爱和从业的热忱,这些同样地必须得到满足。如与他共同生活,这些心愿势必无法实现。
有时候我也希望抛开梦想去追寻爱情,有时候也希望我俩共同来实现更大的理想,得到更大的满足,但是婚后我除了要料理家务,还要与他同时出入各种社交场合,这样的生活绝对无法协助我实现理想。
我必须舍弃婚姻,婚姻只不过是我目前这种痛苦的延长,说不定到时候所感受的沮丧会更深沉,更难以忍受。
而且,我必须遵守婚姻的誓言,多了一层束缚就得放弃某些自由,恐怕就会因此而失去实现理想的机会,这不等于作茧自缚、愚蠢的自杀行为吗?”
事实上,南丁格尔十分爱理查德,但是为了自己的天职,为了曾经对上帝立下的承诺,她以极大的勇气拒绝了婚姻,放弃了深爱她的理查德。
樊妮失望的反应可想而知,她对南丁格尔固执的性格极为不满。
那年秋天,深受打击的南丁格尔,精神进入恍惚的状态。当别人和她说话的时候,她只是用迟滞的眼光直视对方。此时,塞丽娜再一次成为南丁格尔和母亲之间的桥梁,她说服樊妮,要带南丁格尔去埃及和希腊散散心。
此时的南丁格尔在内心深处还有思恋理查德的想法。她颤抖着的铅笔几次戳破日记本的纸页:“失去了他的同情,生活多么孤寂。……”但她始终没有屈服。
在去埃及的路上,要经过伦敦,她记下日记:“伦敦经常举行各种慈善舞会、音乐会及义卖活动,大家似乎都藉着这种假面具的生活来蒙蔽自己。……英国是一个贫富悬殊的国家,拥有万贯家财的人,生活奢侈浮华,但贫苦人家,却如同街头的乞丐……”
她对人世间的苦痛充满悲悯,对于上流社会的生活表示了极度的不满。
埃及之行,并没有为南丁格尔抒缓郁结的心情。对她而言,埃及无垠的沙漠和尼罗河优美的景观,却像舞台背景一样的无聊。
就连她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写下内心的苦恼时,胡乱的句子不断重复,文字也模糊不清,精神几近崩溃。
塞丽娜察觉到事态的严重,于是,不经樊妮同意,就自作主张改变行程,取道德国柏林,带南丁格尔前往凯撒沃兹。
当时颓废消极的南丁格尔在访问柏林的医院和慈善机构之后,精神为之一振,又恢复了生气。到达凯撒沃兹时,她更是以朝拜圣地的心情,重新感受丰富的人生。
停留在凯撒沃兹的一周中,虽然没有实地学习护士工作,却参观了护士受训的情况、医院设备,还参与一些照顾儿童的工作。
8月13日,南丁格尔带着无论遭遇任何困难都不再烦恼的勇气,离开了凯撒沃兹。
她还利用不到一星期的时间,写了一本小册子。这本小册子是呼吁并鼓励全英国的女性前往富于友爱精神、能让人感觉幸福的凯撒沃兹,参与服务奉献的工作。1851年,西敏寺英国殖民地贫民学校的学生们印刷了这本小册子,并匿名出版。
值得一提的是,在埃及尼罗河畔游玩时,南丁格尔捕到了两只石龙子,并在床边养了许多天,分手的时候还恋恋不舍,“多可爱的小伙伴”。以后,她又养了两只小乌龟,还给它们取了名儿:一个叫希尔先生,另一个叫希尔太太;还有一只知了,取名叫柏拉图①;还有只小猫头鹰,取名叫阿西娜。这只猫头鹰是她在巴特农神殿②用一个银币从一群顽童手中赎下来的。在旅行中,小猫头鹰阿西娜就放在她的衣袋儿里,成了她的忠实旅伴。在布拉格时,阿西娜竟把小柏拉图吃掉了。
① 柏拉图(公元前427—前347年),古希腊唯心主义哲学家,苏格拉底的弟子,客观唯心主义的创始人,著有三十多篇哲学对话(《哲人篇》《巴门尼德篇》等)。
② 巴特农神殿位于希腊雅典,是奉祀雅典女神阿西娜(athena,司掌智慧,学问的女神),建于公元前5世纪。
