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洛共和”岌岌危 狗急跳墙狂人为
枪杀“叛逆”齐亚诺 败局无法能挽回
意大利政局的艰危和混乱状态,在新的一年中更加严重了。纳粹军队节节败北,墨索里尼的“萨洛共和国”犹如风浪中的一只破船,更加岌岌可危了。狗急跳墙,主子和奴才合谋发动了一场疯狂的“复仇运动”。
话说墨索里尼被盟主搭救来到慕尼黑后,见到了他的女儿爱达和女婿齐亚诺伯爵。他们夫妇在意大利投降时从罗马亡命出奔。齐亚诺在法西斯党大委员会举行的那次决定命运的会议上,虽然投票反对他的岳父,但仍希望依靠他妻子的影响,同墨索里尼言归于好。在慕尼黑期间,这种愿望确已实现,从而引起了希特勒的愤怒,因为他在齐亚诺一家到达时,已将他们软禁起来。墨索里尼对于背叛法西斯的“叛徒”,特别对齐亚诺迟迟不愿惩办,引起了纳粹元首的鄙视和狂怒。
就在这群法西斯匪徒进入坟墓之前,一场蓄谋已久的复仇丑剧就开场了。对那些曾在1943年7月间投票反对他的旧法西斯政权的领导人员,凡能在德国占领的意大利境内逮捕的,到了1943年底,都在维罗纳的中世纪城堡中加以审判,其中就有齐亚诺。他们毫无例外地都被判处死刑。尽管爱达百般恳求并要挟,墨索里尼坚决不肯赦免。1944年1月,这批人,不仅包括齐亚诺,而且还有曾与墨索里尼一同向罗马进军的伙伴、78岁的德·邦诺元帅,都以叛徒的罪名被处死了。
关于齐亚诺的死,引起了世界广泛的议论。丘吉尔说:“齐亚诺的下场,同文艺复兴时代的悲剧中的各种角色完全一致。墨索里尼屈服于希特勒的复仇要求,徒然为人们所耻笑,而这个分崩离析的轴心的遗骸——煞是凄凉的新法西斯共和国,却仍在加尔达湖畔勉强支撑着残局。”
齐亚诺的一生是一场悲剧。他生前帮助墨索里尼干了许多坏事,但在有些重大问题上持有不同的政见,以至到7月会议上,公然站到了墨索里尼的对立面一边。但这些都并不重要。对于后人来说,也许最有价值的是他的日记,他生动地描述了意大利的法西斯主义,记载了它的“胜利”,也记载了它的失败,为人们研究第二次世界大战、研究墨索里尼、研究意大利的法西斯主义,提供了第一手的材料。
对于墨索里尼所进行的“半无意识的”分析,出自一个不仅是他的女婿,而且是他的崇拜者。正如齐亚诺在一篇日记中所说,“行动”,不管是何种行动,就是墨索里尼天性所遵循的唯一动机。这个独裁者认为德国武力无敌于天下的顽固信念,他的积仇宿怨,他的残酷无情,他对一般世事的愚昧无知,他对人们渴望自由所显示的力量毫无理解,尤其是他对意大利人民本身的全然蔑视,一一展现在这本日记的字里行间,令人难忘。
对于那些真正相信过墨索里尼以及至少在二次大战前真心实意把他当作意大利救世主的意大利人来说,墨索里尼极其秘密地向其女婿所吐露的对其同胞所作的这些评价,一定会感到出乎意外。
“意大利民族是一群绵羊。18年也改变不了他们……我们要叫他们循规蹈矩,从早到晚穿着军装。打他们,打他们,打他们……要使一个民族伟大,必须把他们送去作战,甚至你非臭骂他们一顿不可。我就是要这样做。”
但是,在这些记载中刻画得最鲜明的,自然是日记的作者。美国国际问题专家萨姆纳·韦尔斯在《齐亚诺日记》引言中写道:“所谓意大利政府,只是个文雅的称号,其成员无非是墨索里尼的奴才。齐亚诺伯爵本人亦俯首听命于他。齐亚诺伯爵既不缺乏个人威严,也不缺乏胆略。我曾看到有一次他会见墨索里尼。当这个独裁者面呈。温色,他就惶恐不安。领袖的意志就是法律,尽管法西斯首领们知道他是何等刚愎自用,何等愚昧无知,何等盲目武断。在意大利,从国王到部长,从将军到工业巨头,谁也不敢与他作对。”
