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波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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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窈窕淑女(2/2)
    5. 一个声调,一个注目,便足以激起她眩晕般的激动

    如今,表哥雅克成了西蒙·波娃的希望。

    她对雅克一直怀有感人的情意。他长得英俊,富有魅力,那变幻无常而又真实的亲切,不知扰乱过多少人的芳心。这对于心中不设防的西蒙·波娃来说,一个声调,一个注目,便足以激起她眩晕般的激动了。

    雅克从小就是一个桀骜不驯者。两岁那年便失去了父亲。在家中,他成功地取代了早死的父亲的地位,掌管了他家经营的彩色玻璃制造业。对西蒙·波娃来说,他既是远房的兄长,又是可以爱恋的合适的对象。她父母并不用白眼看待他们俩的融洽相处。她母亲每次提到雅克的名字时,总露出十分谨慎的微笑。雅克确实拥有舒适的环境,而且,西蒙·波娃觉得他对于世界、人类、绘画、文学,懂得确实比她多,她喜欢雅克。如果他能娶她的话,这对于一位没有嫁妆的姑娘来说,是多么意外的收获!

    她并不责备雅克那放荡不羁的缺点和似是而非的论调。她认为他比她更具艺术气质,更敏感,更有天赋,更具有禀性。但她也发现雅克不稳定,没有恒心,沉溺于卑微的友谊与烦恼中,缺乏理性的信仰。“他所赞同的智慧便是接受,他并不想去改变生活,他只想适应生活,而我寻求超越,这一点我们两人截然不同。”于是,变幻不定的雅克为她带来了欢乐和痛苦。当他向她展示出迷人的微笑,以一种感动的目光打量着她,用他那抑扬顿挫的声音抚慰着她的时候,她暗自确认雅克是喜欢她的。

    比如,一般情况下,她都是在黄昏时分按响住在蒙巴纳斯大道的雅克家的门铃,雅克露出殷勤的微笑欢迎她的到来,亲切的话语久久温暖着她的心。

    “我没有打扰你吧?”

    “你永远不会打扰我。”

    “你好吗?”

    “当我看到你时,总觉得很好。”

    再如,他开始写作一本叫做《年轻的资产阶级》的小说时,便对她说:

    “我写作是为了你。”

    这对于多情善感的西蒙来说,无疑是一种极大的抚慰与鼓励。然而,她却同时害怕自己的柔情将吸引她变成他的妻子,她承认自己对雅克有爱情的强烈冲动,但又本能地拒绝未来莱吉隆夫人的生活,潜意识使她觉得“他不是为我而生的”。

    雅克没有通过的考试太多,与时髦的朋友一起在时髦的酒店里耗费的时间太多。有几回,他对她说,他不想消除她对他的失望。对雅克来说,婚姻本身就是坟墓。一次,他开着自己的小车带她兜风时,他真诚地表示羞于再度和她接近。

    6. 在一次次涉足不良场所中,品尝畅快或害怕

    1926年,即西蒙·波娃18岁那年,她获得了文学证书,还通过了普通数学和拉丁语证书的考试,并投身于哲学,读了不少哲学书。

    翌年,以优异成绩获得普通哲学证书,名列前3名的是西蒙·波娃、西蒙·韦伊和梅隆·庞蒂(真名叫普拉德尔)。她由此与普拉德尔认识,两人在一起讨论信仰、灵魂、婚姻等许多问题。是年9月,她为取得经济独立,开始负责圣玛丽学院的哲学课教学。

    1928年,获伦理学和心理学学分,成为哲学学士。这年夏天,雅克在去阿尔及利亚服兵役前夕,带着浪漫的热情向西蒙·波娃讲述了自己遭遇的一次私通事件,使西蒙·波娃第一次觉得不正当的念头是可以理解的。这天夜里,她与雅克是在蒙特帕纳斯度过的。他抱起她,把她放在酒吧的高凳上,为她要了一杯不掺水的马丁尼酒。凌晨2点,雅克把她安全地送回雷恩街71号时,迎接她的则是眼泪和痛斥。第二天,当西蒙·波娃去向表兄最后道别时,雅克见她的眼睛红红的,又听说了她母亲的猜疑。他深情地注视着她,说:他对她是那么敬重,永远也不会对她无礼。这令她的心里充满了柔情和感动。

    雅克离开巴黎服兵役去了,要18个月后才能回来。临走时对她说过:

