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然坚持到了终场。我的心脏并没破裂。场子里发烧友的狂热并没引发出任何问题。演出结束人们鱼贯而出,秩序井然,令我和儿子狼狈的是,出了体育馆我们叫不到出租车,不止我们两人如此,我们一边步行一边期待空的出租车,可是一路上不断遇到先我们出来而依然未打到“的”的人……我们俩差一点只好步行回家。
我不是完全没听过摇滚乐,但以前听的只是磁带,现场感受这还是头一回,据儿子说他以前所听的中国摇滚歌手的现场演唱,音响效果也没这么大分贝值。当晚我躺在床上以后耳鸣了很久,甚至于第二天起床后耳膜还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第二天傍晚我同妻子到一家星级饭店大堂喝茶,为的是听大堂一侧的钢琴演奏,当那位坐在三角钢琴前的小姐奏出肖邦的c小调幻想即兴曲时,我有一种从噩梦中醒来,憩息在蓝天下碧水旁的欣悦感,谢谢上帝,我的耳膜还没有丧失捕捉这天籁的能力!
我不会再去现场听摇滚乐了。我不喜欢,甚至恐惧。
但是我珍视听roxette的这次人生体验。儿子事后对我说:“您知道吗?在我们这个年纪,这种音乐能让我们释放出身体里和心灵里的那骚动着的能量,特别是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挺神秘的心火……很多我们这一代人,用这样的方式宣泄出了心火,耗散出了多余的能量,他就多半不会再到社会上胡闹,就可以更好地学习、工作,更通情达理地跟你们往上的一代人相处……”
是的,虽然我不喜欢这样狂暴的pop音乐,可是,我冷静地意识到,年轻一代有权利享受与他们生理、心理发展状态相谐的各种艺术,土生的与外来的,雅的与俗的,古典的与后现代的;不仅代间,异性间,社会群体间,艺术趣味的取向也应允许多元;除了特别恶劣的嗜痂之癖,对社会上各色人等的艺术欣赏取向,我们只能悉听尊便。我们可以竭尽全力地揄扬高雅的艺术,却不能排斥我们个人不能理喻的pop艺术。
在这个世界上,排除危害人类的东西不论,在形形色色的东西里,有某些我们很不喜欢,可是却很有一些人非常喜欢,那我们一定要尊重别人喜欢它的权利,至少应当宽容地看待别人对那东西的狂热与痴迷。反过来,我们所喜欢的东西,很可能又是别人所厌弃的,难道我们能接受别人的禁绝吗?
roxette啊,你们想得到吗?我不能喜欢你们的歌,却万分感谢你们给了我这样的启示!
1995年2月22日,绿叶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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