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国际风云人物丛书-蒙巴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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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少年、军校学员和男人
    童年生活多逸安,际遇突变起波澜;

    少年早熟存大志,雏鹰振翼正向前。

    1914年晚秋的一个烟雨蒙蒙的下午,一个少年孤单地站在奥斯本海军学校的皇家海军军旗之下,浑身都被雨水打湿了,泪水毫不掩饰地在脸上流淌,他就是14岁的蒙巴顿。

    他的同学都很同情他,但没人过去安慰他,因为他们知道这种痛苦是没法慰抚的。他们深知蒙巴顿是多么地为他的父亲路易斯亲王感到骄傲,而此刻路易斯却不公正地被逼辞职,这是对蒙巴顿家族公开的伤害和污辱。不过,他的同学们还大年轻,没意识到他们所目睹的这一幕意味着什么。

    很少有人能清晰地指出对他的命运和未来起决定作用的某一刻。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未来是在爱好、才能和环境等各种因素综合作用下慢慢定型的。虽然,少年蒙巴顿已经选择了皇家海军,但他还缺乏决心。在路易斯被迫辞职后的那些悲惨日子里,蒙巴顿恨透了整个世界,他心中的愤怒像是处于白炽状态的炉火,锻铸着他铁一般的性格,不仅铸造着它,而且给了它锋利的刀刃,这刀刃闪烁着冷森森的光芒,它会无情地将挡在蒙巴顿前进道路上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劈倒在路旁。当然,他曾幻想到要当海军元帅,但这仅仅是一个少年的梦想,而不是誓言,经过了这一刻之后,它已经成了蒙巴顿的誓言,一个少年含泪的愤怒的宣言,他要向整个世界挑战,他要登上皇家海军职业的顶峰,用他自己的成功来报复这个无情地污辱了他神圣的父亲的世界,仰俯之间,蒙巴顿已经成了一个永不松懈、永远不忘记过去的人。

    迪基(蒙巴顿的昵称)是个腼腆温顺的孩子,显得有点懦弱。他深得父母兄姐的爱护,有时甚至是溺爱。这也不奇怪,他出生时父母已岁过中年,不经意有了这个小宝贝。他的二哥乔治比他大8岁,大哥已11岁,而3年后他的姐姐就与安德鲁王子结婚了。胖乎乎的迪基十分逗人喜爱,维多利亚女王看到他时总是满面笑容地抱起他,而迪基回报女王的是用小脚踢掉她的眼镜。每次路易斯亲王出海回来,都用加倍的爱报偿家人,虽然他更看重乔治,迪基的这个二哥是个聪明而稳重的孩子,但是他更钟爱迪基,他毫不掩饰对小儿子特别的喜爱。喜能生爱,父子之间感情的纽带非常牢固。

    与任何正常的标准相比迪基的成长环境都是极富流动性的。水手们的后代习惯于跟着他们的父亲走,水手们停泊在哪,他们的家就搬到哪。对迪基一家来说,由于遍及全欧的亲戚更显得居无定所。从德国到奥地利,从西班牙到马其他,他们家经常搬迁。相对来说,海伦堡是较稳定的一个家,但即使它也是在外国的土地上,因为毫无疑问,迪基是个英国人。

    在海伦堡的夏天充满了愉快。迪基像他的父亲小时一样,在祖上留下来的庄园里四处玩耍游荡。他在树丛里寻找小动物,把逮住的蜥蜴和小海龟养起来,蒙巴顿养宠物的习惯就是从这时形成的。他还有一匹小马,有时骑着它到房后的森林里去,但不敢走得太远,因为那里可能有猛兽。

    沙皇尼古拉斯有时会带着家人来海伦堡小住。像沙皇亚历山大二世来造访迪基的祖父时一样,尼古拉斯一家的到来为海伦堡增添了喧嚣欢笑。起初,蒙巴顿的小名叫尼基,因尼古拉斯是他的5个名字之一。当沙皇一家来住时,叫尼基的小孩就太多了,因此,蒙巴顿的哥姐就叫他迪基。