8月21日,南丁格尔回到恩普利。她的日记是这样写的:“那些亲人们正坐在客厅里,我衣兜里的猫头鹰可把她们吓坏了。妈妈很高兴,姐姐芭斯也拉我坐下来长谈,爸爸带我骑马游逛……”但好景不长,几小时后,当樊妮得知南丁格尔自己去过凯撒沃兹后,她气得浑身发抖,认为这是丢人,是天大的耻辱。她禁止南丁格尔出门,罚她做“她应做的事”,做那种“适合于自己的门第和教养的事”。
南丁格尔陷入更困难的境地。
7. 等待黎明
南丁格尔与家人之间的冲突愈演愈烈。
一开始樊妮的愤怒,纯粹是为了南丁格尔的幸福着想,担心她走错路毁了自己的一生,但是这种出自母爱的关怀和爱护,演变到后来,已经逐渐游离初衷了。
南丁格尔心想,平常家人都是温文尔雅的,现在却为了她表现出最难堪的一面,因而深咎不已。她认为,家中恶劣的气氛,全都因她而起。
姐姐芭斯的反应尤其激烈。31岁的芭斯在社交界的表现并不如南丁格尔出色,只能分享南丁格尔的成就和荣耀。也惟有靠着妹妹,她才有机会过着热闹繁丽的社交生活。故而,芭斯决不能容许南丁格尔离她而去。
南丁格尔曾经为了逃避家人,离家将近一年,去作自己乐意的事。
这段时间,芭斯因为受不了妹妹走后的无聊乏味的生活,竟闷出病来。于是南丁格尔被父亲强迫侍候芭斯半年,一步也不准离开。
南丁格尔为自己的行动和精神受到限制而深感痛苦。当初还曾经抱着无比的勇气,信心十足地离开凯撒沃兹,现在却又回到以往那种不见阳光的日子,“梦想”的习惯也再度侵扰她。
虽然如此,南丁格尔心中对姐姐和母亲却没有半句怨言。她觉得芭斯是“在上帝乐园中嬉戏的孩子”,又因为看到母亲对自己的痛切失望,内心万分不忍,怪罪自己是这个幸福家庭的破坏者。
1851年的春天,南丁格尔在伦敦的一次舞会中,意外地和理查德相遇了。自从拒绝理查德的求婚以来,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南丁格尔一阵轻微的心动,等着理查德走近自己的身边。却没想到,理查德的态度异常冷漠无情,伤透了她的心,于是,她再一次肯定了拒绝理查德求婚的心意。
理查德已经等她9年了,虽然南丁格尔心中不愿承认爱着理查德,但是一再的遭受拒绝,理查德也不会提出求婚。几星期之后,就传来他与克鲁小姐订婚的消息。
在陪伴芭斯的半年中,芭斯是快活起来了。她终于能同南丁格尔在一起了。一起作画,一起唱歌、散步,一起评诗论艺、诌天扯地。南丁格尔坐在母亲设置的“旋转木马”上,感到痛苦不堪。
4月,南丁格尔侍候芭斯的半年期满,她马上前往威鲁顿拜访赫伯特夫妇。回家的时候,还邀请伊莉莎白医师来家作客。一天下午,她俩站在恩普利的正门,伊莉莎白称赞恩普利是座美丽的建筑物,南丁格尔告诉她:“你看到这么整齐的窗子,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如果把这里改成医院是什么样子?病床该摆在什么位置?”那年夏天,她的人生观开始发生变化。姐姐芭斯对她极端不合情理的奴役,以及赫伯特夫妇对她的鼓励和开导,使她打开了眼界。先前那种内疚于心的感觉逐渐消失了。她终于看到,在家庭关系网中,她是被损害者,而不是损害人者。于是在1851年6月8日,她在笔记中以前所未有的语气写道:“我必须知道,从她们那里我是不会获得同情和支持的。我必须获取那些我赖以生存的一点点——尽可能少的一点点。我必须自己动手,她们是决不会恩赐与我的……”
两个星期之后,她决定去凯撒沃兹,和母亲及芭斯最后的一幕终于上演了。“场面是如此激烈,竟使我昏倒在地上了。”第二天,她离开了家。
