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桥中华民国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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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一种战略
    红军创建于1927年革命处于低潮之时,被看成是**夺取政权,甚至促使革命“**”在不远的将来到来的重要工具,但是在1928年六大的政治决议中,没有地方提到军事斗争当时已成为斗争的中心形式,也没有提到军队是胜利的决定性因素。认为下一次**的到来依靠一系列外部和内部的因素,也许这些因素比军队更重要。

    斯大林新造的词语“革命**”尽管含糊不清,但有“左”的倾向。承认革命进入低潮,而不同时宣称它会再次上升,在强烈反对右倾机会主义的情况下相当于“取消主义”。根据六大决议的精神,下次革命**到来之时,即工人运动扩大其规模、增加其强度,帝国主义威胁太平洋和平,中国统治集团内部斗争更加残酷,以及红军进行的游击战进一步发展之日。1决议反复强调中国革命形势的不平衡性,限定不同地区、社会不同部分不平衡地上升到**。只要革命形势依然是不平衡的,全国范围的革命形势就不存在。至于**何时升起,淹没部分地区还是全国,谁也不能准确预料。

    李立三路线

    1929年下半年频繁的内战使国民党内派系纠纷恶化,而美国华尔街金融市场的崩溃给共产国际提供理由,认为中国的民族危机正在“加深”,并指责**“比起群众不满情绪底增长还是落后”。2若把这一点解释为共产国际号召采取行动,那就错了;3然而,这确实鼓励了李立三摆脱他早期的悲观主义,过于乐观地估计了形势。他继续制定他的军事战略,形成了所谓李立三路线的核心。到1930年初夏,共产国际断定中国的革命**是“不可争辩的事实”,尽管仍然是不平衡的,“事变发展的趋向是:最近将来革命形势即使不能够包括整个中国,但至少也要包括几个有决定意义的省份”。在这种情况下,**应该为迫在眉睫的解放战争作准备,而最致命的错误就是右倾机会主义的倾向。1

    受到共产国际模棱两可指示的激励,李立三开始利用国外日益恶化的经济萧条和国内的军事混乱。他深受鼓舞,甚至走得更远,断言革命的成果并不决定于有关的政治力量,而决定于所要完成的任务。因此,中国的资产阶级革命可以由无产阶级来领导。无产阶级一旦夺取了政权并实行领导之后,革命向社会主义阶段过渡就可以开始。“在过渡之前,并不需要等待夺取全国的胜利。如果这样做,就是犯了右倾错误。”21930年6月11日**政治局会议通过了一项至关重要的决议,即关于新的革命**与一省或数省的首先胜利的决议,决议号召首先的胜利并不意味保卫**占领的一省或数省的长期战争。除东北和西南外,夺取一个或数个“重要省份”,包括关键的行政和工业城市,将不可避免地威胁中央政府的安全并引起政府与造反者之间的一场殊死决斗,直到交战双方中的一方被消灭为止。3因此,长期的地方割据是不可能的;因此,形势上的不平衡很快就会平衡起来。当时李立三的问题不在于否定不平衡;对他来说,问题是多久才能把不平衡变为平衡。毕竟1930年6月或7月共产国际的信确实提到最近将来的一场决定性的战争,并且提到中国从资产阶级革命转化为社会主义革命会比当年俄国快。1共产国际对形势的估计和它的政策建议的含混,这一方面反映了共产国际缺乏清晰的思考,另一方面也允许李立三有自行解释的充分余地。2

    确实,李立三在1928年夏天当权以后的最初几个月中,曾约束自己没有给苏区领导人发出军事方面的指示。3这或许是因为刚开始领导时他仍对革命前途抱有悲观情绪。直到1929年下半年,他才开始制订自己的军事战略。4他坚持城市的领导权,而把单独依赖红军夺取胜利的观点斥为“严重错误”,5他认为在一省或数省首先取得胜利(这一目标是在六大通过的)的关键在于大城市工人的斗争,同时由红军、农民起义和国民党军队的兵变来支持。工人斗争的爆发标志着革命形势趋于成熟。换言之,1930年2月李想象工人将开始罢工和武装起义,同时红军向城市进军给他们以支持。6一旦取得一省或数省的首先胜利,不平衡的形势很快会变成足以使**夺取全国政权的平衡。在李的这一阶段的战略计划中,目标城市是武汉,这一计划表现为1930年4月3日给红四军前敌委员会书记的一封信,这封信指示红四军沿赣江向沿江城市九江进发,并夺取它。7

    红军的支持作用不是通过开展游击战,而是通过进攻大城市和破坏国民党军队的运输线来实现。按照1930年6月11日的政治局决议,红军要占领长沙、南昌、九江、沙市和黄陂等行政中心和中等城市,最后攻打武汉。1

    另一方面,共产国际在1929年2月、6月、10月和12月给**的指示中,从没有讲清楚自己的战略计划,更不必说行动纲领了。或许被1930年春李立三的报告和政治局的决议中的不安情绪所驱使,共产国际在同年6月或7月给中国党的指示或信中至多也只是说:“必须集中注意去编成和巩固红军,以便在将来依照军事政治的环境,而能够占领一个或几个工业的行政的中心城市。”2就夺取中心城市而言,共产国际和李立三在看法上并无不同;至于如何夺取这些城市,共产国际没有提出任何战略;关于促使革命形势成熟,共产国际的指示含混不清;“将来”一词的含义可以任意猜测。这些疑问看来只能让当地的领导人、战场上的指挥员自己去弄清。这正是李立三所做的,他一旦弄清了这些疑问,就制订出他的行动纲领。这也是共产国际的官方刊物《国际时事通信》在1930年8月7日一期上对李立三占领长沙的短暂胜利感到高兴并加以赞赏的原因。

    按党中央一位领导人的看法,城市斗争和夺取城市在理论上和实践上都比分散在偏远山区的游击活动意义更大、更具有决定性。但在游击队的领导人看来,保住他们的根据地是一件生死攸关的大事。甚至在第一次统一战线崩溃前,**就已得出农民问题是中国革命的中心问题的结论。31928年他和他的同志们在井冈山根据地周围的进展,恢复了他们对革命前途的信心。毛并不担心农民斗争超过工人斗争。1然而他认识到这种斗争是漫长而艰苦的,因为地主和军阀的统治不同于一小撮资本家在少数中心城市的统治,前者渗透到中国农村的广大区域。2这种斗争的矛头指向“封建”政体的心脏和大脑,而不只是它的四肢。毛根据1928年到1929年初的成就,在1929年5月18日的瑞金会议上乐观地预言,他指挥的红军一年内可能占领江西全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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