    “如果你想去散心,请和里凯联系。”她的确很想品尝雅克和那些年轻小说家们向她夸耀魅力的那种“冒险、无益”的生活,便和布雷松相约在“斯特克斯”酒吧见面;去“罗同德”喝开胃酒;抓住马德莱娜表姐来巴黎小住几日的机会,商量好去涉足一些不良场所,等等。然而什么也没发生。但她并未就此终止。她对母亲撒谎说贝尔维尔中心将为7月14日准备一个娱乐节目,她让她的学生预演一个喜剧,因此一周里有几个晚上必须到那儿去。于是,她通常去位于蒙巴纳斯大道的乔基咖啡屋,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探听涂着鲜艳口红的女子和男子为过夜的价钱讨价还价,以及她们宴请男人的殷勤。

    她想引起人们的注意力,于是到处碰破杯子,高谈阔论地滔滔不绝,天真地试图把自己神秘化,自称是一个模特儿或妓女。

    “你缺少那种味道。”一位跛脚男人说道。

    “你是位想扮演流浪汉的小资产阶级。”一位正在写连载小说的鹰钩鼻男人下结论道。

    她于是抗议。那跛脚男人便在一张纸上画了一个男性生殖器,说:

    “如果你想干妓女这一行,这是必须做的事。”

    “你画得太糟了。”她故作镇静。

    “就是那个东西。”说着,他便解开裤子纽扣,她不得不把头转向另一边:

    “我一点也不感兴趣。”

    他们笑着,那位小说家说:“一位真正的妓女则会说,那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

    由于烈酒的助兴,她一边沉着地忍受着淫秽的笑语,一边想起了16岁时遭受性骚扰的情形。一次,一位姑母带她和她妹妹去看一部旅游影片。当时已经座无虚席,她们只好站在过道上。过了一会儿,她吃惊地发现一只手在她身上乱摸,她疑心有人想偷她的皮包,便把皮包紧紧挟在腋下。可那只手继续在她身上乱摸,她百思不解,又不敢吭声与动弹。

    这件事发生后不久,她去书店买书,一位金发、羞怯、穿着一件长而黑的工作服的店员,礼貌地向她询问她需要的东西,并示意要她跟他去书店后面。当她走近他时,他解开工作服,露出一个粉红色的东西;他脸上没有表情,尴尬万分的她狼狈地转身飞跑……

    她妹妹普佩特多次陪她晚上外出。为了装扮成不良少女的样子,普佩特把帽子歪戴着,先后进入酒吧,假装互不认识。于是斗嘴,抓头发,尖声臭骂一通。若这个场面使观众吃惊了一时片刻,她会兴奋不已。

    她不再是16岁。乔基咖啡屋成了她常去的地方,跳舞时不再厌恶肌肤的接触,一只陌生的手能在颈背上产生热情和类似抚爱的温柔。她渐渐大胆起来,在路上随便和人搭讪,和陌生人到小酒馆去喝一杯。一天晚上,她搭乘一辆车去罗宾逊兜风,不允许车主轻轻碰她的膝盖。车主停下车来,试着拥抱她,被她挣脱跑掉了,车主在背后骂了一大串不堪入耳的话。

    类似的冒险行为她尝试了多次。凭着她信守的原则:“生活在危险中,什么也不要拒绝。”她在一次次的罗曼蒂克中品尝着畅快或害怕的滋味。她为自己果敢地纵情放肆而冒犯礼仪和权威,并从中获得一种极为满足的感情而窃喜不已。她惊讶地在日记中写道:“爵士乐、放荡的女人、性感的舞蹈、脏话、烈酒、轻抚,我怎么对这些会毫不震惊,而是乐意地接受了这些东西?假如换一个其他场合,我是决不可能接受的,更谈不上和这些陌生的男人打情骂俏了。我怎么能够毫不惊奇地在这儿接受我在别处无法接受的东西?为什么这种热情对我的影响力是这般巨大?我要在这种具有激荡魅力的场所中追求什么呢?……当我不再用恐惧的眼光而是用羡慕的样子注视妓女和流氓,我再度对自己感到吃惊:我身上存在着一种莫名的对声音、搏斗、野蛮,尤其是下流社会的可怕……”

    显而易见,她厌倦了脱离的精神,但是性的禁忌又使她渴望成为一个吸毒者或酗酒者;她期望得到性的放纵,却没有勇气去尝试。于是,便如纪德为了寻找精神食粮而把最恶劣的淫荡当作一种防御、一种教唆那样,她在内心深处贪婪地渴望比其他人更加炽烈地燃烧自己,甚至不管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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