1833年,有一位叫西欧得·佛利多那的年轻牧师和他的妻子在自己房子的后院仓库中准备了一张床、一把椅子,收留了一位从监狱出来的男子。后来,从这间仓库发展成凯撒沃兹的机构,到1851年成为拥有一百张病床的医院、幼稚园、感化院、孤儿院和女子师范学校。
在那里,必须忍受艰难,过着困苦和缺乏物资的斯巴达式生活。南丁格尔在给母亲樊妮的信上说:“到昨天为止,我还抽不出时间洗自己的衣服。我们每日四餐,每餐只有十分钟的时间……,一星期中有几个晚上,我要到讲堂去上圣经课。对这儿的一切,我感到无限的乐趣,身心愉快。这才是真正的生活。到了这里以后,我第一次了解生活的意义,也开始懂得珍惜生命,除了这里,我不会再向往别处的世界。”
南丁格尔晚上就睡在孤儿院,白天和儿童们一起在医院工作。她还参加了当时认为“妇女不宜”的开刀手术,对于协助手术的工作感到兴致勃勃。
1897年,她写下这么一段话:“那里护理的水准等于零,卫生状况恶劣。在凯撒沃兹的机构中,以医院的情形最为严重,但是我没有见过比这更具有崇高的观念和奉献的工作,他们之中没有一个是有身份地位的妇女,但对待病人却很细心。”
在凯撒沃兹受训即将结束时,赫伯特夫妇来看望过南丁格尔。佛利多那牧师告诉他们说:“南丁格尔小姐在此有优异的表现,护士之中没有一个像她这么认真学习的。”南丁格尔受到鼓舞,内心充满幸福的感觉,同时也充满了投入新事业的热情和勇气。
南丁格尔努力想要取得母亲和姐姐的谅解。她一再以谦虚的态度写信强调自己的心意,不厌其烦地加以解说:“请你们耐心而仔细地观察我所作的一切,你们务必相信我,鼓励我!我亲爱的家人,请别再为我悲伤,我需要你们的祝福!”
樊妮和芭斯都没有回信,甚至后来在德国科隆会见的时候,她们对南丁格尔还是不理不睬。但是,凯撒沃兹显然已经点燃了南丁格尔心愿的火苗,那扑籁的光焰在隐约的命运中闪耀,她仍旧热切地渴望接受正规的护理训练。
就在南丁格尔进行计划的同时,阻碍她的事又发生了。
父亲威廉突患眼疾,医生要他在约克郡的盎巴斯去作冷水治疗。但是威廉坚持要南丁格尔同行,否则不愿接受治疗。
南丁格尔十分为难,最后基于对父亲的热爱,她决定将自己过去所得的一切和计划全部封闭起来,重新接受命运的安排。
“啊,多郁闷的日子……啊,那些似乎永无尽头的长夜,”她这一时期的笔记中写道,“女人简直不能把自己当成人……英国一个所谓有教养的家庭里琐碎、严酷的精神桎梏简直是世上最折磨人的暴政!”
3月,威廉和樊妮又去伦敦参加季节社交活动。樊妮和芭斯加给“高贵的南丁格尔小姐”的种种清规戒律,简直达到了荒唐离奇、无以复加的程度。她被当作小学生那样,行动受到限制,通信受到检查,会客受到监视。对此种种,威廉有些不安了。
当威廉和南丁格尔从盎巴斯治疗眼睛返恩普利后,他已经站在南丁格尔这边了。
1852年的春天,樊妮规定南丁格尔必须将收到的每一封信向家人公开。父亲告诉她,不妨请朋友将信寄到自己所参加的“阿尼西亚学者俱乐部”,就可以逃过检查。
马尼博士是南丁格尔在罗马认识的一位天主教神父。这年夏天,南丁格尔曾写信给他,投诉自己遭受家人不平等待遇的情况,并透露自己向往天主教。
事实上,身为清教徒的南丁格尔,内心的信念完全不同于天主教的教义。她,在一系列命运的挫折面前,不断地追求自己的目标,积极发挥自己的力量,而不像天主教徒的信仰那样,将自己的一切交给慈爱的上帝,听天由命。
虽然如此,她和马尼神父却有着友好的交情,而马尼神父还设法安排南丁格尔进入天主教医院。
南丁格尔在获得马尼神父的通知后,正跃跃欲试地盘算着。
“到底应该去爱尔兰都柏林的修女会呢?还是选择巴黎伍帝帝诺街的修女会?”