    也许迪基的那些俄罗斯表兄弟们要为他小时恐惧感负责,在五六岁之前,迪基夜里不敢一个人上床睡觉。

    “不是怕黑天,”迪基解释道,“而是因为那里有狼。”

    路易斯亲王大笑着说:“我说迪基,房子里没狼。”

    迪基逻辑清楚地回答道:“我也可以说床边没狼,但我认为那有。”

    迪基这是在告诉他父亲,狼在他心里,他的俄国表哥讲了许多大雪原上狼群追逐行人,猎人与狼厮杀搏斗的故事,这些经典的俄罗斯传说激发了小迪基的想象力,使他把草原上的狼联想到房屋后的树丛里。实际上迪基非常小心谨慎,有一次他的婶婶问长大了他想干点什么,迪基回答说:“我还没想好呢。”

    “作一名军人怎么样?”

    迪基摇了摇头:“当兵的总会被打死。”

    “那么当个水手,像您父亲那样?”

    “不,舰总会沉下去的。”

    不论是否真实,这些故事与迪基的性格是相符的,直到1914年彻底改变了他的那一天。

    迪基很喜欢住的另一个地方是马耳他,他成年最幸福的几段时光之一也是在此度过的。这个敏感的小男孩一定感受到了马耳他的美丽。从在山顶上的家里可以看到古老的城堡和要塞,山谷里的桔树,山间乳白的房子,在每道视线的尽头,都是湛兰的海水,海上白帆点点,还有迪基最喜欢的战舰,那是他父亲的战舰,此时路易斯是地中海舰队副司令。路易斯常带迪基到军舰上玩,把他交给水兵们带,自己则去工作。那时英国水兵喜欢孩子是非常闻名的,他们尽心尽力地让迪基快乐,而迪基也与水兵们相处甚欢,他在甲板上和水兵们的宿舍里要比在堂皇的军官室时愉快得多。

    那个时代的人们喜欢打扮。男人们常身着华丽的军服,头戴着插有羽毛的金盔或银盔,女人们则身着精制的裙子,带顶小圆帽。他们经常举行化妆舞会,脸上涂着稀奇古怪的化妆色。在一张路易斯与迪基的合影里,路易斯身穿军装,披着大氅,大氅前绣着一只俄罗斯帝国之鹰,长靴过膝,显得英武挺拔。他身边迪基则穿着哥萨克军官制服,戴着尖角皮帽,也穿着黑色的长靴,带着子弹袋,腰里斜插着一把金柄匕首,像是一个神气的骑士。

    皇族亲戚们送给迪基不少军服,俄国的、希腊的以及各种英服都有。迪基很大方,朋友们谁来借都行,但他对着装要求很挑剔。如果哪个家伙把子弹袋背错了位置,或皮带束得松松垮垮,迪基就会立即要求他们改正。他自己穿军服则一丝不苟,笔挺合身,这个特点他一直保持着,从多雨的挪威海岸到热浪翻滚的缅甸丛林,蒙巴顿奇迹般地始终保持着整洁完美的军容。

    迪基接受了令人吃惊的系统的启蒙教育,这完全归功于他的母亲维多利亚公主。维多利亚也许本来应该做一位教师,她喜欢开导别人,有着德国人那种典型的方法主义的头脑,并且对教育持有非常严肃的态度。她在固定的时间里教育迪基并且要求他的作业必须按时完成,虽然家里为迪基请了家庭教师,但维多利亚却是毫无疑问的真正教育者。不过,维多利亚失望地发觉,迪基成不了一个学者,乔治对功课的兴趣远比迪基浓厚。

    迪基对各种机器和零件的热爱很快就显示出来。3岁那年,他父亲买了一辆汽车。蒙巴顿在许多年后自豪地说:“我们大家族的各个家系中,我们是第一个拥有一辆烧汽油的汽车的,它的轮胎是实心的。”两年后,他可以对着一个名留声机的圆筒形装置说话,并且为能听到自己的声音而高兴。