1939年冬,萨姆纳·韦尔斯作为罗斯福总统的私人代表,前去访问同盟国和两大轴心国的首都,以便向他们报告欧洲的局势和建立公正与持久和平的可能性。在罗马逗留期间,他同齐亚诺曾进行了多次接触,这个年轻的意大利外长的风度和他对国际问题的看法,曾给这位美国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时战争阴云密布,希特勒疯狂进行侵略扩张,墨索里尼也在加紧准备加入欧洲大战的行列。但是,在意大利,除了极少数法西斯首领以外,全国人民和一切有影响的力量,几乎无不强烈反对宣战。这固然主要是由于对德国及其纳粹政府普遍感到恐惧和仇恨,同时也由于普遍相信,不论同英、法的人为摩擦有多大,如与盟国结盟,意大利的前途比在纳粹独自称霸的世界来得安全。最后,意大利很大一部分舆论反对战争,因为认识到这场战争胜负未可预料,参加这场战争势必铸成大错,不论谁胜谁负,意大利人民均将一无所得,并会丧失一切。
韦尔斯说,齐亚诺与所有这些集团的观点是一致的。“在轴心国政府拥有极高权力的人物当中,惟有他毫不含糊、毫不犹豫地向我表明:他过去反对这场战争,还将继续反对这场战争;他预见到扩大战争只会使整个欧洲彻底毁灭;他个人所能做的只是竭尽全力阻止意大利参与这场冲突。”
但是,正如其他所有意大利人的努力一样,他的努力也是徒劳的。有一个人,而且只有他,即独裁者本尼托·墨索里尼作出决定,把意大利投入这场大灾难,造成这场悲剧,使意大利人民蒙受并将继续蒙受多年的惨痛苦难。在那黑暗的日子里,除了在极其困难的条件下坚持斗争外,意大利人已经拜倒在墨索里尼面前,因而使这个独裁者几乎得以控制意大利生活的一切领域。由于法西斯主义的侵蚀,意大利整个社会体系从上到下均已不堪。齐亚诺终于成了墨索里尼的帮凶,特别是在他担任外交部部长期间,为意大利法西斯的侵略扩张政策,四处奔走游说,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齐亚诺所以堕落到这般地步,这和他的出身、经历和周围环境的熏陶是分不开的。加莱阿佐·齐亚诺,1903年3月18日生于里窝那。他是科斯坦佐·齐亚诺的独生子。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科斯坦佐·齐亚诺在意大利海军任上校。老齐亚诺是法西斯运动初期最尽职守的人物之一,是墨索里尼的好友。法西斯掌权后,他被提升为海军上将,并受封爵位。此后,他多年担任交通部长和所谓法西斯众议院议长。他最为人知的是他的巨大财富。这笔财富是倚仗他在法西斯党内的势力,特别是担任交通部长期间聚敛起来的。
加莱阿佐·齐亚诺,1925年毕业于罗马大学法律系。他上大学的那几年正当意大利法西斯主义的初期,当时他担任罗马一家日报的戏剧和美术评论员。说来也怪,那几年他对法西斯党采取了批判态度,而他至为尊敬的父亲当时已成为该党的一名显要头目了。
齐亚诺大学毕业后,随即进入意大利外交部门。在他供职的头五年中,先后被派驻里约热内卢、布宜诺斯艾利斯、北平以及梵蒂冈。正是在这段时期的最后,他与墨索里尼的女儿爱达结了婚。同时,他成了一个狂热的法西斯主义者。从此,他青云直上。他任驻中国上海总领事不久,于1932年又被提升为驻中国的公使。1933年再度返回意大利,被指派为出席1933年6月伦敦经济会议的意大利代表团团员,随后即担任墨索里尼的新闻办公室主任。1935年,他被提拔为新闻和宣传部副部长。其后不久,被提为法西斯大委员会委员。翌年,在他33岁时,被任命为外交部长。从此,他就成了墨索里尼对外进行侵略扩张政策的辩护士和急先锋。
齐亚诺生活在意大利历史上最黑暗最颓废的一段时期,他本人也是这个时期道德沦丧的产物。在他看来,国际关系中不存在什么道义。他完全信奉强权即公理的观念。然而,他同他的岳父、他的政治领袖、最后处决他的那个人相比较,他远为明智之处正是在于他看到了意大利的真正安全何在。从纳粹德国占领奥地利时起,他对德国的野心和希特勒权势的扩张对意大利必然带来的危险,已不存在任何幻想。他在日记中一再强调,他相信他所得到的报告是准确无误的:纳粹特权人物暗示的最终意图是从意大利手中夺取的里雅斯特,并占领意大利北部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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