不幸的是,家中的暴风雨又在此时来临。
态度愈来愈恶劣的芭斯,听说妹妹计划着前往修道会,一有机会就疯狂地攻击南丁格尔:“我快要死了!南丁格尔的行为会害死我!”然后一直喃喃自语身上隐藏着病痛,幻想自己即将死亡。
芭斯“幻想症”的病情日趋严重。南丁格尔此时因为得到母亲暂时的允准正准备与法拉博士夫妇一同前往都柏林,却被主治医师杰伊爵士的信给召了回去。
但是,芭斯的病情并没有因为南丁格尔回去而有所好转。医师后来也认为,芭斯应该暂时离开家,学着过独立的生活,而不是一味依赖于妹妹南丁格尔。
南丁格尔将医师的这一意见描述为:“至理名言,使我由此茅塞顿开,我的一生大计也就由此决定了。”过去始终放不下的牵挂,由此可以释然了,她一声不响地准备摆脱家庭奔赴前程了。
就在南丁格尔挣脱枷锁的同时,巴黎修女会也寄来了通知,批准她进入医院工作。就这样,她打点行装默默地离开家,前往巴黎。
她曾在那年的除夕,如是记述着:“随着这一年的结束,也结束了许多风风雨雨,我感到十分快慰,但我更确信,这一年并没有白过。因为利用这一年,我重新思考过自己对社会的使命和信念;同时和马尼博士的深厚友谊亦使我获益良多;再者,虽然去不成都柏林,却可以顺利前往巴黎,这足以让我欣喜,也引领我开始走进属于自己的世界……”
到达巴黎之后,她借住在梅雅莉家。这段日子,她出入不再像以前那样阔绰奢侈,而以公共马车代步。
一个月的时间内,她参观了巴黎所有的医院,然后再到伍帝帝诺街慈善修女会医院去报到,担任志愿护士。
她每天穿上护士的制服,在资深修女的指导下照顾病人。可是她并没有与修女们共起居,而另住一间房,因为此时她还不算是正式的护士。
可是就在她好不容易盼到了院方正式的核准之后,命运的脚步又踩住她前进的裙角。由于祖母病重,必须速回英国。
于是她只好放弃眼前的机会,赶回多布敦见祖母最后一面。她庆幸自己的决定,写信告诉希拉莉:“由衷地感谢上苍!能让我赶在最后几天承欢在祖母膝前,在祖母仅有的日子中,尽心照顾她,安慰她,如果不是这样,我也许会抱憾终身。”
从多布敦离开后,她独自前往李哈斯特,开始寻找自己的工作。
后来,由于赫伯特夫人的引介,她找到了帮助贫家生病妇女委员会的一个工作机会。这个委员会因为财政困难,必须重建组织,迁移会址,南丁格尔就是担任重建工作的监督者。
经过与该委员长卡宁夫人面谈之后,卡宁夫人写信给赫伯特说:“我迫不及待地写信给您,是想告诉您,被推荐的这位南丁格尔小姐,温和大方、气质优雅,虽然仅第一次见面,我确认她是一位优秀的人才。南丁格尔看起来很年轻,但这不成问题,因为年长的护士长和资深家政人员都能帮助她弥补年事的不足。”
南丁格尔在这儿,完全是一位自费的义工。
当这个消息传到恩普利时,又使樊妮大发雷霆,威廉不再表示任何意见,成天待在阿西尼亚俱乐部,但却暗自下了一个决定,他要每年给南丁格尔五百英镑作为资助。父亲的爱很深沉。
另一方面,南丁格尔正在与委员会交涉,因为他们还不能接受南丁格尔。
“南丁格尔在英国社会是身份高尚的女性,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竟肯自愿从事这样的工作,不是很反常吗?”
“以她的社会身份,愿意接受别人的指挥吗?”
“她能够参与病人的开刀手术吗?”
虽然有这样层出不穷的疑问,南丁格尔还是完成了交涉,条件是不接受任何报酬,一切自费,还要兼管财政。这些工作,要在找到新会址之后,立即开始。
她利用会址尚未决定之前的空挡,回到巴黎接受修女会的训练工作。
她已无视母亲及姐姐过度的气愤,也不愿将自己空余的时间奉献给她们,只是一心向往着护士工作。
就在到达修女会两星期之后,她感染上严重的麻疹。
一直如慈父般照顾她的朱利亚士,将南丁格尔送回梅雅莉的住处,悉心照料。
7月的时候,她回到英国,却没有回到恩普利与家人同住,而在伦敦美伦街租了间房子。
8月中,搬到哈里街一号的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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