    他关于航海的第一个记忆来自海森。1903年秋天他住在达姆施泰特时,一幅关于一般古老的木军舰在辽阔的海面上熊熊燃烧的油画把他迷住了。70年后他指出:“这是艺术对我的第一个在意识方面的影响。”其后并没有许多其他类似的事情。不管怎样,船上生活将充满他的一生。1905年2月他在朴茨茅斯登上杜累克皇家游船,显然这不是他的初次海上观光了。“我确实喜欢杜累克,它是一艘漂亮的船,没有臭味。”他非常渴望能去地中海和父亲呆在一起。那一年的晚些时候,他来到在直布罗陀他父亲的旗舰。他成了使负责他的安全的那个军官感到头疼的问题。“他不是高高地爬在桅杆上,就是跑到锅炉舱下面,搞得像打扫烟筒的人一样黑。”如果不是指派了一个能干的水手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有好几次他都会掉到海里去。

    1905年1月,迪基第一次接受集体教育。他开始在麦克弗森体育馆上课。每堂课结束时孩子们都要集中起来唱爱国歌曲。迪基并不完全相信那些字眼,“啊,英国,……英国,统治着波涛滚滚的海洋!……”4年以后,他进入了克莱夫登镇的格莱斯顿学校。这所学校在某种意义上留下了它的印记。有一次迪基和另外两个男孩在二楼楼梯平台上玩俯跨栏杆的游戏,看谁腰弯得最大。迪基获胜了,但却翻倒下来,下巴碰到了木椅上。一位医生把他的伤口缝上了,但却留下了一个终身都有的、不太明显的疤痕。仅仅在几个月前,他在给栓狗链子上钩子时伤了右手中指,伤口很深,以致不得不将中指截掉。这次也留下了一个长期存在的伤疤。这些只不过是他的一长串可悲的自伤的记录的最初的几次罢了。迪基是大胆而笨手笨脚的孩子,长大成人后也是如此。3年后在一星期之内,他在上木工课时受了切伤,一直伤到骨头,“在一次小打斗中”被打了眼睛,在企图“使面式罗盘磁化”时,“我的手指被削掉了一块皮”。

    在整个童年时代里,与乔治相比,迪基都处于一个非常不利的地位。乔治不仅学习好,而且还是个出色的运动员。在学校里,乔治在学习上和体育运动上都是头儿,而迪基在这两方面都平平。实际上迪基所表现出的特长和雄心是如此的不起眼,以至于路易斯都开始对他的平常感到担心了。不过除了鼓励迪基更努力地学习,特别是专研他最薄弱的数学之外,路易斯认为自己不能在培养孩子的志向方面发挥大大的作用,至于体育特长,那别人就更插不上手了。因而路易斯主张顺其自然。路易斯没有意识到,决心有时会克服天然的弱点。

    迪基11岁那一年,路易斯带他坐了一次飞机。那时的飞机还很新奇古怪。路易斯被紧紧地绑在机翼后面加设的座位上,乘飞机飞了一圈。迪基看得着迷了,飞机一着陆,他就缠着路易斯说他还要飞一圈,没办法路易斯只好跟飞行员打个招呼带迪基飞了一次。迪基对飞行一点也不感到害怕,因为路易斯向他灌输了自己对飞机性能盲目的自信心。事实上,迪基喜欢上了飞机,尽管缺乏在运动骑术方面的特长,但机械化交通工具对他有种天然的吸引力,逐渐他成了高速汽车、高速摩托艇和高速飞机的专家。

    1913年秋天,迪基进了奥斯本海军学校,入校本身就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当一名皇家海军军官是一种时尚,因而竞争十分激烈。首先是严格的体检,与先前路易斯所接受的粗略检查完全不一样;然后是有相当难度的笔试,淘汰了一半候选生。最重要的是由一位元帅、几位上校和代表组成的委员会所进行的口试。虽然委员会里的军官们对迪基可能格外关照,但是必须承认迪基长期以来所接受的海军知识和他那腼腆但很专注的个性可以使他通过口试。

    知道了迪基获准加入皇家海军的消息之后,路易斯马上带着他到最好的裁缝那订做了海军制服。这几个裁缝像为舰队司令做制服一样为迪基精心地做了一套制服,而迪基在量尺寸时则一本正经,好像他真的是海军元帅。制服做好后,路易斯带他到海军部灰石拱门前照了个相,从相片里可以看出几分未来的海军元帅所拥有的那种魅力。身着铜扣的蓝色上衣,头戴嵌着铁锚与王冠徽章的海军帽,迪基的眼睛和嘴角泛出笑意,显露出了第一次穿上真正的军服时那种发自内心的欢愉。

    然而,在海军学校的生活很难说是让迪基感到很快乐。学校里最好的房子已分配给退役军官居住,学员们住的是用木板临时搭起的棚子,木板墙上有许多被学员们踢开的洞,冷风就在这些洞里灌进屋里。每天早上6点半值星军官吹哨起床,学员们光着身子跑过长长的走廊,用冰冷的水洗过之后,再跑到另一头用湿巾揩干。在此过程中牙齿上下磕碰,像钟表似地响个不停。

    宿舍东南的草坪上是宽敞的大教室,教室的大梁上有浮凸烫金的皇家海军名将纳尔逊的一句格言:没有皇家海军做不到的事。

    在学校里迪基没有受到特别的对待。教官们不因为他是路易斯的孩子而给予他特别的关照,同学们也不因为他是王子而对他敌视。迪基像其他学员们一样,住所简单,食品恶劣,学习时间漫长而且在任何天气条件下都接受大强度的训练。父母们对学校颇有怨言,而校方则声称要给未来的皇家海军军官以斯巴达人式的训练,认为艰苦的条件能锻炼他们的意志,培养他们的生存能力。

    在学校迪基没有受到很好的教育。因为奥斯本海军学校与美国海军学校不一样,在美国海校,学员们入学时都超过了18岁,他们的课程与一般大学的课程差不多,而奥斯本海校的课程却是纯实用性的,在这里学员们不是学习经典著作和与皇家海军有关的历史,而是重点学习数学、海员的技能、通讯、划船甚至织网。学校还教些英语语法,选学法语或德语。迪基学习了法语,因为他的德语已经说得很好。

    当然在海军学校里有各种体育活动,而迪基像小时候一样,不大参与,即使参与也表现平常。每周最激动人心的事是发薪水——一先令的零花钱。学员们拿了一先令之后便蜂拥涌向糖果店。一先令并不像听起来那么没用,那时三先令就能买整整一袋糖。周末还有舞会,当然没女孩子,学员们相互跳舞,海军陆战队的乐队为他们伴奏。运气好的学员可以有幸与学员队里的上尉跳舞,大多数时候上尉先生浑身都透着酒气。

    回家永远是件令迪基感到愉快的事情,那时路易斯已晋升为海务大臣。由于路易斯爱好广泛,豪爽好客,因而家里经常是高朋满座。客人中有名噪皇家海军的高级将领,像穿戴整齐、神情严肃的杰里克将军和常歪戴着帽子的贝蒂爵士;有英国两党的显赫人物,其中包括鲍尔福、阿斯奎斯和劳埃德这些英国当时和未来的领导人。当然,最常来的是长着一张孩子脸的温斯顿·丘吉尔,他是客人中最年轻的一位。不过即使当丘吉尔已是一个老家伙时,他仍未失去孩子般的热情,因此他知道怎么与孩子打交道。丘吉尔与迪基都是天生的想象力丰富,他们在一块兴致勃勃地谈论多姿多彩的海军生活,谈论过去的大海战和那些英勇的水手。与丘吉尔聊起天来迪基可不再是个胆小害羞的小男孩。他了解丘吉尔在苏丹和布尔战争中的傻大胆,把他当作一个英雄崇拜,丘吉尔也特别喜爱迪基,常常是让迪基坐在腿上一聊就是一晚上。当然迪基更崇拜他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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